白莲捧起洗手池里的水,闭眼泼洒在自己的脸上,水流顺着黑红粗糙的脸颊滑落,似泪水一般冰冷。
她抬起头,睁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
半晌,拿过墙边那条洁白无瑕的『毛』巾使劲地擦了擦脸,直到感觉到细微的疼痛才停了下来。
蜂鸣声从上衣口袋里传出,白莲一慌,『毛』巾掉进了洗手池里。
“喂?”她拿出手机,压低了嗓音。
男人的声音温柔似水,“还没睡?”
清冷的深夜里,这声音温暖得仿佛来自远方朋友的深切问候。
白莲连忙走出洗手间,将房门反锁,这才走到床边坐下,忐忑地问:“姬大哥,你...有事吗?”
“睡不着,给你打个电话。”男人似乎笑了笑,“你昨天不是发信息说今天要去明月山庄参加生日聚会吗?情形怎么样?”
终于还是说到了正题。
白莲的心颤了颤,强颜道:“是,挺好的,没什么特别。”
男人拖长音哦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只是突然笑了,“小莲,你还是跟从前一样,连撒谎都不会,真是可爱。”
白莲的手臂上凸起了一串鸡皮疙瘩,神情顿时惊慌起来。
“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撒谎!”她的声音不由拔高了一些,反应过来后又急忙低声辩解道,“姬大哥,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什么异常!”
姬大哥叹了口气,好像有些无奈,“小莲,我是真不想伤害你,可是你不听话,我很难过。”
白莲脸『色』一白,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如果她没有将杨梅的动态及时反馈过去,就代表她收不到下个月的解『药』了。
她,可能会死;就算不会,也会生不如死。
那种连灵魂都似乎被抽离的痛苦,她真的不想再尝一遍了。
“姬大哥,你放过我...我求求你,杨梅是个好人,她帮过我...姬大哥,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为什么...”白莲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害怕死亡,可是害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她的良心会痛。
“小莲,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害杨梅,只是想知道她的近况而已,这个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困难不是吗?”姬大哥的话很真诚,他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仅不会害她,我还希望你能尽全力去帮助她,关心她,保护她,将她当成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真的?”白莲擦了擦眼泪,半信半疑。
“当然,姬大哥不是坏人,要不然我资助你上学这么多年,图什么?难道我能未卜先知,六年前就知道你会遇上杨梅吗?”
白莲的智商不低,她仔细想了想。
姬大哥是她上初中的时候开始资助她的,六年来,他们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偶尔也会通个电话。在她眼里,姬大哥是一个善良无私的慈善家,为人和气,学识渊博,从来没有仗着恩情要求她做过任何事。
可他却在两人头一次见面的时候给她下了『药』,『逼』着她窥伺杨梅......
是,没有人能未卜先知,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白莲扯了扯嘴角,姬大哥是好人还是坏人,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活着,带着良心活着!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杨梅的事?”她试探地问道。
姬大哥沉默了片刻,语气开始淡了下来,“这个你不用管,照做就行了。从现在开始,她有什么动静都立即告诉我,还有,不许让任何人伤害她,要让她过上最幸福的生活,明白吗?”
白莲喏喏地应了,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让她去害杨梅,什么都好说。
“那,解『药』...”
“你放心,只要你听话,两年之后我会给你彻底解毒,绝对没有后遗症。”他顿了顿,威胁道,“小莲,不要试图去欺骗我,我的眼线不止你一个。”
也就是说,白莲提供的消息是不是真实的,他自会去核实。
白莲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是,我知道了。”
随后,她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君明远的求婚,以及来往的人都有谁。
姬大哥听起来很高兴,“做得很好,观察得也很仔细,继续保持。我会经常跟你联系的,如果有任何突发状况记得马上告诉我。”
得到白莲的肯定答复后,姬大哥挂了电话。
白莲坐在床边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寒风吹动了窗帘才如梦初醒,她连忙起身关上了窗户,又顺手打开了空调。
终于没那么冷了。
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经过,不过片刻之间,就停在了第三间房门口。
那是杨梅的房间。
咚咚咚
慢条斯理的敲门声响起。
杨梅眼睛一亮,飞扑着过去开了门,笑着唤了一声:“君...”
“是我。”来人迅速打断了她的话。
杨梅笑脸一滞,有些不自在地问:“木教授,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有,我要再问你几个问题。”
“之前不是问过了吗?我也回答你了呀。”
“但你没有说真话。”
木山月径直走了过来,杨梅没办法,只好闪身让开了道。
她想了想,没有关门。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君明远刚好过来看到这一幕,可就解释不清了。
还是正大光明一点好。
木山月却转身随手就将门锁上了。
杨梅:“......”
她皱眉。
虽说木山月不至于疯了敢在明月山庄行凶,但这样的做派终归不好看。更何况她今晚刚刚接受了君明远的求婚,要是传出去了,君明远的面子还要不要的?
“木教授,你锁门干嘛?”杨梅走过去就想拧开门把手。
木山月淡然道:“如果你希望让别人都知道你的来历,就尽管开吧。”也就是说,他们的谈话很可能涉及到一些不可外传的秘密。
杨梅的手一僵。
妈的,这人居然敢威胁她。
“你什么意思?”她转身眯着眼看着木山月,神情不悦。
木山月也不介意,走到房间的沙发上坐着,“杨梅,我们需要谈谈。”
杨梅咬了咬牙,坐到了床边,离他远一些。
不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他的老乡么,至于吗?大家各过各的,互不干扰不是很好吗,干嘛非要认亲,真是闲的......
一边想着,一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快问吧,我困了,要睡觉了。”
木山月低头犹豫了好几秒,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可以看看你的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