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书剑倒是没让顾雪宜久等,不过十分钟就下了楼,夫妻俩言笑晏晏地穿梭在人群之中,保持着自己的端方和高雅。
钱副总统夫人的余光从那两人身上一扫而过,眼里微不可见地闪过轻蔑之『色』,朝对面的宋铭雯感叹道:“真是可惜啊,有些人自以为聪明,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到头来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她摇头叹息,“最可笑的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自己却毫无所觉。”
这态度,也不知道是真心替君书剑不值,还是看笑话。
宋铭雯素来敏锐,闻言也看了人群中的君书剑和顾雪宜一眼,不置可否地笑笑:“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的,好的也好坏的也罢,只要他自己不后悔就行,我们身为局外人,不好评判。”
“霍夫人这话倒是有趣。”宋铭雯上个月已经嫁给了霍九渐,称呼自然也从“宋小姐”变成了“霍夫人”。对于宋铭雯的反应,钱夫人有些诧异,“难道霍夫人也认同这种糊涂虫的做法?”
宋铭雯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地晃了晃,水波『荡』漾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令她心惊胆寒的一幕。
春寒料峭,梅花树下,那俊逸挺拔的男子毫不怜惜地掐着她的脖子,态度冷硬地拒绝了她的联姻请求。
他说,君少夫人的名分永远只属于他深爱的女人,别人想都不要想,哪怕那个女人当时生死不明,他仍然坚信她还活着。
在外人看来,这种做法又何尝不糊涂?放着门当户对的政治联姻不干,却偏要娶个毫无价值的商户之女。
君明远糊涂吗?不。宋铭雯知道,那个男人精明得很,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要的,只有他深爱的人给得起。
但那个人,不是她。
“钱夫人有听过一句话吗?”宋铭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人生在世,唯称心如意最快乐。人人都道西瓜好,可你怎知他要的不是芝麻呢?所以糊涂不糊涂的,咱们外人说了不算,当事人高兴就好。”
这话说得颇有禅意,钱夫人垂眸沉思了会儿,笑了笑。
她惯会见风使舵,虽然心里并不认同宋铭雯的说法,面上却丝毫不显。
霍九渐是要竞选总统的,若是他成功了,宋铭雯自然就是第一夫人,提前巴结着点总归是没错的。
钱夫人正打算换个话题,就见曾年昌走到前面,笑着请众人去宴客厅,酒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之后就是一系列的寒暄、入座等程序,等众人纷纷坐定,宴客厅最前方硕大的投影仪突然亮了起来。
影片时间不长,也就十分钟,记录了四胞胎从出生到满月期间的成长历程,喝『奶』时的乖巧,洗澡时的哭啼,睡着时的萌态,从瘦骨嶙峋到白胖可爱,一天一个样,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君书剑环视了一圈众人脸上的羡慕嫉妒,心里暗暗得意。
这是他的亲孙子。
他指着屏幕上的三宝对顾雪宜低声道:“看到没?这个就是我打算让子儒过继的孩子,这小子长得结实,而且生『性』不爱哭,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将来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顾雪宜眼里泛起冷『色』,却温顺地点头,笑道:“是,我瞧着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剑哥哥的眼光当然不会错的。”
不爱哭是吧?呵,一旦落入自己手里,她定会让他一次哭个够......
影片放完,君明远身着少将军服走上高台,开始致辞:“今天是在下几个孩子满月的日子,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祝贺,盛情铭记。”
“在这里,我尤其要感谢我的妻子,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带来了四个可爱的小天使,让我有幸体会到为人父亲的喜悦和责任。从今往后,除了我的国家,我的妻儿就是我的根,我的命。”
他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下方众人的面孔,嘴边扬起傲然的弧度,“不论是我的国家,还是我的妻儿,谁要是胆敢前来冒犯,那就对不住了,我君明远在此立誓,定让他有来无回!”
台下鸦雀无声。
几秒钟后,许多人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几名血『性』小伙跳了出来,叫道:
“君少好样的!”
“对!谁敢不要脸咱们就敢打他的脸!”
“保卫华夏!保护嫂子!”
众人:“......”
莫不是走错了片场,这是满月酒还是誓师宴?
肚里腹诽着,面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种情绪带动着一起鼓掌,叫好。
少数几个人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心里都是一凛。
他们很清楚,君明远这是在给自己潜在的敌人敲警钟呢,告诫他们不要将手伸到他的妻儿身上。
因为,后果很严重。
看来,君少夫人和几个孩子确实是君明远的死『穴』,但一旦受到威胁,也极容易引来君明远的疯狂反扑。
这样做,恐怕会得不偿失...
几人正在心底盘算着,就听君明远继续说道:“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公布,大家都知道,我是由外公一手带大的,没有外公的悉心照顾,也就不会有如今的我。所以,我和妻子已经商量过,决定将四个孩子分别取名为沈千禧、沈千寻、沈帅和沈钰,以此感谢外公的养育之恩。”
这话一出,空气突然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坐在前排席位的君书剑。
君家的骨肉不姓君,随『奶』『奶』姓沈了,而且一个都没给君家留,这是打算跟君家彻底断了牵绊啊。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了解内情的人,大家乍一听很是错愕,但马上就明白过来了,想想也能理解。
就君书剑那样的爹,搁谁身上都不待见。
“姓沈好啊,哈哈哈,老将军后继有人了!”季上将笑道。
有了季上将带头,其他人便都纷纷跟着附和,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君书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霍然站起,喝道:“不行!我不同意!”
隔壁桌的沈老将军转头,目光如鹰一般盯着他,扯起一抹噬血的笑容,“你说什么,我耳背没听清,要不你再说一遍?”
“我......”君书剑的气焰像被戳破的气球,顿时就瘪了下去。他看了眼角落里那十几名腰间鼓鼓的战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嘴唇抖了抖,“我是说,这件事要不...还是从长计议吧?”
自己的孙子姓了别人的姓,搁古代那就是数典忘祖,他绝不允许。
沈老将军他是惹不起,不过没关系,这会儿他就给那兔崽子留点颜面,等酒席过后沈老将军走了,看谁还给那混小子撑腰。他还就不信了,那兔崽子再厉害也是他儿子,敢不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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