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阳县的县城门口,归元术吹了一个很大的牛皮,如果成真的话以后能吹一辈子的牛皮。
一个关于七个人和一千多人干,一百人零七个人和一万多人干的牛皮。
吹完了就跑,感觉好刺激似的,丝毫也不脸红。
在距离毛阳县大概四十多里的地方有一片山沟,归元术他们离开官道转入山沟中藏起来。
“咱们人困马乏,如果他们一直追的话我们跑不掉,所以就在这藏一会儿,如果追兵没有发现咱们最好,发现了这里适合埋伏,打一架就再走,现在最主要的是休息。”
归元术说完这句话之后看向郑顺顺他们:“你们四个人分批轮流带队当值休息。”
董冬冬一脑袋的问号,他现在有太多的不理解,可是看起来归元术已经打算去睡觉了。
“大人,你去哪儿?”
董冬冬还是忍不住把归元术拦了下来。
归元术看了他一眼:“我自然是去睡觉,你是想让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轮流当值而我睡觉吗?第一因为我官大,第二因为我能打。”
董冬冬摇头道:“不是这个,我是有件事想请教大人。”
归元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一般的问题问郑顺顺他们就好,我现在必须养足精神,如果真的有危险需要一个人断后,是我而不是你,所以请你不要打扰睡觉。”
然后他就真的去山沟里边睡觉了,多一句话都没有。
董冬冬看着归元术的背影,心说这真的是一个怪人。
齐锵奇过来道:“你先去睡吧,我先盯着。”
董冬冬道:“怎么会睡得着,有太多事我想不明白了。”
齐锵奇道:“试着睡会吧,实在睡不着就躺那儿歇会儿。”
郑顺顺他们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张有栋和赵山影先去休息,另外两个把队伍分成三批,两批休息一批当值。
一个时辰之后如果没事发生,叫醒一批人起来轮换,过一个时辰再换另外一批,这样下来三个时辰过去每一批人都能休息两个时辰的时间。
董冬冬还是睡不着,他走到郑顺顺身边坐下来:“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郑顺顺笑道:“问吧。”
董冬冬道:“我们两个其实不是关键对不对?”
郑顺顺笑起来:“你是为什么以为你们两个是关键的?”
董冬冬道:“你们出现在我们的村子,然后发现了我们,然后和我们聊了关于尹家的事,再然后归大人就带着咱们去了上安县城。”
郑顺顺道:“忽略掉你们两个,我们也会去上安县城。”
董冬冬点了点头,释然了。
“这就怪不得了。”
他问:“你们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尹家的事?”
郑顺顺摇头:“不知道,我们来这之后才知道的,到了你们那个村子,已经是我们走访的第七个村子。”
董冬冬道:“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完全不知道上安县的事,也不知道尹家的事,但你们知道后没有请示,而是直接就动手去抓人杀人......”
郑顺顺问:“你是想问我们,是不是正经的官?”
不等董冬冬回答,郑顺顺就先给出了答案:“我们不是。”
董冬冬点头:“这个其实不用问,能看出来。”
可是董冬冬还是觉得事情不对劲,但他也知道郑顺顺没必要什么事都和他说实话。
自己和齐锵奇两个人只是无关的村民罢了,就算现在有关了,也只是两个热心的村民罢了。
所以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也许以后会知道,也许永远都可能知道。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山沟里潜伏了许久都不见追兵上来。
这又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他们到毛阳县城的时候就看到了,城墙上的守军数量不少,而且装备不错。
城门口的队伍就有至少两三百人,这还只是明面上看到了的。
所以毛阳县的县令被抓,而手下人不来追,这正常?
归元术睡醒了之后起身,揉了揉眼睛:“没有动静?”
张有栋道:“没有,已经一个半时辰了,官道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人,鬼都没见一个。”
归元术沉思了片刻后说道:“那这事就有意思了。”
他伸手拿起来干粮,一边啃一边吩咐道:“把尹昌和尹信平带过来,反正咱们天黑才走,我先过过堂,许久都没有审问犯人了,我找找以前的感觉。”
不多时,手下人把那两个俘虏带了过来,这一老一少看起来都无比沮丧,而且眼神里也满是惧意。
归元术坐在一块石头上,把手里的干粮递给尹昌,尹昌吓得摇了摇头,他又递给尹信平,尹信平只是怒视着他。
归元术也不生气,自己继续吃。
“我知道你们尹家有什么图谋,你们说不说什么其实也无所谓,因为我接到的命令只是随便抓一个人回去就好。”
归元术指了指那两个人:“结果我胆子大又贪心还很厉害,所以在上安县抓了一个,又去毛阳县抓了一个。”
尹信平怒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强掳地方官员......”
归元术抬眼看了看他:“别装腔作势了,我没心情听你说这些。”
他吃完了干粮,伸手要过来水壶,然后问身边人:“带纸了吗?”
尹信平冷笑道:“想在这给我们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你还是死了心吧,我不会任你摆布。”
归元术看向尹昌问道:“这个人是你侄子辈的吧。”
尹昌点了点头。
归元术道:“你们家里的年轻人都这么聒噪吗?家教不好,我这个人传统,在长辈面前晚辈喋喋不休,这样的人得教训。”
他指了指自己刚才坐着的那块石头,张有栋和赵山影两个人立刻上来,把尹信平拉过来按在那石头上。
不是趴着按,而是躺着按,脸朝上。
归元术走过来,拿起一张纸盖住尹信平脸,然后喝了口水,往纸上一喷,纸就紧贴在了尹信平脸上。
尹信平大惊失色,挣扎不开,张嘴喊叫,湿了的的纸被他弄破了。
可是下一张很快就贴上来,贴一张喷一口水,一张一张......
一开始鼻孔位置还能吹破,嘴的位置也能,随着纸糊在上面越来越多,只能看到纸的某个部位在急促的小幅度的起伏。
归元术却连一点儿表情上的变化都没有。
不久之后,挣扎着的尹信平随即不动了,双腿慢慢的伸直,双臂也伸直了。
再片刻后,那纸上有微弱起伏的地方也不再动。
此时此刻,尹昌的脸都吓的惨白,他看着这一幕,仿佛自己的呼吸也被人堵上了,难受的厉害。
归元术语气平和的说道:“我刚刚说过了,我的任务就是随随便便抓一个人回去就行,你们两个,我可以玩死一个。”
他看向尹昌:“你想替他吗?”
尹昌立刻摇头,摇头的幅度又大又快。
归元术笑了笑道:“真是一个慈爱的长辈。”
他摆了摆手,张有栋上来一把将尹信平脸上的纸都抓了下去,低头看了看鼻孔里有没有堵上,然后起身,一脚狠狠的踩在尹信平的肚子上。
这一脚踩下去,尹信平的身体都折叠起来了。
可是这一脚,也把尹信平给踩的活了过来。
人重新恢复了呼吸,蜷缩在那,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息,鼻涕和眼泪一块往下淌。
归元术在不远处坐下来,一点儿也不着急,等着尹信平恢复过来后他才再次开口说话。
“尹信平,刚才我问你叔,在你被折磨的时候愿不愿意换你,他说不愿意。”
归元术笑着问:“我做人力求公平,所以我现在也问你一遍,如果是你叔被折磨,你会愿意换他吗?”
尹信平猛的瞪了尹昌一眼,尹昌脸色略微有些愧疚,视线不敢与尹信平相对。
归元术起身。
“你们还没有真正的认识我,我自己介绍一下,我叫归元术,宁王帐下谍卫军大统领,曾经是大楚朝廷大理寺卿。”
归元术道:“我这个身上有许多臭毛病,都是在都城做官的时候留下的,比如......总觉得犯人不会轻易和我说实话,尤其是犯人多的时候,这个说这样,那个说那样,从这些人的口供之中做判断,总是会让人头疼,我就只好想个办法......”
他走到尹昌身后,一只手放在了尹昌的脑袋上,他站在那,尹昌吓得不住颤抖,却不敢乱动。
归元术另一只手从腰畔把匕首抽出来,一开始动作很慢,以至于让尹信平错觉,他是要用这匕首吓唬尹昌逼其招供。
可是下一息,匕首就刺进了尹昌的脖子里。
归元术抓着尹昌的头发,那把匕首在脖子里来来回回的切割,动脉里喷出来的血一大部分都喷在正对面的尹信平身上,尹信平吓得嗷嗷的叫唤起来。
他身上脸上都是血,还有温度的血。
归元术把人头切下来,提高后看了看,然后咧嘴道:“好丑。”
他把人头丢在一边,重新回到尹信平身前,在尹信平的衣服上擦着血糊糊的手。
“我总是那么怕麻烦,从几个犯人的口供中做对比,找出来谁是说的真话谁是说的假话,确实麻烦,所以......”
他蹲下来,看着尹信平的眼睛说道:“现在就不需要我做判断了,只剩你一个了。”
尹信平哆嗦着,而且哆嗦的那种剧烈程度越来越高,嘴唇在发颤,肩膀在发颤,整个人都在颤。
归元术问道:“计划是什么?”
尹信平机械般的抬起头看向归元术,脸是惨白惨白的,嘴唇是青紫青紫的。
“是......是......”
他连着说了几个是,后边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等一下。”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有人说话,归元术朝着那边看过去,看到两个人朝着这大步过来。
那两个人脸色都有些复杂,看起来好像有愧疚有不解还有几分急切。
走在前边的那个人看向归元术道:“大人,交给我们来问吧。”
他说完这句话后,和身后的人同时俯身一拜。
“廷尉军百办董冬冬,拜见大统领。”
“廷尉军百办齐锵奇,拜见大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