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观战的竹杖翁、聂清辉、陈康和等人都看到了,聂沧澜劈出去的剑势虽缓,但他剑势甫发,霸剑祁浩较早劈出来的一道丈余长的银虹忽然敛去,霸剑祁浩也飞快的往后跃退。
这可把陈康和看傻了眼,难道在江湖上盛名久着本令四大供奉的霸剑祁浩,竟还不如一个年轻小伙子?
霸剑祁浩第一招上就被人逼退,尤其这人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孩子,这要传出江湖,霸剑祁浩这四个字,岂不垮了?
三代以下,未有不好名者,尤其在江湖上,豹死留皮,人死留名,这个“名”字,可比“命”看得还重。
祁浩后退的人一下站定下来,腰骨一挺,人又增高了半个头光景,双目精芒暴射,洪笑一声道:“小伙子,果然要得,还有九招,你接着了!”
他说得还算大方,但双目隐射凶芒,显然已动了杀机!
聂清辉看到眼里,急忙以“传音入密”朝聂沧澜道:“孩子,小心,此人目射、凶光,分明已不怀好意!”
聂沧澜也以“传音入密”答道:“爹放心,孩儿会应付的。”
就在说话之时,祁浩阔剑疾挥,幻起一轮剑影,寒芒流动,急劈而来,他在盛怒之下,自然要使出最具威力,江湖上无人能敌的霸剑九式来了。
剑而称霸,它的威力,自可想见,刹那之间,当真有天崩地裂,风云丕变之势!
但见他阔剑疾挥,所幻化而成的一轮耀目银光中,飞射出九道亮银光华,宛如九龙戏水,从这九道剑光中发出来的剑气,已使一丈方圆之内,凛烈森寒,使人气为之窒,目为之眩!
连竹杖翁也看得心头大为惊懔,暗自忖道:“祁老哥对一个年轻人怎好使出这样的辣手来?唉,这年轻人气宇不凡,真要毁在他剑下,岂不可惜,看来只好由自己出手,先把他救下来再说。”
心念一动,立即运起功力,贯注右手,正待举杖撩起!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战场中,陡见在九道如山剑光之下,进射出一片剑光,象扇面般展开。同时但听一阵九声呛呛震慑人心的金铁交呜!
森寒剑气,随着这九声金铁交呜,倏然尽黯,一个高大人影,登登的连退了五六步之多!
原来聂沧澜眼看对方九剑同发,剑势极盛,(他在紫云岩练成乾坤八剑,然后再浓缩为四剑,这是昆仑派最上乘的剑法)但还用不着施展浓缩的乾坤四剑。
他这就长剑挥动,接连使了两招“乾字剑”和“坤字剑”,这两招剑法,“乾字剑”的乾三连,和“坤字剑”的坤六断,正好也有九道剑光以九道剑光敌住九道剑光,岂不正好?
他这想法,原也没错,但乾坤八剑,乃是昔年昆仑老人把昆仑派六十四式乾坤剑法取精用宏,浓缩而成,一招剑法已抵得昔年的八招,威力之强,岂同小可?
再加聂沧澜眼看对方九道剑光光华强烈,又慑于霸剑威名,早就连起了“紫气神功”!
光是“乾字剑”和“坤字剑”九道剑光,祁浩的霸剑九式,已如小巫见大巫,这一加上紫气神功,那还得了?
霸剑祁浩连看也没看清,但觉右腕剧震,半边身躯立时麻木不仁,身上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脚下踉跄的后退了五六步之多,才算站住,本来的一张红脸,此刻惨白如纸,胸口起伏,只是喘息。
手中一柄阔剑,也在那一阵九声呛呛金铁交鸣中,被削断了九截,散落一地,本来还握在掌心的一个剑柄,也被震脱手,跌落在一丈之外!
他数十年来,一直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霸剑九式,竟被另外九道剑光如梦如幻的一下破去,一个人自然如痴如呆,站着发楞。
竹杖翁也看得怔住了,他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竟有这般高深的武学,自己枉自在江湖上活了几十年,连人家剑法路数都看不出来!
不,连他如何削断祁老哥阔剑的,都没看清楚。
聂沧澜还是第一次施展“乾坤八剑”,怎么也想不到这两招剑法,竟有如此威力,一时也不由为之一怔。
眼看自己一下削断了对方阔剑,(他要收起紫文剑,向陈康和借剑一用,就是怕自己失手削断对方阔剑)心头一惊,慌忙弃去手中长剑,一脸歉疚的朝祁浩拱手道:“祁前辈多多恕罪,晚辈一时收手不及,还是削断了前辈阔剑,晚辈真是万分歉疚。”
霸剑祁浩经过一阵调息,脸色烟渐复原,脸有愧色,拱手道:
”小友剑法盖世,老夫甘拜下风。”
聂清辉连忙抱拳道:“老哥过奖,如论功力+老哥胜过小徒甚多。”
祁浩微微摇头道:“老夫有自知之明,小友不但剑法精奇,而且还练成玄门神功,老夫这点能耐,实在差得太远了,只是老朽想请教一事,不知贤师徒能否赐告?”
聂清辉道:“祁老哥请说。”
祁浩道:“老夫只想知道令徒方才使出来的九道剑光,不知是什么剑法?”
一个练剑的人,看到这么精妙的剑法,自然会生出好奇之心。
聂清辉听得一怔,这话他不好回答,不觉微现迟疑,说道:“这个……”
祁浩笑道:“老哥如有为难之处,不说也罢!”
有了这一下缓冲,聂清辉心中已经想到了答案,这就慨然道:“在下师徒,很少涉足江湖,本来不欲人知,既然祁老哥垂询,在下也只好奉告了,小徒方才使的乃是天山九剑。”接着拱拱手道:“在下告辞,徒儿,咱们走吧!”
聂沧澜脚尖轻轻一挑,口中说道:“陈大总管,谢谢你借我长剑,接住了。”
他脚尖这一挑,放在地上的长剑,一下飞起,缓缓朝陈康和手中飞去,陈康和慌忙伸手接住。
这一瞬间,聂清辉父子业已腾身朝墙外掠去。
守山四老也一个不见,但有一个青衣少女,在此时悄生生的走来,只中娇声叫道:“陈总管。”
陈康和刚刚返剑入鞘,听到声音,慌忙陪笑道:“原来是青雯姑娘。”
青雯道:“仙子叫你上去。”
“是、是。”陈康和连连躬身道:“属下遵命。”
聂清辉父子飞出围墙,奔行了十几里路,在一处山坳间,找到了一座山神庙。
山神庙只有一进大殿,门虽设而常开,那就表示没有庙祝了。
聂清辉道:“飞云,我们就在这里歇歇足吧!”
两人进入庙中,穿过一个杂草没胫的小天井,走上大殿,略一打量,除了没人打扫,稍嫌荒芜,香案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却并不脏乱。
两人就面对山门,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聂沧澜道:“爹,据孩儿看,娘无故失踪,一定和那座庄院有关。”
聂清辉点头道:“为父也看到陆碧梧了,所以我们要到这里来歇脚,就要好好计议计议,对方人手众多,又有守山四老,我们只有两个人……”
只听有人应声道:“算在下一个如何?”
聂沧澜霍地站起,转身喝道:“朋友是什么人?”
“当然是友非敌。”
随着话声,但见从梁上飞落一条人影,缓步走出了大殿,抱拳说道:“兄弟丁易,方才多蒙兄台出手相助,这里多谢了。”
原来他就是假扮老婆子的那人。
聂沧澜眼看这人约莫二十四五,生得面貌白皙,浓眉朗目,身上穿一件蓝布长衫,脸含微笑,甚是潇洒。一面连忙还礼道:“丁兄不用客气,小弟聂沧澜,这是家父。”
丁易又朝聂清辉拱手道:“聂伯父好。”
聂清辉道:“丁老弟怎会潜入他们宅院去的?”
丁易道:“在下是暗中尾随舍亲身后来的,觉得这座宅院,透着古怪,也许暗藏着一件武林阴谋,但因时当深夜,前面宅院中人,均已入睡,只有厨房里还有两人,就改扮了那个老婆子。原想等丫头们来的时候,可套问她们口风,那知这些丫头居然口风极紧,一句也套不出来,所以只好冒险一探了。”
聂沧澜问道:“丁兄是乙道长的门下吗?”
丁易听得奇道:“聂兄如何知道的?”
“丁兄果然是乙道长的传人了。”
聂沧澜喜道:“小弟虽非乙道长门下,但乙道长有传艺之恩,我们算来也是同门了。”当下就把醉道人领自己前去,跟老道长学习易容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丁易听得大喜,一把握位聂沧澜的手,大笑道:“聂兄弟,咱们还是自己人,这真是太好了。”
接着目光一注,问道:“方才听聂伯父和你的口气,好像伯母的失踪,和这座宅院有关呢?”
聂沧澜道:“这座宅院的主人好像是陆碧梧,陆碧梧和家母是同门师姐妹,但她生性冷僻,一向和家母不睦,她本是金母门下,忽然在这里出现,还自称西路总令主……”
丁易不待他说下去,忽然哦道:“西路总令主,这就对了,紫柏宫、岐山、以及终南派的人也要赶来。其中只怕正在蕴酿着某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正好和西路武林有关,所以称为西路总令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