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萍上身靠近过去,压低声音道:“你快大笑一声,要他们住手!”
聂沧澜抓着姬青萍玉腕,脸上微微发赧,依着她的话,发出一声大笑,喝道:“公孙总管、姓荀的,你们可以住手了!”
姬青萍在他说话的时候,故意尖叫一声,叱道:“快放开我!”一面又低声道:“你要假装点我穴道!”
聂沧澜道:“姑娘稍安毋躁!”
右手在她肩头装样的拂了一下。
姬夫人泻落当场,她女儿已被聂沧澜扣着脉腕,公孙轩和荀吉也在此时一起住手,后退了一步。
姬夫人铁青着脸喝道:“聂沧澜,你还不放开我女儿?”
聂沧澜道:“在下不会伤害令媛的,你们先退到三丈以外去。”
姬夫人冷峭的哼了一声道:“你敢伤了我女儿一根头发,我就要你们横尸当场!”
聂伯超看过姬青萍的小字条,再看姬青萍年龄和沧澜相仿,心中不禁有些明白。他身为武威镖局总镖头,自然不愿意用这种手段脱身,但此时此地,对方人多势众,要想突围,实在别无良策。
再说镖局失镖之后,三年来不知如何处理了这趟失镖事件?只要看老父亲把聂家庄都抵给了人家,显然这一事件,对武功门的打击十分严重,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知道这趟失镖事件的真相,由此可见自己责任重大,就不能顾这些小节了。
这一番话,原本只是他目光一瞥间的事,闻言大笑一声道:“姬夫人,令媛落到咱们手中,聂某劝你还是先退到三丈外去,免得双方各走极端。”
姬夫人眼看女儿被聂沧澜点了穴道,冷冷的道:“你们要待怎的?”
聂伯超道:“这个等三位退出去了再说不迟!”
姬夫人只此一女,自是投鼠忌器,转身冷声道:“公孙总管,咱们就退到三丈外去。”
说完,当先往后退去,公孙轩、荀吉也跟着退到三丈以外。
姬青萍侧过身,悄声道:“现在你要副总领队荀吉把这条小街西首的铁卫武士撤开去。”
(总领队缪千里刚才和聂伯超连拼十余招内力,伤得不轻)
聂沧澜依着大声道:“姓荀的,你把西首的铁卫武士撤开去。”
荀吉自然不敢作主,拿眼朝总管看去。
公孙轩朗声道:“聂少侠要荀副总领队撒开围着西首的铁卫武士,自然要从西首离去了,撤开铁卫武士,自无问题,但少侠什么时候放开大小姐呢?”
姬青萍忙以极低声音说道:“快说,你们人多势众。很难使我相信,所以只好请姬姑娘送咱们一程,到了田心,我自会放她。”
(田心是地名,在大行山西首)
聂沧澜依照她的话说道:“你们用迷香把我迷倒,囚禁地室,因此我对你们已不敢相信,只好请姬姑娘送咱们一程,到了田心,我自会放她。”
公孙轩道:“聂少侠不肯见信,也是人之常情;但咱们又如何信得过聂少侠呢?”
聂沧澜道:“姬姑娘在我手里,你们就是信不过我,也只好相信一次了,不过在下可以保证,绝不会伤到姬姑娘一根头发。”
(方才姬夫人说过:你敢伤我女儿一根头发,我就要你们横尸当场)
姬夫人总因女儿落在人家手里,无法可施,冷冷的道:“荀副领队,要西首的武士撤开,让他们去。”
荀吉连忙应了声是,右手从袖中取出一面红色三角小旗,凌空展了两展。
围堵在小街西首的铁卫武士,一共有四个队,早就列队以待,此时看到荀吉的旗号,立即由四座森森刀阵,变成四支队伍,迅疾后退,只要看他们阵形变化迅速,动作划一,显见平日训练有素了!
公孙轩等铁卫武士退下,就招招右手,大声道:“聂少侠,你们可以请了,但希望你言而有信,到了田心,就释放大小姐回来。”
聂沧澜一手握着姬青萍的手腕,说道:“大伯父,你走在前面。”
聂伯超含笑道:“你有人质在手,应该走在前面,由大伯父替你断后才对。”
聂沧澜道:“姬姑娘委屈你了,我们走吧!”
他依然握着姬青萍的玉腕,和她平肩向小街西首行去。
聂伯超手持朴刀紧跟在两人身后,全神戒备,一路走去。对方铁卫武士果然全撤开去了,一路上一个也不见,敢情姬夫人投鼠忌器,并未采取行动,因此一路上也没人拦截。
出了聂家庄,没有多远,就是一条大路了(这是山麓间较宽阔的大路,并不是官道大路)。
聂沧澜要待放手,姬青萍低声道:“你还是扣着我手腕走的好,这一带经常有公孙总管的手下隐身监视路上动静,若是被他们看见了,就会去告诉娘,我岂不变成吃里扒外了?”
聂沧澜道:“那我只好扣着不放了。”
姬青萍幽幽的道:“你只管扣着走好了,我不会怪你的。”
聂沧澜感激的道:“你救下大伯父和我,这份盛情,我不知怎样谢谢你才好。”
姬青萍偏头过来望着他,笑了笑道:“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小妹,还要说谢吗?”
聂沧澜被她说得大为尴尬,大伯父就在后面,她这话给大伯父听到了多不好意思?他偷偷回头瞧去,原来大伯父和自己两人还差一丈来远,那就不会听到她说的话了。
很明显这是大伯父有意落后的了,一时之间,俊脸不禁为之一红,就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姬青萍等于是和聂大哥送别,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并肩同行,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甜意,最好这样一直走下去,从聂家村到田心,不过三里来远,在她来说,当真嫌它太近了!
田心终于到了,聂少伙只好放开姬青萍的手,低低的道:“妹子,谢谢你。”
这句话,他说得极轻,只有姬青萍才听得到。
姬青萍一双秋波盯着聂沧澜脸上,也低低的道:“聂大哥,你多保重。”
话未说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隐隐起了一层雾水,她不好意思让聂伯超看到,赶紧别过头去。
聂伯超走到两人身边,低声道:“他们有人跟下来了,姬姑娘谢谢你,你回去吧!”
聂沧澜回头看去,来路上果然有一条人影,远远跟了下来,那是总管公孙轩。
姬青萍催道:“聂总镖头、聂少侠你们快些走吧!”
聂伯超点头道:“不错,沧澜,咱们走吧!”
聂沧澜看了姬青萍一眼,才跟着大伯父朝大路上奔去,一面问道:“大伯父,我们到那里去呢?”
聂伯超道:“这里离雷岭不远,咱们先上武德堂去。”
武德堂,就是武功门的掌门总堂所在,巍峨房舍,矗立在雷岭南麓,前面一片广大的草坪,围以古木,形势极为壮观!
这是武功门发祥之地,建派迄今,已有三百年历史。
聂伯超带着了沧澜赶到雷岭脚下,走完一条半里来长松柏夹道的山径,踏上绿草如茵的广场,才走了几步,就发现情形有些不对!
那是因为广场上三三两两在走动的人,都是身穿青灰道装的年轻道人!
武德堂是武功门的总堂,武功门是俗家人,不是道家,白鹤门才是道家,如今武德堂的广场上,来往的尽是年轻道人,岂不显得有些反常。
就在两人穿行广场之际,已有两个年纪稍长的道人迎面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打着稽首问道:“二位施主光临寒山,不知有何贵干?”
这话听得聂伯超不期一怔,若非自己从小走惯这条山径,熟得不能再熟,真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有人迎面挡住去路,自然只好停下步来。聂伯超打量着这两个道人,抱抱拳,问道:“二位道兄是那一门派的人?”
左边一个道:“贫道是岳麓观门下道善。”
聂伯超道:“但这里是雷岭武德堂……”
“没错。”左首道人点着头道:“只是早就改为岳麓观分院了。”
“你说什么?”
聂伯超几乎不敢相信本门根本重地,会变成岳麓的分院,接着问道:“这里会是岳麓观的分院?那么武功门呢?”
右首道人冷冷的道:“咱们只知道这里是岳麓观的分院,旁的咱们不知道。”
聂伯超抱抱拳道:“在下想见见你们观主,烦劳二位道兄可否给在下通报一声。”
左首道人打量着聂伯超两人问道:“施主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聂伯超道:“在下聂伯超。”
右首道人问道:“那里来的?”
聂伯超道:“在下武功门下。”
“江湖上几时还有武功门?”
左首道人微哂道:“好吧,你们两个且请稍待。”
说完,朝右首道人使了个眼色,转身往前行去。
右首道人朝聂伯超抬抬手道:“二位请随贫道来,举步就走。
聂伯超只好跟着他走去,不消一会工夫,便已越过!”场,来至一座高大的门楼前面。
这一刹那间,聂伯超不禁变了脸色!
那是因为这座门楼前面,本来高悬着“武德堂”的一方横匾,业已不见,如今却换了一方“岳麓观分院”的横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