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南华依然不让聂沧澜说下去,截着笑道:“因此我认为你身上的解毒丹,还是由我保管较为妥当。”
他左手伸入聂沧澜怀中,摸索着取出两个瓷瓶,又从他身边取出一柄尺许长的短剑,口中咦道:“这瓶是什么?”
聂沧澜凝目的道:“你不是四爷爷……”
李飞虹直到此时,才发觉不对,倏地站起身来。
耿南华只望了他一眼,含笑道:“李飞虹,你给我乖乖的坐下来,不准妄动。“李飞虹道:“大哥说你不是耿南华,你把大哥怎么了?”
聂沧澜道:“贤弟,我没什么。”
耿南华把两个药瓶和一柄短剑一起收好,才阴笑道:“我已经点了你大哥六处穴道,你敢动一动,我就先杀了你大哥。”
李飞虹一呆,他当然不肯坐下去,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手紧握刀柄,望着耿南华问道:“你到底是谁,要待怎的?“耿南华道:“要我不伤你大哥,就赶快放下兵刃,由我点你穴道。”
李飞虹为难道:“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耿南华嘿的笑道:“你大哥生死,操在我手里,你已经别无选择。”
在他说完之际,突觉有人在自己左首肩背上拍了两下,五指如风,迅速无俦落在足太阳“风门”“阴厥俞”
“附分”“魄户”和手太阳“肩中俞”“天窗”六处穴道上,和自己点聂沧澜的穴道完全相同,心头不禁大骇,侧脸朝左首喝道:“偷袭我的是什么人?”
他左边根本连鬼影子也没有。
只听聂沧澜在他右边说道:“你别急,是我,方才你点了我六处穴道,并没把我穴道制住,所以我要试试,这六处穴道,是不是制不住人的?”
口中说着,已经伸出右手从耿南华怀里取出两个药瓶和青霓剑来,收回自己怀中。
耿南华六处穴道受制,自然无法动弹了,闻言笑道:“沧澜,你居然不怕点穴,实在难得,哈哈,我只是试试你的,快给四爷爷解开穴道吧!”
李飞虹喜道:“大哥,你果然没事,你不能轻易替他解开穴道,最好先问问清楚。”
聂沧澜颔首笑道:“我虽然点了他的穴道,但他究竟是我爷爷的同门师兄弟,我不好向他下手,所以还是由贤弟来问他较为适宜,如果他不肯说的话,你只管点他五阴绝脉。”
李飞虹点点头道:“我会的。”接着朝耿南华喝道:“快说,你是什么人。”
耿南华道:“我是什么人?我是武功门耿南华。”
聂沧澜道:“你不是。”
耿南华道:“我不是耿南华?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人?”
李飞虹哼道:“大哥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你再不说,我就不客气了。”
食中二指一并,作出要朝耿南华胸前点下的模样。
耿南华怒声道:“沧澜,你敢嗾使他对四爷爷下手,你这小畜生。”
李飞虹心头有气,挥挥手,要想掴他一个耳光,但还是没有出手。喝道:“你还嘴硬,我先给你一掌。”
忽然想到耿南华脸上戴了一张人皮面具,自己何不先揭下他面具来看看?一念及此,就在回手之际,从他脸颊边上一下揭下了耿南华的面具。
这一揭下面具,顿教聂沧澜、李飞虹二人不由得一怔!
耿南华和自己二人同时戴上面具的,那是为了预防天南庄认出自己三人的本来面目来。
照说揭下面具,应该是耿南华才是,但如今却变成了另一个人的面孔,不是耿南华了!
李飞虹心头一动,急忙低下头,凝足目力看去,才发现自己从耿南华脸上揭下来的面具,似乎厚了许多。
再仔细看去,原来有两张面具叠在一起,外面的一张,里层好像涂了一层胶水,所以戴到耿南华脸上,和他原来的一张沾在一起,被自己揭了下来。
耿南华果然是贼人假冒的,他脸上本来就戴了面具。
老哥哥真绝,给他的面具里面涂了一层胶水,就算自己两人不揭穿他,只要他回到玉皇殿,自己取下面具来,行藏也就败露了。
聂沧澜道:“看来你果然是假冒的。”
李飞虹方才因碍着他是大哥的四爷爷,在真假无法确定之前,不好对他出手,如今面具揭下来了,这人显然不是耿南华了,他就用不着再顾忌什么了,扬手就是一掌,拍的一声掴在耿南华的脸上,冷笑道:“你现在还有何说?”
耿南华怒声道:“姓李的小子,你敢对我动手,好,聂沧澜,这笔帐要记在你这小畜生的头上……”
李飞虹一掌掴过去,反手又是一掌,哼道:“你还嘴硬,你也不摸摸你的脸上,还有没有面具?老哥哥早就知道你是假的了,所以给了你那张里层加了一层胶水,你戴到脸上,胶水经热气融化,沾住了你的假面具,被我一下揭了下来,你再敢冒充耿南华,不肯从实招来,我就只好点你五阴绝脉了。”
耿南华到了此时,身份已泄,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李飞虹道:“你还不说,哼,我看你还能挺得下去?”
右手疾发,振腕之间,一连点了他胸下五处穴道。
聂沧澜道:“贤弟真的点了他五阴绝穴?”
李飞虹道:“对这种人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耿南华坐着的人忽然身躯一震,歪着倒了下去。
李飞虹冷笑道:“你还装死!”用脚尖踢了他一下。
耿南华一动也没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聂沧澜目光一瞥,口中咦道:“不对,他嘴角流出来的竟会是黑血!”
李飞虹一怔道:“他会服毒自杀?”
急忙蹲下身去,用手指在耿南华鼻孔前探了一会鼻息,说道:“他已经没气了!”
聂沧澜道:“那么怎么办?”
李飞虹道:“死了就算了,我们有面具为证,回去也可以交代了,好在他已经领我们到雷岭后山,离贼窠不远,我们摸上去看看情形,总要踩到一些敌情,才能回去覆命。”
聂沧澜点头道:“贤弟说得极是,我们上去吧!”
“慢点!”李飞虹道:“这具尸体可不能留在这里。”
话声一落,就飞起一脚,把假耿南华的尸体踢得往悬崖下滚落下去。随即偏头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假耿南华说的倒是不假,雷岭后山山势果然十分峻陡,一条逼仄得只容一脚的小径就像“之”字形弯曲盘旋而上。
两人不敢大意,由聂沧澜走在前面,一路耳目并用,步步为营,藉着夜色掩护,终于登上山岭。
山顶南首,有一座殿宇,围以古柏,气势相当雄伟,那是武功门的祖师殿,高耸的围墙,紧闭着两扇朱漆大门,这里平日也很少有人上来,这时当然更不会有人了。
从祖师殿下去,有一道宽阔的石级,通往山腰,山腰以下,盖着不少房舍,因山势而起,一直通到山麓,才是武功门武德堂的所在。
他们是觑探天南庄虚实来的,自然要到下面去,才听得到消息。
聂沧澜朝身后的李飞虹打了个手势,正待朝山下走去,忽见山腰间似有几个人影正从石级朝上行来,一时不觉脚下一停,迅即缩身后退。
李飞虹急急问道:“大哥,怎么了?”
聂沧澜低声道:“有人上来了。”
李飞虹问道:“是什么人?”
聂沧澜道:“还看不清楚,但至少也有三四个人。”
他目光左右一瞥,说:“我们到右首树林里去,先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再说。”
李飞虹点点头,两人迅快的退入右首树林中,藉着树身隐蔽好身形,再悄悄探出半个脸去。
这时已快接近二更,天色极为黝黑,他们隐身之处,是在祖师殿大门右侧,距离大门少说也有十几丈远近,只有聂沧澜目能夜视,才能看得清楚。
过没多久,果见三个人影已经登上石阶,朝祖师庙大门走去。
李飞虹悄声问道:“大哥,这三个是什么人呢?”
聂沧澜道:“走在最前面的是盛锦花,她后面两人则是盛世民和公孙轩。”
李飞虹奇道:“深更半夜,他们三人到山顶上来做什么呢?”
聂沧澜扯了他一下衣袖,说道:“快别说话,他们站在大门外,好像在说什么话呢!”
就在他说话之时,只见两扇朱漆大门徐徐开启,射出灯光来,门内是两名宫装侍女手持宫灯,并肩走出,迎着三人躬身一礼,回身朝里走去。
盛锦花等三人相继跨入,大门又缓缓关起。
李飞虹悄声道:“大哥,我看这里一定住着一个身份很高的人。”
聂沧澜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飞虹笑了笑道:“因为刚才三人站在大门口,躬着身子,很恭敬的样子,好像属下晋见上司一般!”
聂沧澜奇道:“盛锦花、盛世民还有上司?这会是谁呢?”
李飞虹道:“这要进去看了才会知道。”
聂沧澜直起身道:“走!”
李飞虹道:“我们进去可要小心些,我想这人一定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