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怕冯先生扔你进海底喂鱼,尽管去做吧,但请别连累我!”沈放面露不屑,“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才来趟这一摊浑水。算啦,我退出!”
冯家和内地关系密切,被认为红色资本家;冯老太爷再世一天,就没人敢动他家的人!
“退出?可以啊。”丁鹏伸出手,捻着手指,“赔钱!精神损失费,赔偿金,随便算算,来一个亿吧。”
“收起那副无赖嘴脸!”沈放哼了一声,拍拍屁股、整整衣服,“我还有正事,不陪你玩过家家!羊城黄公子联系我,一起投资一家手机厂,那家名字很顺:步步高!”
2006年,大陆会发放3G牌照,现有的2G手机落伍淘汰;更新换代掉一半存量,也是一个天文数字,那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大市场。
这几天原离尘嚣,思考了许多,最终选择加入步步高。
简单收拾完行李,沈放伸出手,自信的说道:“做投资、投机,我不如你;做企业,做管理,你不如我。”
丁鹏挥手打开对方的手,面带不屑,“做实业又累又脏,还不是为华尔街服务?球伯是服装大王,陈少也不会接班,反而搞起了服装设计,希望能够在米兰、巴黎时装周上亮相。”
沈放不以为意,指了指门外喝酒的黑衣大汉,压低嗓音,“听我一声劝,早点放手!那些人不靠谱,可能两边通吃。”
到了吉隆坡那么久,本地帮派大佬没有露一次面,来的都是小喽啰。
沈放旁观者清,慢慢品出其中的味道;丁鹏钻进钱眼里,迷糊了心智,没发现一丁点反常,或者发现了异样,但自我催眠。
至于冯婷婷大小姐,每天就是喝茶、晒太阳,才不会过问具体的事情。
丁鹏紧皱眉头,眼神陷入了迷失,但想到一步登天的机会,终究不舍得。
沈放指着墙壁上的世界地图,侃侃而谈,“东南亚有6亿人,差不多是大陆一半,手机存量不到十分之一;要达到大陆的水平,至少需要1亿部。咱们父辈在这里耕耘多年,有成熟的经销网络,大陆手机又价格优势,合则双赢!”
“沈博士,真是张口就来!”丁鹏心里相信,嘴上犹自不服气。
玩金融、炒股票,钱轻轻松松的到手,业余时间泡泡明星;做实业呢,又苦又累,全年无休,那种苦行僧生活简直不是人过的。
双方无法达成共识,短暂的盟友关系破裂。
“小钉子,我要的榴莲千层蛋糕,榴莲班戟呢?”冯婷婷施施然走进来,没见到自己点的单,脸瞬间暗下来,大声质问。
马来西亚盛产榴莲,5、6月正是成熟季节,只要花上2-5马元,就能买到一个榴莲;本地榴莲不早采,都是等果子自然掉落,成熟的榴莲保鲜期只有两三天,做成糕点能增加保鲜期。
丁鹏抽抽嘴角,暗自告诫不生气,“大小姐,没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好像有点不同喔……”冯婷婷皱眉,忽然大声说道:“你吃了枪药,脾气那么爆,就是唯一的不同!”
丁鹏咬住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沈少坐船离开,现在可能到了香港。他走后,我独木难支,你想怎么办?”
“凉拌啰!”冯婷婷耸耸肩,不置可否。
“那可是亿万美元,你冯家家大业大,流动资金都不会有那么多!”丁鹏恨铁不成钢,“你难道不再想别的法子?”
冯婷婷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想什么?反正又不是我的彩票,兑不了,又关我什么事情?”
“什么?!”
房间发出一声惨叫。
……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京城南站,请在京城南站车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
列车即将到站,京城南站又是大战,上下车人员众多,播音员不断播报,以防有人做过站。
京广线是国内最繁忙的路线,六月初不是出行高峰期,车厢里也坐满了人,甚至走道也躺着不少旅客。
一位上身橘红衬衫的妇女忽然站起来,大声吆喝,“老孙,到站啦,到站啦,快把东西拿出来。上下车人多,别下不了车站!”
“你已经催了三遍,急什么啊,别人都还没动手……”孙广信嘴里说着,但不敢反抗,从行李架取下两个大包裹,又从座位下面掏出两个编织袋。
有人开了头,连锁反应之下,车厢里的旅客都忙起来。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孙广信微微皱眉,“让你买卧铺,你偏偏不听,为了省钱买了硬座。卧铺没票,咱也可以买软卧啊……”
坐在对面的年轻女孩,用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暗暗唾弃:“装大头蒜!买得起卧铺的人,上车会带十几个煮鸡蛋吗?”
白水鸡蛋拨开蛋壳,发出一股腥臭味,更讨厌的是吃鸡蛋容易放屁,而且非常非常臭!
“前两年去西边采棉花,三天两夜的火车,没有座位,咱还不是照样跑了个来回?”徐芝大嗓门,反驳丈夫小资主义,“两儿子都要上大学,还要买房、娶媳妇,哪个不要钱啊。儿子啊,就是建设银行。”
拍了拍站着的小姑娘,爽朗的笑,“不买硬座的话,也认识不了小方。”
小方扎着两条粗辫子,笑得露出两条白牙,“大姨,多谢你让我做了半路的座位。”
小方从羊城投奔京城的哥哥,没有买到座位,足足站了十几个小时,等别人去厕所、或者去泡面的片刻,抽空插针坐下几分钟,舒缓肿胀的小腿肚。
徐芝发现后,主动招手,和女孩分享一个座位,轮流休息。
“手机又没电!”孙广信皱眉,“不知道老大知道咱们来的信息不,万一……”
徐芝敲敲桌子,柳眉一竖,“他不来,咱们还找不到地方?”举起手掌,上面有圆珠笔痕迹,“我早有准备,把儿子的地址写到手背上。”
对面女孩撇了一眼,差点笑了出来,暗想:那里寸土寸金,岂是你这样的人住的起?
看着一対活宝夫妻,脑补出整个故事:儿子在外打工,吹牛说自己过的很好;父母真的信以为真,按照给的假地址去寻亲,结果嘛,自然是骗局被揭穿,喜剧变滑稽剧!
小方自告奋勇,“大姨,我哥在京城打工,会来车站接我,我让他送你回去。”
……
车站门口,孙不器睁大眼睛,死死瞪着出站口。
韩清躲在身后,不断安慰,“别着急…再等等……可能火车晚点了呢。”
这个时代,火车准点才是新闻,晚点才属正常,尤其是长途车,晚点个把两小时,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一直到最后,也没有看到人,值班人员催促了两次,两人才悻悻的离开。
“手机呢,他俩怎么就不拿手机呢!”孙不器犹自恼怒,心里发狠,一定把手机做成白菜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