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染血,缺了一个角,宗玺抬起手,铜钱立刻掉落,往她手边飞过来。
相差十公分的距离停下,宗玺拿出手帕铺在手心,铜钱落在下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黑木棺椁,一阵风诡异吹起,宗玺的头发随风飘摇,她一巴掌拍出去,棺盖“砰”的一声炸开,灰尘扬起,宗玺步履悠哉地走过去。
到棺椁前站定,宗玺俯身一看,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差不多七八十岁的男人,盖着一件红色袈裟,嘴唇乌黑,面色青白。
说要去云游的人,怎么死在这里?
这个棺椁布置,可不是出自一般人之手。
傅缙颐出生之时,就是他去下的断言,可从那以后,他就消失了。
空智大师和住持,到底谁在撒谎?
六十多年前,宗玺和永安寺也有过一些交集,那个贫穷的年代,很多家庭负担不起孩子,孩子丢掉或送人,时有发生。
宗玺捡到当时还是小孩子的住持,那时候,他的名字叫李青云。
捡到他以后,如裴熙一般,他跟在宗玺身边两个月。
后来有一天,他告诉宗玺,有一个小和尚愿意收留他,他选择离开。
李青云会骗自己吗?
宗玺垂眸看着手掌心里的铜钱,眸色复杂。
她掏出一张红色符纸,压在棺椁里的空智大师身上,周围气息涌动,一阵腐败的气味涌现,宗玺打了个响指,这个暗室的阵法全盘破坏。
若如她所想的那样,空智大师利用吸食天地间至阴至寒之气,打算将自己养成鬼王,那他和这个暗室里的“佛”字,可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宗玺离开山洞,往左边方向走过去,路过一片沼泽地,就到了一颗槐树前面。
深山密林里,居然有一棵槐树,槐树是至阴之物,宗玺目光瞥了眼四周,最终停在槐树背后的一块空地上。
其他地方绿草如茵,只有这里寸草不生,宗玺走过去,站在空地前面,闭上眼睛去感应一切。
过了一会,宗玺睁开眼睛,目光不悲不喜。
——
傅缙颐解决完周家和傅家关联的利益链,就回到六号公馆,然而并没有看到宗玺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直接冲下楼,小瓜和裴熙在花园的池塘里钓鱼,看到傅缙颐出现,裴熙有些兴奋。
“漂亮叔叔。你回来了,你快来看看我钓的鱼,好多呀,我要去拿给姐姐看。”
傅缙颐眼睛一眯,“宗玺不在楼上,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裴熙“啊”了一声,“不在吗?那应该出去了吧,叔叔找姐姐有急事吗?”
傅缙颐眼皮一跳,心里一沉,他转身就要走,裴熙愣了一下。追了出去,“叔叔,你和姐姐吵架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车子的尾气。
裴熙撇撇嘴,委屈巴巴地趴在小瓜背上,“我的鱼,都没有人来欣赏它们,小瓜,要不你吃了吧?”
小瓜嫌弃地看了眼桶里半死不活的四五条小鱼,塞牙缝都不够,小孩真会打发他。
——
傅缙颐紧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打宗玺的电话,却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
他身上阵阵黑气冒出,阴沉的脸色难看至极。
一个电话进来,傅缙颐急忙拿起一看,是陆一珩。
他不耐烦地挂断,陆一珩不依不饶继续打过来,傅缙颐咬了咬牙,按下绿色键。
“你最好有不得不说的大事。”
陆一珩那边显然愣了一下,听出傅缙颐语气不对劲,倒也没计较他恶劣的态度。
“爷爷刚才吐血,送医院了。你过来一趟。”
傅缙颐车子打了个弯,没有回应他。
“现在正在抢救,缙颐,那些恩怨先放一边,来看看他吧,医生刚才下了病危通知书。”
傅缙依旧不为所动,“他不要操心不该操心的事情,就不会这样了,一珩,你觉得他对我有几分真心呢?”
陆一珩无言以对,“可他毕竟是你亲外公,是小姑姑的亲生父亲。”
“正因为如此,我才一度忍让,这张牌在我这里不管用了。”
陆一珩压低了声音,“我理解你的愤怒,可他晕倒前最后一刻,叫的依旧是你的名字。”
陆一珩看着高速路,没有犹豫,直接开了上去。
“我挂了,不要再找我,如果你不想被揍。”
傅缙颐按下红色健,车速提了起来,他心里乱成一锅粥,到底该去哪里找她呢?
心里的焦急压过愤怒,傅缙颐不甘心地再次拨打电话,然而,自己是冰冷的女提示音响起。
不在服务区,什么样的地方,会不在服务区?
他不是神,也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灵魂融合并不完全,他的记忆还在断断续续修复当中。
千年之前,宗玺毅然决然离开后,他也是如现在这样,寻不到她半点踪迹。
而此时此刻,宗玺已经翻遍半个原始森林。找了不少价值不菲的药材和稀有花卉。
兰家本不是帝都人,也是几十年前一朝发迹后才举家搬迁到帝都,兰希辰的灵魂也已经找到,不过只剩下一些残缺碎片。
宗玺也是掐指一算,意外算到这个地方,她运气一向不错,不仅找到空智大师的棺椁,还替兰少谦找到他真正的爷爷。
拿着用藤蔓编织的篮子,装满药材和采到的野花,宗玺准备离开这里。
一股气息突然出现,宗玺有些疑惑地看着大雾弥漫的右边,不一会儿,一个身影慢慢靠近,直到被拉入一个怀抱,宗玺才反应过来。
“傅缙颐?”
他的心跳好快,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宗玺提着篮子,被他紧紧搂住身子,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怪异,宗玺咳了一声。
“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顿了几秒钟,傅缙颐才松开她,宗玺抬眸看着傅缙颐,目光带着审视。
“你怎么下来的?先不说这万丈深渊跳下来会粉身碎骨,就这林中毒障,你居然毫发无损,傅缙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傅缙颐轻笑一声,她以前可不会这么好声好气地问他。
“我回家了,你不在,我以为你又走了。”
“走?我能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