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地被毛茸茸们包围着睡了一晚上，林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完全是神清气爽的状态。
阿韶团成一团缩在她旁边，因为离她最近这时候也醒过来了，正抻着身子伸懒腰，另一边的洛嘉早就醒了，尾巴一甩一甩的，静静地盯着她，青绻和璨璨还在迷迷糊糊地睡着，克伦倒是清醒很久了，站在窗边往外看着。
林娆也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准备下床洗漱去，但刚刚从床上迈下来一条腿，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光脑一阵嗡鸣。
她有些疑惑地看过去，伸手拿了起来，发现是好多条新消息，但是当看清发送人是谁的时候，她忽然愣住了。
洛嘉注意到她的异常，稍稍撑起身子看过来：“怎么了？”
林娆转过头来跟她对上视线，神色之间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她皱着眉迟疑片刻，伸手将光脑屏幕转了过来，露出上面的联系人信息。
洛嘉看了一眼，眼神微微一凝，随后黑豹稍稍起身，身躯在短短片刻之间就已经变成人形，她伸手拿过光脑，蹙着眉确认了一遍。
“……司如安？他给你发消息做什么？”
林娆抿了抿唇，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实话，她现在对司如安……或者说林曼华，感情有点复杂，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而且他现在在千手佛，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走到了高层，那段时间来接触她应该是任务之一，而现在任务结束，他们本该没有任何联系了，这个账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像无人使用一样死寂，为什么现在突然又给她发消息？
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把那些乱糟糟的思绪先放在一边，点开对话框看对方发来的信息。
最早的消息已经被顶上去了，林娆先看到的是最后一条文字，只有短短的四个字：“给他们看。”
林娆皱了皱眉，猜测会不会是唐眷，毕竟林曼华应该是因为林阮的关系跟唐眷比较熟悉，但是他说“他们”，也就是说可能还包括她的老师白桦和洛嘉？
她又往上翻了翻，却没看到其他的文字，全都是些文件，有文档也有视频，文件名称是“观察报告”、“日常行为记录”、“战斗习惯记录”等等，看起来有点奇怪，好像是对某个实验对象的记录分析。
她想了想，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于靠在洛嘉旁边一块看这些文件内容，随后点开了第一个文档。
这里面的内容都是一些身体数据，林娆看不太懂，倒是洛嘉粗略扫了一眼，皱了皱眉：“这是实验室的实验体？他们上哪里找来身体素质这么强的……”
林娆有些诧异地偏头看过去，洛嘉肯定地说：“这种数据理论上应该是军部拔尖的那一批人才能达到的，很多人退役都达不到这个水准。”
林娆忍不住瞪大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又电光火石间联想到林曼华的身份和目的，脸色立刻微微变了，迅速伸手将看完的文档关上，急急点开下面的视频。
密密麻麻的虫族出现在屏幕里，林娆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眼神却没有片刻偏移。几分钟后，画面里闪电般劈落一道亮色，金红色的炽烈火焰像是从天而降，在黑沉沉的虫潮里强势地撕扯开一道裂口。
林娆盯着从火焰中现出身形的女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太久了……实在是太久没有看见过这个模样的她了。
她的……妈妈，林阮。
“原来是她。”
洛嘉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复杂，眼里微微冷了下来。
“他们居然把林阮当实验体……“
林阮隶属于夜行者，其实并不从属于军部，但是她却是近几十年来唯一一个以军部编外人员身份正式受封上将军衔的人，从这里就足以看出她的特殊。
单兵作战，她能一个人杀进虫群直取王虫结晶；团队作战，她能指挥手下的人几乎以一敌百，在她活跃在战场上的那段时间，人类与虫族的战线保持了稳定，原本处于弱势的人类方在她的带领和鼓舞下慢慢地稳住了阵线。
星网上曾经有很多人谈论她，有些人甚至认为在当年的萧御之后，只有林阮能够与她比肩。
这样一个几乎可以成为人类精神支柱的人物，他们居然在她身上做实验？
林娆咬了咬牙：“但是我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去参加过……或者消失过一段时间，而且当年把我带出来的就是她，亲手捣毁实验室据点的也是她，她怎么可能去参加实验？”
“既然不是主动的，那就是被动的咯。”
克伦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林娆转头看去，他此时已经从窗边走了回来，跟她们一起坐在床上，望了一眼屏幕上定格的女人之后，他看向洛嘉。
“我听说当年战事最吃紧的时候，她是留在军部的，对吧？”
洛嘉一下子反应过来，脸色阴沉些许：“……对，我记得是。为了方便迎击虫族，她跟一部分夜行者是跟军部的军队驻扎在一起的。”
林娆也回过味来了，神情变得难看起来。
已知实验室和千手佛背后有军部政府高层撑腰，林阮当年又处于军部势力范围之下，这种情况下他们发现林阮被当做实验对象……
那只能是那个高层，或者“那些”，在背后做推手。
这样的话……林阮当年明面上的记录是在突发战役中没能等到援军而死于虫潮，尸骨无存，连用于记录的无人机都因战斗损毁而没有留下任何记录——因为在战争中这样的情况虽然不是十分频繁，但也并不少见，几乎所有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实际上真的是这么简单吗？
林曼华用了数年时间，用所有这些资料，终于将当年的真相撕开了一角。
“姐姐，得快点告诉哥哥。”
眼见林娆状态不对，阿韶立刻小心地拉了拉林娆的手腕，出声提醒，林娆回过神来，如梦初醒一般低声道：“……对，得快点告诉眷哥……快点。”
她立刻伸手将已经停止播放的视频关掉，打算连着还没看完的视频一起打包发给唐眷，顺便给洛嘉白桦的光脑都发一份，只不过刚刚回到聊天框她就停住了动作，意外发现有几条新信息。
她将消息上划，把对话页面拖到最下面，看清最后几行字。
【司如安】：抱歉，之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不求你的原谅，只希望这些东西不会白费。
【司如安】：至于其他的，我也会尽量帮你，就当是赔罪，别太担心。
【司如安】：不过你很优秀，我会把你的事全都告诉她的。
【司如安】：我想……她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