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有些发疼的手腕，看着跪在前头一言不发的沈彦青。
“回老爷话，奴婢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绑过来，是奴婢无意中做错事了吗？”抓人之前也不说个明白。
“今日我儿在学堂与人起了争执还跟人打了一架，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你可知他为何打架？”
原来这小公子也有上学堂，这在学堂里做了什么事情她着实是猜不着的，她只能老实的低下了头，“奴婢不知。”
“他说他在对牛弹琴，说人家连她府上丫鬟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如此狂妄自大，桀骜不驯，我是从来不知的。听说近日他时常去找你，这口中的丫鬟约莫就是你了吧。我就想问问，这对牛弹琴是个什么意思？”
夏香一时之间头如斗大，这死孩子，什么不好学，学她碎碎念，这要她如何解释，她抬头看着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睛，“没、没什么意思，就，就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对着牛弹琴，它听都听不懂更别说是欣赏的意思了，也、也算不得骂人的话。就是、就是对方不懂，说多了也无益。”
就见侧方“噗嗤”一声笑传来。
“明珠，没规矩。”夫人轻声呵斥着一旁的女子。
“哎呀，爹、娘，你们搞这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了，搞半天也是吓唬人，弟弟不就是跟人争执了几句吗，我看弟弟他准没有错，你看他平日一句话不多说的，能与人争执那八成也是别人的错。”
“你若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又没有人请你在此处看热闹，回自己院子待着去。”
沈明珠见父亲怼人，忙安分的闭了嘴，人却是没有走的。
“我问你，是你跟青彦讲这土有酸咸之分的？”
夏香点点头，“奴婢确实跟二公子讲过。”
“如何证明？”
这如何证明，这种酸碱又不是味道上简单的酸碱，若是能放到嘴里辨味那到是简单了，这古代又没有ph试纸的。
“奴婢跟二公子说的这个酸跟咸只是一个比方，只是为了说明这花草都有各自的喜好，有的喜欢酸的土壤，有的喜欢咸的土壤，若是把酸的放到咸的土壤，它自然就长得不好。”
“那我问你，兰花喜欢什么样的土壤。”
“酸的土壤，而且最好是酸腐土。”
这话一出，前头跪着的沈彦青突然回头看向她笑了一下。
这什么情况，都跪半天了还笑得出来。夏香有些懵圈。
“爹，儿子没有猜错，老师的兰花就是种错了土才会长不好，他应该用酸的土才能长得好。他那就是咸土，我倒水的时候水面直冒泡。”
“吕夫子说你差点把他的兰花给泡死了，你还好意思说，就算是你有理，你不能先解释吗？”沈南栋叹了一口气，“都起来回话吧。”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沈彦青的身边，“爹素日繁忙，少有时间教养你，养成你这样的性子也是我的过失。明日跟我去周家道歉去。至于这个丫头，”他看向夏香，“虽说没什么大过错，但是误导小主子，罚俸一个月以儆效尤。”
夏香虽然憋屈，莫名其妙被罚了工资，但她可不敢去问个究竟，遂跪谢谢了罚。
“爹，你这是仗势欺人！”沈彦青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说什么？”沈南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文姨娘忙几步挪到沈彦青跟前，“彦青，不可造次，赶紧跟你父亲道歉。”
“爹他就是仗势欺人，我与夏香没有过错，为何我们要受罚，不过是他仗着自己是府里的主子知道我们不敢反驳罢了。”
夏香心里一惊，这孩子是真勇啊，但是这个时候她还真不想被他给作死。
沈南栋也气笑了，“你说我仗势欺人？”他转身坐了回去，“那好，那我今日就与你好好分说分说，看是我仗势欺人还是你目中无人，若是你今日没有说服我，我便要家法伺候了。”
“老爷。”大夫人看了眼倔强的沈彦青，“孩子的话何必跟他计较，您在外头劳累了一日，不如我扶你到院子歇会儿。”
“不，这不是小事，他觉得我处置不公，我若自己家里小儿都教化不了，如何去教化一府之人
沈彦青又跪了回去，夏香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
“今日的事情我已经问过德兴了，分明就是你将土塞进了人家府台公子的嘴里才发生的这场争斗，你还刮伤了人家的脸，还羞辱人连丫鬟的头发都比不上，难不成这也是我仗势欺人冤枉了你。”
“那是他技不如人，争斗本就有输赢，何况我的手也被他给抓伤了。”沈彦青掀起了自己的胳膊，“父亲，兰花喜酸刚刚你已经听说了，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是他说要证明，我便让他自己尝尝，不过这点是我草率了，夏香没有跟我说这酸咸尝不出来。我若是知道，便不让他尝了。”
沈南栋心里无奈，他这个儿子自小就有些痴症，到不是痴傻，就是做事一根筋，请了好几个嬷嬷跟夫子都没有把这痴症给扭过来，想着多与人接触兴许能好些，谁知到了学堂起初是一句话不讲，夫子还以为这个孩子是个哑巴，如今倒是讲话了，又三不五时就要出些乱子。
“那你为何自己不尝让别人尝，可见你就是故意的。”
“我不尝是因为我相信夏香说的是对的，自然是谁不信谁试了，道歉我是不去的，我没有错。”沈彦青倔强的看着沈南栋。
“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动手，让人吃土便是你不对。”
沈彦青低下头，想了想，“好，当是我动手不对，但是夏香没做错事，您为何罚她？”
夏香跪在后头，心里想着祖宗，能不能别提她，她认罚，她只想快到离开这处。
“她是沈府丫鬟，却教唆主子狂妄自大，若不是她教唆，你会辱人丫鬟不如，人家一个府台公子能受你这等羞辱。”
“这不是羞辱，这是事实，我与他说那许多，他一点都听不明白，我问夏香问题，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该如何表述，但夏香每回都懂，丫鬟怎么了，丫鬟就不能比他聪明吗，别说他，就是爹您。。”
夏香一听苗头不对忙跪步向前，“确实是奴婢的错，二公子有心维护奴婢，奴婢心里感激，但是做错了事就该受罚，奴婢不能坏了府里的规矩，奴婢认罚。奴婢以后再也不乱教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