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了两天的旅游产业博览会,这让姜水清大开眼界,觉得这一趟来得真值。首先,他觉得这个博览会太大了,就是再转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转过来一遍。再就是在这里才真正像是个国际展览会,几乎五大洲四大洋的国家和地区都有人来参加展览。在鼎州他也曾经去看过两次所谓的国际展览会,除了开幕式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个外国人之外,几乎清一色都是黄皮肤,虽然不少展位也都用了英语名字,日语名字,汉语名字,但是每个人似乎汉语都说得很溜,那说明什么?这些人都是华夏人。这个博览会完全不一样,偶尔碰到一个老乡,也是低下头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打招呼,反正就是躲着走,后来姜水清问了这个问题,龚明就说很可能是弯弯来的。姜水清想想也有道理,就没有放在心上。
让姜水清印象最深的是旅游产业链,过去他的认知里,旅游不就是到一个风景区闲逛逛,或者到一个古迹凭吊一下几千年前的英雄,仅此而已。可是这次展览会之后,他就不这样认为了,他觉得这个旅游产业大有文章可做,并且还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今天投入的每一分钱都是为了千秋后代人谋福利。这样也就加强了他对方庄村旅游项目的信心。
根据patrick的行程安排,在旅游博览会上,他们参加了一次古董拍卖会,这是姜水清也是龚明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正式拍卖会。并且今天这个拍卖会主办单位在国内的新闻经常能够听到和看到它的名字,所以一早他们就进入了拍卖会现场。
拍卖会场布置得还是挺雅静的,看起来有点中华文化古色古香的味道,这让姜水清兴趣大增,想不到中华文化的韵味居然渗透到了这个西方大国,这也是一种民族的自豪。拍卖开始了,姜水清拿到了一份拍卖品清单,当他一眼看到拍品清单的时候,他愣住了。竹简,这不是和大庙里发现的竹简一模一样啊,难道这个东西还可以在国际市场上拍卖?一节竹子才能值几个钱,三五毛,说到天了,三五块,这还不够拍卖的费用呢?
拍卖正式开始,姜水清听不懂主持人都说了什么,但是他可以看得到那些文物。过去他对文物一点兴趣也没有,当然对于文物特别是世界级文物就没有任何了解,要不是大庙发现的那些竹简以及最近文物局局长出了问题,他仍然对这个行业没有兴趣。所以,前面拍了什么东西多少钱,他基本上漠不关心,因为那些所谓的名家字画,天知道他应该值多少钱,到底有多少保存价值。终于轮到了那些竹简,主持人同样播放了小电影,介绍了一番竹简的背景,这个时候整个大厅安静极了,只听到播音员的介绍:此竹简是一九八五年在华夏中部一个山区大庙里发现的,据碳14检测,距今已经有两千年多年的历史,根据世界级古文物专家的考证和鉴定,这些古文字记载了华夏三千年历史,从黄帝到夏朝商朝周朝秦汉的历史,是对司马迁史记的补充,也是另一部罕见的竹年纪书的补充,据考证本书是汉朝中期王莽和刘秀这个时期所着。根据两年的考证,曾经在考古发现中有过一本类似的书籍,但是在抗日战争中不知下落,那么现在这本书就算是孤本了。另外,我们多少介绍一下发现这本书的地点,那还是一个至今为止极少有人知道的一座古庙,同样我们也对这座古庙做了研究。古庙最早成型于后周时期的战国时代,只是经过几次战火的焚毁,几经重建,目前仅存的庙宇应该是汉朝的一部分,据分析宋朝曾经扩建过一次。众所周知,华夏文化发源于中原,那么这个大庙就位于中原之中,根据我们大胆的猜测,这里很有可能曾经是夏朝文化的发源地之一。下面正式开拍本件物品,起拍价五千万dollar,每次加价不低于三百万美元。
听到龚明断断续续的翻译,姜水清听到说五千万的时候就已经要晕过去了,可是当他意识到是美元的时候,更是无法想象。难怪国家要下那么大的力气去追踪这批文物,难怪要把那个局长给抓起来,这么贵重的国家级文物,他们这些人无法无天,居然几百万人民币就卖了。这就是犯罪,是对华夏人民的犯罪。
与此同时,他也隐隐约约听到龚明的翻译提到了大庙的修建年代,虽然龚明解释说她的英语水平不行,对一些专有名词不熟悉,很不准确,翻译的内容仅做参考,可是姜水清知道就这些已经足够了。他确信,这个大庙绝不是普通的庙宇,他知道在那些深山里,坐落了很多这样的庙宇,据说仅是他们那个县里大大小小有名的庙宇就有一百零八座,当然不乏一些庙宇已经开发。姜水清也曾经过去看过,比起规模来,方庄村的大庙说不上第一,但是排在前十名应该没有问题。至于夏朝发源地之类的话,他不认为主持人是认真的,很可能也就是一个噱头。
拍卖开始了,姜水清专注在到底这些竹简书能够拍出多少钱来?他知道前面的一些字画,虽然是些世界级的画家作品,能够拍出几千万,甚至上亿美元的价格,这个竹简书比起那些作品来说,就不是一般的价值。一轮,两轮,一直竞价到二十轮,最终听到拍卖师敲响了拍槌,一亿一千三百万美元,一次,两次,三次,成交。
天哪,真是不可思议,是因为收藏家太有钱,还是这个东西真的值这么多钱?对姜水清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梦,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当他走出拍卖会场的时候,无意中他看到一个人,好像在人群中,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姜水清就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寻找,终于在停车场里,他看清了,那不是那个庞老师和许教授吗?他真想跑过去,质问一声,可是那些人像老鼠一样,瞬间就钻进了小轿车,就在姜水清眨眼的功夫,小车并入了汽车的洪流。
这一下,姜水清彻底明白了,他们是一群老鼠。他过去真是瞎了眼了,很可能是他们在沆瀣一气,把国家的文物倒卖出去,也就是为了一己之私利。他们忘记了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忘记了自己的祖先,兴许从这一刻起他们就成了外国人,但是终究那一脸的黄皮肤黑眼珠是抹不掉历史的烙印。
其实展览会还有两天,如果姜水清他们感兴趣还可以继续参观,可是自从那个拍卖会以后,一连三天姜水清都躲在房间里,他不愿意出来见人。偶尔龚明穿过小门过来跟他聊几句,他也是打不起精神,他不停地对龚明说,“我怎么就没有看好这些文物呢,我是祖国的罪人!”
“姜矿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可以继续做生意,赚大钱,将来你要是有了足够的实力,可以想办法把竹简买回来,送给我们的国家。如今你这个样子,既不能解决问题,对你的身体也不好,再说,再过两天我们还要参加投资公司的年会呢!”
经过龚明的劝说,姜水清才慢慢从那种消沉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当他走出酒店看到外面世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太傻了,有什么想不通的,这些人也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铤而走险,无非就是利用了他们职业的优势而已。这种事情太多了,只是这件事儿正好让他碰上了而已。就像龚明说的那样,将来等他有钱了,再把这些文物赎回来,也算是一个新的人生目标。
会议开完了,根据安排姜水清花了三天时间,在美国主要城市进行了考察,说考察好听一些,其实就是旅游参观。这是外国公司的一种礼遇,想让这个第一次到美国的华夏代表,见识一下美国的强大和先进。姜水清感触很深,过去他接受的教育是将来长大了第一要解放台湾,第二要解放全人类,可是如今看来,美国人民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应该不像是水深火热呀,怎么解放他们呢?是不是说服他们放弃对基督耶稣的信仰就算是解放了?所以,他心里不禁对自己的知识产生了某种怀疑。
回家了,龚明和他面对面交谈着,“你觉得这趟美国之行收获如何?”
“老实说,来了不如不来!”这是姜水清参加完那次拍卖会以后的感受。
“你不是还见到了前妻的吗?”龚明听到他这样说,就想逗逗这个男人。
“早就不是了!”
“前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再说了,现在她可是你的姐姐,人家把妹妹嫁给你,算是你占了大便宜。”见到姜水清不吭声,龚明就继续说,“不过,说心里话,廖平看上去要比她妹子漂亮多了,就是现在的年龄也觉得年轻好几岁呢!”
听到龚明在贬低廖朤,姜水清不得不言语一声,“龚经理,要是有事儿就说,没事儿睡觉去!”
“你看你,又生气了不是?本来想这一次跟你一起出差,会是不错的一次旅行,可是没想到你一直都闷闷不乐,太没情趣,真不知道廖家姐妹怎么忍受得了?幸亏我没有嫁给你,也算是我命里有福!”
姜水清张开眼睛看了一眼这个龚明,心里说,算了吧,要不是我谨慎,恐怕早就被你拿下,还私下说人家姚跃进的坏话,难道到了国外就可以随意说自己男人的坏话吗,这是回国后不打算过了吗?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龚明见到姜水清没有反应,也不答话,就推了一把。
“听着呢,你命里有福,嫁给了姚跃进这样的浪荡公子。”
“姜水清,跟你说正经话呢!”大概是龚明不注意,声音太高,忘记了这是在飞机上。就看到附近的旅客在低声警告,同时空姐也走过来,问一声,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实际上也是提醒不可以大声喧哗,影响到别人休息。
回城的飞机依然是降落在香港机场,龚明执意要到港岛去买东西,可是姜水清一分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两个人就产生了矛盾。最后姜水清恼火了,就说,“好吧,我们分开走,我去深圳,飞回鼎州,你买了东西,自己回去吧!”
见到姜水清下了决心,龚明才勉强同意放弃到港岛逛逛的念头。不过,为了弥补这个缺憾,姜水清陪着她把机场里的商店逛了一遍,买了不少东西。用龚明的话来说,这都是给人家带的礼物。其实姜水清也明白,恐怕不少是龚明需要带回去炫耀自己同时又能送人情的。
就在鼎州机场分手的时候,姜水清说,“龚经理,这些东西算作项目的费用吧!”
龚明没有理会她,一弯腰就上了姚跃进开来的汽车。而姜水清却是上了童秘书的汽车。
“我爸也回来了?”一上车,他就急不可耐地问。
“姜省长在家等着你呢。有什么话你们见面再谈吧!”童秘书看看司机,再看看姜水清,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家门口,爸爸姜洪,小妈景晴,还有廖朤,推着两个婴儿车,正站在那里等候姜水清的归来。
因为惦记爸爸的处境,姜水清破天荒地伸出胳膊,拥抱了自己的爸爸,弄得姜洪有点尴尬。不过,他说了一句玩笑话,“这回到咱们家里,还没忘记西方的礼节。”
大家进屋,同样,姜水清还是先抱起来自己小妹妹杏儿,亲了几下,然后才跟廖朤交换了一下。他接过自己女儿云翼,似乎半个多月不见,她长大了不少。特别是眼睛,似乎能够认出人了。当姜水清亲她小脸蛋的时候,她哭了,廖朤心疼,就大声说,“你刮胡子没有,把孩子弄疼了!”
“太娇气,我妹妹就没哭!”姜水清才不相信廖朤的鬼话呢。
“你们上楼去,洗个澡,刮刮胡子,我和你爸爸给你们看孩子!”小妈心疼这对儿小夫妻,就接过云翼,自己抱着,朝姜洪使了个眼色,又带着两个婴儿到门口乘凉去了。
“小妈真好!”上楼,廖朤并没有给姜水清洗澡的机会。直接抱住他,也不管什么地方,又是亲又是啃的。
当廖朤忘情地亲到姜水清脸庞的时候,姜水清呀了一声,“你弄疼我了!”
“滚,装啥呀,快点,洗澡去!”大概是姜水清这一声吆喝,把廖朤的兴致打散了。
“等会儿去洗澡,快告诉我,爸爸没事儿了吗?”
“有啥事儿?”廖朤反问道。
“啊,你不知道。那爸爸是哪一天回来的?谁和他一起回来的?”
“我想想。回来有好几天了吧,好像是下午下班的时候,就是那个童秘书一起,没见到外人呀,怎么了?”
“没事儿。好了,我这就去洗澡。”他知道廖朤可能不了解情况,但是从爸爸和小妈的精神头上看不像是有什么问题,可是今天是上班时间,爸爸怎么会在家呢?难道是专门欢迎我的吗?可是接到了我,为啥还不去上班呢?
洗完澡,他还是不放心,偷偷溜下楼,来找爸爸和小妈。但是大门口两个人都不在,孩子也不在,就问保姆才知道,他们推着孩子到河边散步去了。
“阿姨,爸爸今天不上班?”
“应该是吧,省长这几天都很清闲!”
天哪,难道爸爸是退居二线了吗?只有退居二线的领导才会清闲呢?他不冷静了,他要出去问个明白,否则他心里一直不会好受。就在这时候,廖朤也下楼来,嗔怪一声,“你这是要出去吗?”
“对呀,我有急事儿跟爸爸汇报!”
“我也去!”这才是廖朤的个性。
在河边,大柳树下面,看到两个人并排推了两辆婴儿车,从背影上看上去,还是挺般配的,不过多少有一点像是邻居推着车在河边散步的样子。
姜水清追过去,叫了一声,“爸,你们怎么出来了?”
老两口听到叫声,都是一惊,那意思相当明白,还是小妈反应快,“这里空气好,出来放放风,总比在大院里好多了。那里太安静,要不是那些房子,我就觉得像是住在我们老家的原始森林呢!”
“爸,我来吧,水清找你有事儿汇报呢!”廖朤也赶上来从姜洪手里接下婴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