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姜水清接电话的时候,不少乘客都在接电话,大概意思也差不多,看来和姜水清坐同一班飞机的人还不少,甚至有人已经在大声吆喝司机师傅,“能不能快点呀,误了飞机你负责呀!”
司机师傅大概是这种情况见多了,开始一口气不吭,只是专心开车,当然这个时候车窗外面的大雾仍然很严重,对面车道的汽车都不是看得很清楚。过了十来分钟,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催促的队伍,司机就说,“我不着急吗?你们真觉得这样的大雾能够起飞吗?放心吧,我估计中午你们能走就不错了。”
姜水清听了,心里还是松了口气,他认可司机师傅的话,毕竟他一天到晚都在跑这条线路,对于飞机起飞的条件也是熟悉的不得了。所以,姜水清干脆靠在软绵绵的椅背上打盹,别人随便吵去,不关我事儿,真有点当年一个大文学家的一一句诗,躲进汽车一角落,管它春夏与冬秋。
差不多一个钟头,汽车终于到了机场,车上的人就像是要抢着下车捡钱一样,争先恐后,生怕晚下去一分钟,飞机就会飞走似的。其实姜水清坐在椅子上,看着最先下去的人就站在汽车旁边,等着司机师傅打开行李箱取行李,姜水清就笑笑,我的同胞,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姜水清最后一个下车,司机师傅也算是够公平,一直看到最后一位乘客下来,才打开行李箱,每个人又是一番争抢,到下面去拿行李。假如没有这样疯抢,也许速度会更快一点。关键是这个时候,所有人也能够明白飞机肯定不会飞走的,机场上空根本听不到任何飞机起降的轰隆声。
提了行李,不少人就开始飞跑,姜水清多少还是受了点儿影响,脚步不自觉地迈得大了一点,频率比平常也快了一点儿。到了值机柜台,他才松了一口气,他看到了显示屏上注明了他的航班延误。所以姜水清不慌不忙地换了登机牌,优哉悠哉地走进候机大厅。
当他看到桑朵的时候,发现这个姑娘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姜水清走过去,叫了一声,“怎么还没登机呢?”
桑朵张开眼睛,一脸的无奈,“还是你能够沉得住气呀!”
“刚才不是很着急吗,说是要登机了?”姜水清坐下来,就半开玩笑地问。
“啥呀,原来是更换登机口!”
大巴司机师傅说的没错,几乎是过了十二点,才看到停机坪上的飞机一架架排着队载着乘客滑向起飞跑道。等姜水清他们来到香港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整个城市灯火辉煌了。
姜水清也算是到过欧洲和美国,对于国外大城市有了一些印象,可是在香港他还是有着明显的不同感受,这里的的东西除了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不能动之外,感觉其它所有的东西都在动,并且还是超速度在动。这让姜水清想到在下大巴车的时候,国人争先恐后的场面,看来,我们的生存空间太有限,每个人都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为了一秒钟的领先在赛跑。
酒店大堂,第一个上来跟姜水清打招呼的是预先抵达这里的刘冰儒,她满面春风走过来,热情地伸出手,跟姜水清握了握,“姜市长,辛苦了,听说你们飞机延迟了五个多钟头。本来安排的下午和晚上的活动,已经取消,这是你的房卡,我陪你上楼,然后下来去吃夜宵!”
刘冰儒说了这么长时间,手一直没松开,姜水清就觉得这个刘局长好像跟在鼎州的时候有些不一样,难道到了香港真的就开放了很多吗。还是姜水清主动松开手,刘冰儒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姜水清的手,一旁的桑朵都有点嫉妒了,“我的房卡呢?”
“自己去柜台登记!”刘冰儒并没有给这个好朋友办好房卡。
桑朵无奈,就扮了一个鬼脸,自己去了柜台办理入住手续。
姜水清在刘冰儒的陪伴下上楼,打开门,姜水清发现是一间套房,他心里就觉得这个刘冰儒很会办事儿,主要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作为这次活动的领导,他需要召集会议,需要小范围和重要客户交流。虽然香港这地方寸土寸金,酒店费用很高,可是招商会那么多钱都花了,还在乎这么一点小钱吗?姜水清放下行李,进了洗手间,刘冰儒就预先把茶水泡好,等他出来,就说,“喝口水,我们出去吃饭!”
“场地都布置好了吗?”姜水清端起茶杯,还没喝,就问。
“放心吧,你的那个朋友真是够意思,几乎不用我们动手,这些活儿他的马仔全包了!”
“你是说mike?”
这边mike两个字儿刚出口,就听到了敲门声,其实门是虚掩着的,刘冰儒过去开门,那边mike就进来了,“姜队长,老朋友,你总算是到了!”说着,mike夸张地过来拥抱,跟在mike后面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mike就分别做了介绍,大家握手,姜水清赶紧表示感谢。
“先不要谢我。在方庄村,我已经受到太多的关照,今天这里是我的大本营,怎么也算是轮到我做一次东了!”mike说着不是很流利的普通话,态度相当诚恳。“走吧,我带你们出去看看香港的夜景!”
刘冰儒见了就想拦住解释,可是被姜水清一个眼色制止了,既然人家这么热情,那就应该客随主便。
说话间,一群人就出了酒店,上了mike准备好的商务车。汽车开了,姜水清才想起来自己的秘书,就小声告诉刘冰儒,“发个短信给桑多,让她自己安排了。”
汽车在车流和霓虹灯中穿梭,似乎感受到这里不是街道,而是狭窄的小胡同,向前方看去,就是一线天,黑色穹顶,压在高低不一的支柱上,形成一个天然的通道。好像香港电费不要钱似的,到处都是灯光,就连不少高楼大厦,每个窗口都在闪亮,难道这个时候他们还有人在上班吗?姜水清止不住好奇,就问坐在身边的mike,“这么晚了,写字楼里灯为什么不关呢?”
“哈哈,”mike轻声笑了,“早呢,还不到九点钟,很多人都在加班。你知道香港是做全世界的生意,有些地方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工作的。”
mike一句话,让姜水清无话可说,人家能够这么发达,是因为人家才是真的勤劳,不像在鼎州,到了五点半,几乎办公室里就没人了,不要说加班,就是上班时间好多人都没事儿干呢,他姜水清也算是其中一员。
汽车慢慢驶出了市中心繁华地段,逐渐看到周边是黑麻麻一片,偶尔可以看到远处有星火点点,大家都知道,这里是大海边上,远处的灯火就是渔船。继续行驶了二十来分钟,汽车停下来,大家来到码头,可是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吃饭的地方,除了码头停泊的小船以外,几乎没有别的建筑。
“走吧,我们上船!”mike带头,上了一个机帆船。
上了船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小船,而是一个装修十分豪华的游艇,姜水清和刘冰儒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游艇。姜水清就问,“mike,你个人的?”
“不是,我哪会这么有钱呢?”mike谦虚地说,“这是我们公司的,专门用来接待世界各地朋友的。”
姜水清有点惊诧。且不说船本身的价值,就是维护这么一艘游艇,恐怕需要不少费用,看来过去还是小看了mike公司的实力。
在海上转了一个大圈,感觉上是绕过了一个山头,忽然,看到一个大船,明晃晃,亮堂堂,还没到身旁,就听到喧嚣的音乐声,mike指着那里说,“我们在这儿宵夜!”
离开游艇,上了大船,这条船非常大,感觉比陆地的大饭店还要大几倍,可是在这里可以看到四面八方有小船开过来,载来不同的客人。这是另外一个世界,除了吃饭,船上几乎像陆地一样,各种娱乐设施都有,只要你能够想到的,几乎都有。转了一圈,mike就问,“要不要玩两把?”
“不了,还是先吃饭吧!”姜水清不是不想尝试,而是这一天的奔波,他确实有点累了,再说,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呢!
海鲜自不必说,这里和深圳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吃饭很快,大家都在抢,好像在这个地方不用督促你,自动就会加快节奏。用餐结束,mike再次询问姜水清需不需要安排什么节目,被姜水清拒绝了。一行人只得回头上船,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可是这个大船上,很明显依然热闹如初。
上了船,mike就说,“姜队长,如果你不介意,就到我家里去住。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一点是姜水清预先没有想到过的,他过去听说香港人居住条件很有限,很少请客人到家里做客的,可是他忽视了mike不是一般人,是大老板,自然不会因为居住条件寒酸到害怕客人到家里做客。姜水清还是花了几秒钟时间斟酌了一下,然后又用眼睛征询了一下刘冰儒的意思,就在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mike又说,“你不用担心刘小姐,我会安排车子送她回酒店的。”
mike这么热情,姜水清没法拒绝,再说,他也确实有兴趣到香港富豪家里看看他们的日常生活是个什么样子,也很想和自己Liz叔叔比较一下,到底有多大的差别。所以他就点点头,并且还给刘冰儒一个眼神,那意思很抱歉。
不过,姜水清并没有从刘冰儒眼神里看到任何特别的反应。
下船,改成汽车,从这里,商务车把刘冰儒带走了,姜水清上了mike开的私家车。汽车开始爬山,到了一个山坳中,这里是另外一番世界,假如说他们居住的酒店是繁华地段,那么这里就像方庄村一样宁静。
拐了几个弯,在一个大门口停下,看到mike摁了遥控,大铁门自动打开,车子开进去,大门又自动关闭。来到主楼前面,车子停下,mike说,“这里也是我的家!只是我很少在这里过夜的。”
姜水清下车来看,这么大房子,不住挺可惜的。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 虽然mike的肤色和眼睛和我们一样,可是他的灵魂和受到的教育完全不一样,这一点姜水清在过去十几年的交往中已经非常清楚。这是人家的生活方式,无可厚非。
姜水清首先被带到三层,打开门,里面简直就是一个小世界,mike说,“姜队长,你要是不介意,这几天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就是接待客人呢也可以在这里。”
姜水清顾不上听mike的话,眼睛就在探寻这一层房间的布置。好像每个房间都是相通的,又好像每个房间都可以打通,连成一个房间,只是他怀疑这样隔音效果如何,可是到处异常寂静,他没有办法检验这里的隔音效果。
“mike,我住在这里,你呢?”因为刚才听到mike说过,他不经常在这里居住,姜水清心里多少有点害怕,这么大地方一个人住下来,多孤寂呀!
“放心吧,我就在副楼住。这里有各种呼叫开关,只要你需要任何服务,尽管按这些按钮,很快会有人给你安排的。今天不早了,你早点儿休息,希望你做个好梦!”
说完,mike直接下楼去了。
姜水清就打开所有房间的灯光,他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大概看了一下,只是这么一套房子,里面就有是两个淋浴室,四个洗手间,两套厨房设施,至于可以睡觉的床铺更是五六个之多,他实在搞不懂,这样安排是为了什么。等到他多少对这里有了一点认知,他就准备去冲凉睡觉,他想享受一下这个特殊环境下的特殊服务。可是,手机却响了,“姜队长,你在哪儿?”
姜水清听到了这个声音,心里一愣,说,“在香港啊!”
“我知道,我也在,我就在你住的酒店,可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一下姜水清为难了,他今天不可能回去了,可是他怎么跟这个贾桂玲解释呢?他大脑在高速地运转,后来就想到一个办法,反问道,“清水公司都谁来了?”
“就是我跟厉队长。啊,对了,听说这里人不说普通话,我们叫了建华过来当翻译。”
“他们人呢?”
“住在另外一家酒店。我好不容易通过组委会打听到你的酒店,我就直接过来了。你赶紧说呀,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贾桂玲开始撒娇。
“这个,今天恐怕回不去了,这里需要和客人谈事情。要不你先回酒店去吧,明天招商会上我们见面!”姜水清还能说什么,大半夜的,这个贾桂玲过来找自己,先不说她有什么目的,就是他在酒店,他也需要避嫌的。如今的姜水清不再是十年前的姜水清,如今的贾桂玲不再是十年前的贾桂玲了。
“要不,你跟他们说说,我今天不想回去,我住你的房间算了!”贾桂玲倒是会想,可是这根本不现实。
“赶紧回去吧,打个车,很快就到了,否则厉逹知道你不在酒店,他们会担心的。”
“不用,厉队长他知道我出来。”看来这个贾桂玲是赖上了,姜水清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就狠了狠心说,“这样吧,你现在去前台!”姜水清还是让前台服务员听了电话,人家倒是很热情,几乎不问为什么,直接答应给贾桂玲开门。
到底贾桂玲住进了姜水清的房间是何反应,姜水清一无所知,只是在第二天见了她以后,她居然表示出不大认识姜水清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她会这个样子?
回过头来,姜水清继续去冲凉,上床睡觉,可是在松软的弹簧床上,他又一下子睡不着了,他似乎觉得这个环境要是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岂不是一件美事儿。所以他就在那些呼叫开关上寻找,不小心碰到一个开关。立马就听到有人在说,“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
“有咖啡吗?”
“先生,五分钟,马上到!”
姜水清不敢说出真情,就编了个理由。很快,有人敲门,咖啡送来了,人家放下咖啡,还是问道,“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了,谢谢。”姜水清说完,随口又说,“这么大院子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不是,先走。老板和他女朋友住在副楼!”
姜水清瞪大眼睛,明明他是一个人开车过来的,怎么就会有女朋友呢?侍者见到他很疑惑的眼神,说,“先生,你也有女朋友 ,如果需要,我通知她进来!”
姜水清又是一惊,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侍者关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姜水清只是习惯性地说了一声进来,还没过去开门,房门自己动打开了。他看到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英姿飒爽,穿着清凉得体,站在门口,“我可以进来吗?”
姜水清眼睛都看呆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儿恐怕也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他就咽了口唾沫,才说,“你是谁?”
“我叫Rein,是这几天你在香港的保镖!我的一切都听你指挥!”
“你没有工作?”
“不,先生,我还在读书。明年毕业。”
“你怎么会说普通话?”
“对,我粤语只是洒洒水啦。”
有了这几句交流,姜水清紧张的心情有所缓解,那姑娘也就主动走了进来,身后的门自动关上。
“先生,不知道怎么称呼您?”Rein走进来,先是将咖啡端起来,送到姜水清面前。
“我,”姜水清不敢告诉他真实名字,这个时候他才想到自己要是有个英文名字就好了,可是看到人家姑娘的眼睛在等待他的回答,就说,“你叫我Run吧!”
“太奇怪了!这个名字!”那姑娘,就把咖啡递到姜水清嘴边,他出于礼貌顺便就呷一小口,目光却落在了Rein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