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水上漂,倒是花了不少钱,可是席爱芳却说,“也没觉得有什么飘的呀?”
“我觉得还不错,毕竟这里的风味不错,清淡,特别是那些小点心,做工多精细!”
“反正吃到嘴里都一样,精细有啥用?”
“这么说,漂亮女人和丑陋女人还不是都一样呢!”
“姜队长,你说啥呢?这么黄!”席爱芳就撒娇,捶了姜水清一拳头。穿过河,就是一条宽大马路,两旁是皆是低矮但树冠硕大的法国梧桐,两边的树杈在马路中间几乎接到了一起,整个马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树洞。
“这里挺凉快的!”席爱芳刚吃完饭,不想动弹。
“快点走,去晚了,人家登记的人都要下班了!”姜水清吓唬她。
“你说现在就去咨询开公司的事情?”席爱芳听说开公司的事情,立马就来了精神,不过马上她又问,“怎么,早上不是还说要租房子吗?”
“两不耽误。不过,要是坐在河边上睡过去了,可能两件事儿哪一件也办不到的!”姜水清没说错,其实他更想睡个午觉,可是他也知道既然大中午的在外头,睡也睡不好,还不如先赶到工商局弄清楚了注册公司的状况,然后就去找房子,这一带也算是鼎州城最富有的地段,在这里找房子应该不掉价儿。
大中午的,太阳可劲儿地往地上挥洒着热量和阳光,恨不得把他身上的全部能量一下子都给了地球。可是这里人们都懒洋洋地躲在家里,害怕出了门被这股热浪给吞没了。所以,这两个人就这么慢腾腾地像是散步一样的速度,朝着那个方向走着。
在姜水清家门口,同样有两个人,她们蜷缩在楼下传达室外面,从中午十二点到现在她们姊妹俩一直就没看到姜水清回来,到外面打了几次电话,家里都没人接。妹妹就问,“姐,你肯定没弄错?”
“怎么会错呢?我都在这里快三年了,我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摸错的。”姐姐就这么自信。
“那要是咱哥晚上还不回来,我们怎么办?”看来这妹妹还是没有出门的经验,有点害怕了。
“你不是挺厉害的,怎么到了大城市就蔫儿了?我给你说,大城市里的人也是人,也和我们一样,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我们说起来比他们还强上一项呢!”姐姐摇头晃脑似乎真的一点儿也不着急。
说到这里我们读者也都猜到了这两位姑娘是谁了,对,没错,就是姜水清老家的两个妹子,老三廖朤,老四廖静。从昨天撂了水清的电话以后,她们俩就没有想着要等到姜水清电话才能过去鼎州。特别是老三妹子,她恨不得当天晚上要是有汽车就想跑到鼎州去。
结果,她们来了,可是姜水清不在。廖朤心里很委屈,在她看来,她水清哥应该知道她一定会来的,否则用不着跟他打招呼的。可是他没有在家里等她,那说明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妹子。当然廖朤的意思不是说这个妹子不亲,而是他对这个妹子没有那份特别的感觉,至少不像她那么渴望见到他那样。但是,在老四面前,作为姐姐,首先不能透露出半点儿个人感情的因素,毕竟廖静比她才小一岁多一点年纪,也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这种事儿很敏感的,哪怕是一个字儿都会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子发现的。所以,她就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当然,她心里也有底气,假如真的到了晚上姜水清还不回来,她有最后的退路,回学校去,至少不用睡在大马路上。
说也奇怪,就在这两姐妹来到姜水清家楼下的时候,正好范轶箧从里面出来,按理说这三个人是见过面的,即便是她们认不出范轶箧,至少范轶箧可以认出她们。可是,范轶箧心里极其烦恼,他十一点就赶到姜水清家门口,心想在这里肯定能逮住这个家伙,让他一上午啥都没干成,光是为了找他瞎折腾了,今天中午宰他一顿是肯定的了。他这样想着,嘴角就得意地笑笑,倒不是范轶箧没吃过啥好吃的东西,而是老同学之间那种关系的得意。刚开始他还哼着小曲儿,分不清是毕业歌,还是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反正在他嘴里都一样,反复地哼唱,或许是时间久了,等他看了两次手表的时候,歌声没了,开始也许是十五分钟看一次手表,可是现在不到五分钟他都会看一次手表。一直过了十二点,他沮丧地从院子里出来,快速地蹬着自行车的脚蹬,好像不这样不足以释放心中的怨气。
可是也正是这样,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思向路边上去看,即便是看了他也不会把目光停留在任何物体上任何人身上半秒钟,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他这么愤怒,反正他像疯了一样,从姜水清家里离开。
可怜的廖家姐妹,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或许这是她们认为最好的办法。太阳都偏西了,很明显不少人开始下班回家,廖朤看看趴在行李上睡着了的老四,心里也同样有一种委屈。但是她没有半点怨言,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水清哥已经说过让她在家里等他的电话,可是她没有,她想早一分钟见到这个哥哥,所以就领着这个妹子一起来了。早上从家里出来吃了山妮儿给准备的早饭,一直到现在,几乎是水米未进。她们背包里倒是有干粮,这是庄户人出门的习惯,不管时间长短都会装上几块烙饼,饿了可以随时放在嘴里嚼嚼。可是廖朤一点儿也没有饿的感觉。她唯一的期望就是老天爷给她机会,让她回学校睡觉之前,看一眼她的水清哥。
“你们怎么在这里?”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
廖朤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居然打起了盹,看到有个汽车停在自己身边,她立马跳起来,“阿姨,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哥呢?”
田茗看着这个女孩子的神情,听着她话里的意思,觉得又可怜又好笑。可是田茗是有教养的人,绝不会把自己的想法露在脸上。“快进来,把行李搬进来!”她从车上下来,像是对司机说的,也像是在命令两个女孩的。就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这个田主任还是戗了一下鼻子。
到家了,不管田茗怎么想,这两个女孩儿她都不敢怠慢,她可不想让她们给子儿子耳朵里带去任何有损于好妈妈形象的评价。所以,洗澡吃饭,也就不在话下。一直等到十点,仍然不见水清的踪影,其实田茗心里也开始有点着急,这个孩子一天不回来也就罢了,怎么这么晚了不回家,也不给家人打个招呼。可是毕竟她的年龄不饶人,干了一天工作,她累了,她想早一会儿进屋里去睡觉,可是她没想着要安排这两个女孩儿住在这里的打算。
“姐,我瞌睡了!”还是老四廖静提出来这个尖锐的问题。
“再等等,你哥他马上就能回来!”田茗还是这样说。
“不了,”说着,廖朤首先站了起来,“阿姨,我们走了,等我哥回来,你告诉他,明天早上我们过来找他。”
说完,两个姑娘,只是背了自己的小书包,其它行李都没带,直接出门去了。
就在公交车站,两个女孩上了返回学校的末班车,车上已经没了多少乘客,就听到廖静发疯一样大声叫,“姐,我看到咱哥了!”
廖朤也要过来往窗外看的时候,汽车已经胡啸而过,大马路上,除了路灯在配合着摇曳不定的婆娑树影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注意的了。廖朤干脆就把自己小妹的话当成一句呓语罢了。
廖静没错,她看到的的确是姜水清,他刚刚从今天租好的房子那里回来,本来他不应该回来这么晚的,可是租到了一个他称心如意的房子,心里高兴,一激动,就动手来打扫房间,与此同时,他让席爱芳去旅馆把行李拉过来,要是她不介意,她今天晚上就可以享受这里的第一个晚上。
房间是一个筒子楼,里面住着的都是省政府下属厅局里工作的干部。只是因为现在生活水平改进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部分人都搬走了,结果这房子也就成了租客的聚居地。姜水清他们看中的是两个大房间,中间还有一个原来房主人打通的角门。这样两边走起来更是方便。要是开始岳母娘过来住,不管是一个人住一间,还是多来几个人,挤挤都能住得下。门口走道上,还有一个没有拆除的小厨房,只要摆上炉灶,随时开火做饭。只是这些都是需要花钱和花时间去置办的。姜水清还没有考虑这么多,交了租金,立马就开始打扫卫生。他趁席爱芳离开的时候,自己去了附近的杂货店,买了扫把拖把灰斗之类的用品,自己先动起手来收拾房间。
一个钟,席爱芳喜滋滋地进来,她换了一身衣服,白天是一身裙装,结果进来的时候穿了一件短袖t恤,下身是条紧身裤。看上去十分干练。“你怎么知道要打扫卫生的?”
“别打扫了,先趁热吃了!”说着,她把手中的塑料袋分别放在一张桌子上,从随手的袋子里掏出来瓷碗,筷子,勺子,还有两个茶缸。“你等我一下,我去冲一下!”
席爱芳出去了,到了楼道尽头的盥洗间,把手中的东西洗了,顺便进了卫生间,她心里就想,假如有一天她要是能够嫁到这样的地方,哪怕就算是人品差一点,她也认了。
回来,把那些米饭和炒菜倒进了瓷碗里,两个人就站在桌子旁吃起了第一顿晚餐。
“好吃吗?”席爱芳问。
“嗯,我觉得味道不比水上漂差!”姜水清由衷地赞叹。
“这些菜还没有中午的零头多呢,肯定是你饿了,也就觉得好吃!”席爱芳看着水清说。
“真不是,我没觉得这个菜味道不好。水上漂卖的也不全是味道,而是环境。也许我们坐下来,一个凳子就需要五块钱,加上人家还有茶水,又是五块,其它端茶倒水的服务呢,这样下来,一半没有了!”
“看来姜队长还挺精明的,没想到你这么会算账,我一直以为你只算大数,不计小节!”
“管理煤矿的时候,确实是这样。小事儿我从来不管,也不用我管,可是要是自己过家家,那就不一样,大事小情都要管,漏一挂万,得不偿失呢!”
“那姜队长是不是在等着你跑去了美国的廖平回来找你复婚呢?”句子很长,可是席爱芳故意说的极慢,几乎是一个个单词从嘴里蹦出来的,所以姜水清听得很清楚。
“那也不是!”姜水清似乎不敢肯定。
“是不是我都不介意,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不会缠上你的。你放心吧!”席爱芳就赶紧打住,她不想让这个男人为难。
“晚上怎么办?出去买点东西,我看里面还有一个小床,你一个人睡觉足够了!等明天,我们去添些家具,这样就算是我们公司有个窝了。”
“我还以为是我们的窝呢!”席爱芳不失时机补充了一句。
席爱芳去洗碗,姜水清继续打扫卫生,因为房间是空的,他怎么看都觉得这里的地方够大,要是里面放两张床,外面放一张,这样家里人来了,可以睡下四五个人。再说了,要是有必要,装个隔帘,需要的时候拉住,起到一个空间分割的作用,平常呢,就拉开,看上去也通透,这样想着他就庆幸自己运气好,能够碰上这么好的房子。
“还在美呢?”席爱芳进门看到姜水清一个人在屋里傻乐,就知道他心里高兴。
“你不觉得我们运气好吗?”
“那当然,我娘说了,我有旺夫命!”席爱芳不失时机也炫耀一番,这么一句把今天的好运气就算是归功于她了。
“别嘚瑟了,那干嘛不在工商局的时候也旺夫一下?你没听到人家说,咱们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没有一条符合在这里开运销公司的条件?”姜水清给她头上泼上一盆冷水。
“这些不都是我们预先知道的吗?否则我们来了也不会直接去找你同学呀?”席爱芳是谁呀,是一个心理极其强大的女性,她从来就不怕失败,也不想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这样,明天咱们买完东西,直接去煤炭厅,我想当面去认识一下你说的那个朋友的朋友。只要认识了,他不赶我们走,剩余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席科长,要是在县里我一百个信你的话,可是这里是省里,可不是三句好话一说,三个朋友一扯,几乎都是熟人。不是,不要说熟人,就是你是市长,到了厅局都不一定买账,你知道吗?”
“这个跟我没关系,我们需要的就是想办一个我们自己的公司。”
他们出门,同样还是在附近的小店里买了些力所能及的东西,倒是买了两个床单之类的东西,至于被褥枕头,在这种地方几乎没有可能买到。最后他们回去,就临时把席子铺在了小床上,然后再铺上新床单,然后席爱芳把自己的背包往床头一放,真有点像个床的样子。席爱芳也不管姜水清就在旁边站着,铺好了直接躺在上面,这时候她才发现姜水清眼睛有火,那把火是早上没有燃烧的火,于是她伸开双臂,示意姜水清过来,并且还故意晃动了一下自己的上身,让胸前的高峰颤抖了一下,接着就是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故事。可是没有,就听到姜水清的脚步声离开,席爱芳心里一阵心酸,他这是怎么了?可是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灯灭了,一个老虎扑过来了,她被压在了下面。
刚刚进入状态的时候,突然听到噗通一声,两个人就像是做梦一样,好像是从空中落下来一样,姜水清抽身起来,发现是那个木床塌了。
接着是席爱芳起来,借助窗口微弱的灯光,看看两个人的光辉形象,捂住嘴大笑。
也就是因为这个床塌了,姜水清才知道今天晚上必须回家,他不能在外面过夜,否则没办法跟妈妈交代。
回到家,姜水清极小心地开门,然后也不开灯,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知道平常妈妈都会偷偷坐在客厅等他回来,可是今天没有,他都上床躺了半天了,外面一点动静没有,他就不得不再次起床,难道妈妈也没有回来吗?
他赤脚走到外面,透过妈妈房间的缝隙发现里面有灯光溢出,他知道了,大概是妈妈太累了,先睡了。于是,他退回自己房间,将疲惫的身心交给了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