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清的爸爸在中学的时候就参加了牺盟会,那是一个由cp组织的抗日武装力量。开始是在家门口参加各种抗日活动,后来参加了正式的部队训练,也就走上了职业军人的道路。抗日战争胜利后,部队接受改编,进入了华北大平原进行与Gmt军队的正面作战,后来转战到伏牛山区,参加了解放鼎州的战役。也就是鼎州解放以后,组织上决定姜洪留在地方工作,一直到全国解放。
全国解放后,根据工作需要,姜洪被组织上派去了大学学习。将近三年的正规学习中,姜洪学习的是物理专业,本来毕业是要被派到苏联进修的,可是当时太需要干部,姜洪就没有去成,反而是华厂长去了苏联。这也在后来的工作中各自成了另外一条战线上的佼佼者。
大学毕业后,姜洪重新回到鼎州,参加政府的管理工作,这个时候姜洪已经成为一个职业革命者。可是他依然是孤身一人,在组织的关怀下,他认识了当时还在读大学的田茗。
这些故事姜水清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大概脉络他还是知道的。可是这时候华厂长讲道,“你妈妈田茗那时候是红色资本家中比较积极接受改造的那一部分人,所以很受政府的看重。但是有一个问题,你妈妈在认识你爸爸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恋人。”
“华伯伯,这是真的?”姜水清第一次听说妈妈的故事,没想到在妈妈的背后还有这种事情。
“对呀,不过那个时候,年轻人都追求政治进步,一切为了国家的需要,所以她还是按照组织安排结识了你爸爸。当然,因为这个举动,她也顺利地加入组织,成为一名d员,并且组织上为了照顾她这个年轻的政府家属,专门在政府机关分配了工作。再后来,你们都知道了,你出生,第二年你妹妹出生,一直到文化运动开始,你们家庭都还算是幸福和谐。”
“在我小时候,我一直记得很少见到爸爸,似乎爸爸永远都在工作,即便是回家也都是很晚,每天我们早上起床的时候,爸爸已经出去上班了。可是我从来没有听到妈妈有过任何怨言。”姜水清也回忆道。
“当然,这个时期每个人都是这样,国家还很困难,每个人都希望多干一份工作,让国家从困难中恢复过来。特别是我们国家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还有苏联跟我们国家关系破裂,撤走了全部的专家,这让我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不过,我们挺过来了。只是那个运动,不少人经受了重新的洗礼,一部分人被下放到五七农场参加劳动,学生也被分散到乡下参加劳动。当然国家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实际上是解决城市人口吃饭的问题。从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个决策是对的,至少这几千万人没有饿死,中国的农民是宽厚仁义的,把自己不多的口粮生下来分给这些城里下来的年轻后生。这一点你的感触要比我多。当然,这也是为什么你爸爸一直对你的决定很欣赏。作为长辈,我也很赞成你的决定。广阔农村大有作为,不是一句口号,伟人的那句话很对,穷则思变嘛。”
“华伯伯,那我爸爸妈妈他们真的是离婚了吗?”姜水清其实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作为子女他不好去过问父母的过去,可是他和妹妹姜水红很希望现在他们这个家是完整的。
“这个嘛,手续嘛,肯定是办了,至于到底是因为啥离婚,我也问过你爸,他从来没有正面给我说过,但是我能感受到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他都十分生气。水清,你也都是大人了,你知道夫妻之间的问题,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如果他们不说,外人是没办法知道真相的。”
姜水清多少有点失望。他本来认为这个华伯伯可能是最了解爸爸过去的人,可是他也说不了解内情,看来这件事儿短时间内想让爸妈复合显然不现实。
“水清,你爸爸他肩上的担子很重,你有时间要多回去看看你爸爸,哪怕是回家不说一句话,只要他能看到你心里就会很宽慰。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虽然说负责了重要工作,可是同时更是希望有个温暖的家。”这是姜水清离开华伯伯时他要求的。姜水清知道,这也可能是爸爸的心声。
回到县城,姜水清马不停蹄直接领着贾桂玲去了鼎州。在公寓里,他们见到了席爱芳。
“挺快的吗!”席爱芳见到姜水清进来,很是吃惊。
“对呀,县城那里都安排好了,再说学校这边我还要尽快去报到呢!”姜水清解释说。
“队长,你要去学校上班吗?”贾桂玲听到说姜水清要去学校报到,就赶紧问。
“不是上班,是上学!”席爱芳笑着说。
“你这么大了,还要上学?”贾桂玲不理解,瞪大了眼睛。其实她心里害怕,在县里有几个村子里出来的人呢,她觉得还可以有人说话,可是到了省城,这里太大了,一下子没有熟人,姜水清就成了她唯一可信赖的人了。
“你呀,从今天起,不要叫姜队长了,要叫姜经理。还有,尽量说普通话,否则外面打个电话人家也听不懂啊!”席爱芳就像是一个女主人,同时也像是一个老板,就教训贾桂玲说。
贾桂玲心里不服气,对于在这个地方见到席爱芳,心里不是很舒服,尽管她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运销公司的半个老板。可是她见到她对姜水清说话的态度,让她忍受不了,似乎她才是姜水清身边最亲近的人一样。
“哦!”贾桂玲出于礼貌还是应了一声。
“没事儿,慢慢来,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习惯了。不过,接电话和人家说话,尽量速度慢点,要不人家还听不懂咱们方庄村的土话呢!”姜水清知道自己不说话,恐怕这个贾桂玲根本不服席爱芳。“从今天开始,这家里的事儿,都交给贾桂玲负责。席科长专心开辟业务。”
“那财务怎么办?”席爱芳马上问。
“暂时你先管着。要是需要做账,我们可以找个有经验的会计帮我们做做报表,等到我们业务展开了,到时候再完善我们的架构。”姜水清想过这个问题,目前业务最重要,至于财务,他还真没有太多想法。
原来两个人的时候,这个小屋里充满了浓情蜜意,可是忽然多了一个人,谁都觉得不那么自在。特别是席爱芳,这和她的构想差了好多。本来姜水清要回来,她已经渴望了几天了,可是突然一下子多了一个电灯泡,她想亲近一下姜水清都成为一种奢望。
姜水清从公寓里出来,席爱芳也立马跟了出来,“喂,我们这样过日子怎么行啊?”席爱芳很明显不满意。
“怎么了?我们租房子本来就是为了这个运销公司,不是吗?”姜水清知道她的不满,可是他眼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总不能业务还没展开,马上另外租一个房子吧?
“我也没说不是。既然这里还没啥活儿干,干脆让她先回去县里。我一个人在这里更好!”
“她早晚都是要过来看住这里的办公室,你总不能从早到晚都待在家里吧?再说了,县城那里你还有工作,三天两头还要回去。你说说看,你不在这里了,谁来应酬接待?我上学可是没法想回来就回来的?”
“早知道这样我们干脆不这么着急干什么运销公司了,随便做点小生意还好!”席爱芳这是没有达到个人的目的,心里有气。
“好了,你把公司的那些文件手续还有过去我们已经来往的客户给贾桂玲做个交代,她也可以随时跟人家电话里联系。我们的业务不能落下,找一个新客户不容易!”姜水清不想多说了,他知道船在哪里弯着,说多了也解决不了这个女人的问题。
“你啥时候过来?”
“我先去报到,结束就过来!”
“那我等你!”席爱芳也知道再闹下去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干脆到此打住,等姜水清晚上过来再做安排。
姜水清去了学校报道,结果当天晚上辅导员要求他在学校住宿,并且重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离开校园一定要请假,否则就会被记为违反学校管理规定。姜水清开始感受到学校纪律的严谨,心里就有点后悔,自己到底来这里学习是错了还是对了。
晚上在公寓里,两个女人做好了饭,一直等着姜水清回来,可是等到了八点,忽然电话铃响了,席爱芳接了,就知道会是姜水清,“到哪儿啦?”
“今天报到完了,学校规定不能私自离开学校,以后也是这样,无故不能请假。我真没想到学校规定这么严格。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你们吃饭没有?”
“不是在等你回来的吗?”席爱芳说话,贾桂玲每个字儿都听在耳朵里,她真想哭一场,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第一天碰到这样一个女人不说,姜队长晚上还不回来吃饭,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席爱芳挂了电话,一句话不说,拿起自己的小包出去了。
贾桂玲心里也生气,想吃点东西,可是看看这样的情况,干脆把东西收了,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电视。
姜水清心里也不痛快,他打完电话,知道这两个女人不对付,可是也没办法,既然答应了到这里来学习,第一天总不能就违反学校规定,偷偷跑回家去吧?所以她还是给田茗打了个电话,“妈,我回来了,已经在鼎州大学报到了!”
“中,水清,既然去了就好好坚持几年,等你学完了,你就会发现自己的思想境界会上一个新的台阶。”田茗赶紧鼓励自己儿子。“还有,你妹妹给你说了没有,禹家兴的爸妈准备过来和我们见面,你要是方便,最好去问问他是怎么打算的。”
“水红没去跟我爸爸说吗?”姜水清觉得奇怪,这么大的事儿他今天才知道。
“你去问水红好了,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你们商量好了,通知我就行!”听到妈妈的口气,好像她是局外之人,姜水清心里多少有点不高兴,这可是妹妹的终身大事儿,人家从遥远的地方过来,怎么也要热情一点儿才对。不过,家里是这种情况,作为儿子,姜水清也没办法,他只有想办法联系上妹妹或者妹夫才能弄清楚情况的来龙去脉。
姜水清放下电话,立马拨了水红的公寓。可是她不在,这很正常,他知道她不会在,这个时候肯定和禹家兴在一起。可是他手头上又没有禹家兴的联系方式,再怎么着急,也只有到明天再说了。
这个晚上,姜水清躺在七个人的集体宿舍里,听到其它同学热情洋溢的聊天,他总觉得这些话好无知,似乎这些孩子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不过,没办法,他知道他跟他们的年龄差距好多,这也许这就是代沟。他要想坚持下来四年的学习,那么他必须忍受所有他不习惯的一切。
在大学第一个晚上过去,他没有半点兴奋感,满脑子的官司,生意上的,生产队里的,还有妹妹的婚事儿,他几乎没能完全进入熟睡的状态。加上这个单人双层铁床,只要一翻身,就能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似乎铁床在诉苦,他上面躺了一个体重超过它承载能力的大块头,压得它喘不过气来。
天还不亮,走廊里开始有了动静,接着姜水清的寝室也开时拉开了电灯,很快,大家都开始起床。姜水清看看表,还不到六点呢,要是在方庄村,也许这时候该下地去了,可是这里鼎州,这些学生起来这么早干啥呢?他好奇,反正也睡不着,跟着穿了衣服下床。人家那些年轻的室友,很是友好,跟他打招呼,拉他出去到湖边晨跑。他算是明白了,这些刚从高中进了大学们的学生,还保持着高中学生的特色,早上起来要去晨练。
在湖边,有个巨大的操场,这里很多人,男男女女,都在做着各种锻炼,这时候姜水清才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大学生了。
上午四节课,一分钟的空余时间都没有,课间十分钟,还被老师拖堂给占用了,这样他去洗手间都要跑步。看来这上学也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熬到吃午饭,姜水清打了饭,没来得吃,赶紧去给妹妹打电话,通了,听到姜水红的声音,“哥,你到底联系电话是多少啊,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她很着急。
“我上学了,没办法联系。等我回头问问宿舍这边有没有联系方式。不过,你要是有急事儿,就写信给我。”
“哥,啥年代了,还要写信,你告诉我你什么系什么班,我有事就过去找你!”看来这个妹子这一次是真着急了。
姜水清把自己的系和专业和住室都告诉了妹妹,然后问,“家兴爸爸妈妈要来的事儿,怎么说呢?”
“晚上,我们过去找你!电话里没法说!”姜水红把电话挂了,她没错,的确好多话没法说,就是见了面,恐怕也不一定能说清楚。
下午五点钟,姜水清就赶紧去食堂打饭,他想吃完饭,到学校门口等着妹妹过来,这样可以节约不少时间。可是当他来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席爱芳,他心里想真是无语。不过,席爱芳倒是很高兴,主动跑过来,“我看看,这大学生有啥不一样的?”说着,就要拥抱。
“学校规定不能谈恋爱!”姜水清小声说。
“真的?还有这样的规定?那你们学校有没有小猫小狗哇?”姜水清不明白席爱芳话里的意思,就问,“你想干啥?”
“我想知道要是小猫叫春了,学校怎么规定的?”姜水清好无语,不过,他还是很佩服这个席爱芳的反应够快。
“走吧,进去参观一下!”席爱芳笑得前仰后合,最后止住笑又说。
“不行,我妹妹妹夫马上就到,我在这里等他们呢!”姜水清不得不说出真相。
“真是让人失望,我还以为你是有心灵感应,出来接我呢!”席爱芳装作可怜的样子。“不用我躲起来吧?”
“我妹妹你见过的,不用!”姜水清觉得这样做已经对席爱芳有点不公平了,如果让她走开,那就太不近人情。
不远处,公交车站,姜水清看到了姜水红和禹家兴下车,他就伸手给他们打招呼,“在这儿呢!”
两个人紧走几步,来到姜水清和席爱芳身旁,见到姜水清这里有个女人,姜水红就打量了一番,然后,“哥,这位是?”
“水红,你们认识的,我老家的朋友,在这里做生意的,席爱芳!”姜水清觉得很奇怪,自己这个妹子明明是见过面的,怎么又装作不认识。
“水红,你不记得我了,我去过你家里,咱们见过面的!”席爱芳赶紧过来,像是老熟人一样,拉住水红的胳膊。其实,她第一面见到水红的时候也没认出是姜水清的妹妹。
“我找我哥也就几句话,赶紧说了,不耽误你们约会!”尽管姜水清解释了,可是姜水红依然认为他们是在啪拖。
这么说,席爱芳没有了办法,她只得走开。
“哥,你都知道了,到底怎么办呢?”姜水红马上说。
“你跟爸说了没有?”
“还没呢,妈说一切都听你的。”
姜水清这就感觉到自己这个当儿子的肩上的责任很重。他仔细想了就问家兴,“你们怎么跟家里长辈说的?”
“照实说的,过去我也不知道家里是这样的情况,当时我只是说爸爸被下放了,还没恢复职务,可是谁知道如今职务恢复了,爸妈却是这么一种情况。你是当哥的,我们都听你的!”禹家兴也同样把球提给这个当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