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立行笑吟吟地看着久别的儿子,一个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只叫你爸爸?”
“妈!”前世的母亲说,一个人一辈子都要有个妈。看到父亲,巫山很激动。看到母亲,他很想哭。
在部队里,他是一旅之长。而在父母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孩子。
还没等一家三口说会话,三嬢嬢听到声音出来了:“巫哥、阮姐,哎呀,稀客稀客。”
诚然,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三嬢嬢抱着阮秀远嚎啕大哭,把青松吓得睁大眼睛,不知所措。
“来,三嬢嬢,给我抱吧。”巫山一把抱住青松。
晚上,干爷爷回来了。他对巫立行的事情知之甚详,把时间留给爷俩。
在他的书房里,巫立行拿出手里的地图,在粤东南部,靠近港岛画了一个大圈包括东关慧州以及深镇的大片区域,命名为粤南特区。
特区为副省级架构,而第一任书记,就是巫立行。
巫山愣住了,想不到改革的进度这么快,区域又这么大。更让他欣喜莫名的是,父亲就是改革开放的参与者。
在今天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让巫立行做亿县地区的经济发展情况汇报。作为亿县地区改革的掌舵人,各种数据信手拈来,赢得满堂彩。
张老等一批保守派成员,问了一系列很尖锐的问题,巫立行都自如地一一作答。
最后,亿县地区定为我国唯一一个改革模范地区;粤南特区,也成为我国首个经济特区。
阮秀自然是喜不自胜,三嬢嬢也乐得合不拢嘴。
对于老巫家,她是感谢的,不管是她自己或者赵立生,给予的帮助太多。
巫山考虑了一会,对父亲说:“爸。开放的特区和改革的试点单位,不同之处很多。开放的特区,进入的是外资企业。所以,涉及到很多问题。你可以让吴建国派一批人来当你的顾问。外资企业和本土企业,做到一视同仁。但是。我不希望有倭国鬼子的企业入驻。”
巫立行的寒光一闪。他其实和巫山一样,也是一个纯粹的民族主义者。
“哼,他们要来。我举双手欢迎,不过,贷款什么的,一分钱没有。”巫立行有些发狠。
“放心吧,我们的亚欧银行不会给他们贷一分钱,而他们的银行开设在这里,最多只能为本国的企业贷款。”巫山也下了决心。
“对了,亿县地区,也升格成了副省级地区。想到后续的顺利发展。我推荐了罗登福,就不知道中央的考虑了。”巫立行补充道。
“噢?”历史在这里又有了拐点,巫山沉思了一下才点了点头:“估计书记的话可能由上面派一位改革派系的同志过去,罗叔一步登天的可能性不大,专员是跑不掉的。那妈呢,是不是和你一起过去呀?”
“对呗。三峡集团那边派人回来了,准备扩大企业本土的规模。”巫立行才想起来:“本来我也觉得树大招风,到处都是炎黄。看到你们早有准备,我就放心了。”
“爸,你就放心去上任吧。首先。一个企业的发展,必然要经过市场的洗礼,不能一直在你自己执政的区域。这样即使你本人没有给于方便,也会引来闲话。其次,新派去的书记只是捞资历的,估计不会在经济发展上做出什么阻碍。这样,罗登福肯定会有香火情分,对炎黄也会照顾的。”巫山的目光漂浮,想起另一个时空外资企业的入侵。
巫立行直接就先过去了,治所在深镇。母亲得先回家去搬家。巫山眼里,家里那些东西不值多少钱,被阮秀狠狠瞪了一眼:“你翅膀硬了。重新买不都要花钱吗?”
得,投降吧。看到大儿子变成乖宝宝,阮秀噗哧一笑。
父母一走,巫山就投入紧张的复习之中。想了一下,还是考文科吧。理科的东西,特别是理化,现在还无所谓,今后如果想更进一步,高数都得重新学习。
这次的高考,比前世恢复后的高科规范了许多,日期就定在了黑色的七月七*号。
干爷爷的一张纸条,巫山到景山中学参加考试。
中学的校长姓张,知道巫山是赵老爷子的亲戚,对他很客气。
而班主任是姓王的一位中年女教师,对于巫山这种走后门的学生,则不以为然。其他的科任老师,都没怎么配齐。
其实对于文革后第一届高考,巫山本人并不着急,平时也不怎么去学校复习。
终于,考试的日子到了。三嬢嬢一大早就起来,做好了荷包蛋。她一直保留着农村人的淳朴,认为鸡蛋是最补人的。
巫山到公园去锻炼回来的时候,都七点半了。
干爷爷抱着小青松,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回来了?你三嬢嬢都把鸡蛋早做好了。等等吧,她去热。”
干爷爷已经步入了政治,局委员的序列,他的收入还有巫家的资助,找保姆是没有半点问题的。但三嬢嬢说什么都不肯,说是不是看不起自己了。干爷爷也只好作罢。
“小山,快来趁热吃了。”
哇,好丰盛,荷包蛋,椿芽豆豉炒肉。巫山两口吃掉蛋黄,把蛋清留给小叔叔。由于菜合胃口,一气吃了三大碗。
干爷爷的司机叫傅权,据说是他前任秘书的儿子。
小伙子本来在工厂当工人呢,这一下子鲤鱼跃龙门。
专职秘书是一个叫李涛涛的中年妇女,三嬢嬢随时都露出警惕的目光。
巫山不由感到好笑。听干爷爷说,李涛涛是他部下的姑娘,老公也在京师上班。
但由于她老公文化不高,最后敲定由她来当专职秘书。
“傅哥,就别送到学校里面了,在门口停下就好。”傅权依言点点头。
巫山的考场,在三楼中间。九点钟考试,现在差几分八点半。好多考生,都是以前景山中学的学生。相互间有印象。巫山一个人都不认识,走进考室,他的座位在中间。
“喂,喂。”巫山还没意识到在叫他的时候,后面一位考生推了推他。
回头望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们认识吗?”巫山有些疑惑。
“不认识。但是看到你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压低嗓子:“待会儿给哥们儿整点儿答案?”
“考试可能比较严格吧。”巫山敷衍着。
“还行,你就把答案写在草稿纸上。交卷的时候丢给我就成。”他故作神秘地说:“我叫朱建国,爷爷是朱老总。”
尼玛,原来是老总的后代啊。巫山内流满面了,怎么到哪儿都能沾亲带故啊。
“巫山!”他随后回答。
“我次奥,你就是巫山?”那哥们儿自来熟:“咱都是巴蜀人,帮哥们儿一把。”
“行,不过不可能全部吧。我就把那些不会暴露的答案整了给你。”巫山顿了顿:“有些就不可能了,譬如作文。”
“太好了,完事请你去炎黄消费!”他啪给自己一个嘴巴:“炎黄不就是你家的吗。”
“诶。哥们儿你看,前面那妞,不错吧?”一个色鬼,巫山一震。
他终于想起了这货是谁。
一段尘封的往事涌上心头。另一个时空,特殊时期后还有一次严打,这家伙被当作替罪羊顶了出来。
当时不少*作威作福。结果把他推了出来。
他也觉得自己是老总的孙子,没什么事,大包大揽,想不到在津门一颗花生米倒落尘埃。
唉,有些事情。能遇上就是一种缘分吧。
“没出息,有本事凭你自己的能力,正儿八经找个漂亮姑娘结婚过日子。”巫山呵斥。
“唉,说说,说说而已。”朱建国讪讪。确实,在巫山面前,他没有一丝本钱自傲。
“就说你自己吧,相信你有自己的圈子。除掉老总孙子的外衣,谁他妈看得上你呀?文不成武不就的。”巫山的话说得很重。
他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哥们儿,你说得很对。其实,平时我也知道,他们都在占我便宜。害怕失去这些朋友,所以,什么事情,我都兜着。你说得也对,今后还是少来往。”
“就这么点儿出息,能不能不来往?每次都说你自己有事,三番五次之后,别人也都没了兴趣。”巫山简直没语言了。
朱建国带着些许留恋,闭上眼睛,终于咬牙切齿地说:“行,从今往后,哥们儿跟你混了!”
八点五十,两位监考老师进了教室,开始分发试卷。
这,巫山愣住了,这么简单啊?
第一题是给给汉字写拼音: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
第二题,是给划横线的词语和词组分类,划分句子成分。
第三题,写出什么叫比喻手法,并举例。
第四题,写出太祖一首诗词的中心思想。
第五题,翻译王安石游褒禅山记中的一段话。
第六题,作文:给难侨的一封信。
毕竟,京师是首都,在政治上不偏不倚才行。
全部的试卷做完,巫山把前面的答案写在草稿纸。走的时候,丢在地上。那小子贼聪明,不一会儿也出来了。
“行了,你这个兄弟我交了。”一出来就给巫山胸膛上一下,还好,巫山壮实,把他自己的手都震疼了。
“作文你咋写的?”巫山有些好奇。
“难侨,一定要打倒。狠狠地打倒。”朱建国露出苦思:“难侨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次奥,”巫山一个爆栗子:“难侨就是在海外落难的华侨。”
“这么说我写错了?”他满脸懊恼。
“不要紧,到时候你即使考差点儿,家里也会想办法的。”
英语,居然可考可不考,天啊,就小学英语的东西,这么简单?
史地是一张卷子,巫山一点难度都没有。
数学完全就是初中的内容,政治稍微费点脑筋。主要是四个现代化,还有一些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学基础。
九号考完,十号就填报志愿。
朱建国凑上来:“你想去哪所学校?”
“华夏人民大学吧,我要从政。”巫山觉得这小子对胃口,说了实话。
“好嘞,哥们儿一起去读。”这丫一副跟定了你的模样。
报完志愿出来,朱建国把司机打发回家,死乞掰咧跟着巫山回家。这小子,真的是自来熟,三嬢嬢看到这个能说巴蜀话的小子,也生出了一股好感。从那以后,每天做饭,就要多做一份。
干爷爷也就第一天看到后,严肃地在书房里对巫山说:“小山,这小子不务正业,你可千万别和他学呀。”
“爷爷,你孙子是什么样人,你还不清楚?放心吧,你看他现在改多了。其实,在每一个年轻人的心目中,都有一个英雄的雏形。而我无疑就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只可能是我影响他,而不是我受他影响。”
干爷爷啥都没说,重重地拍了拍巫山的肩膀。命苦啊,不管谁都喜欢给胸膛上一下,或者在背上肩膀上狠狠拍。好在,近两年来,巫山的个子不断窜高,身体也越来越结实,撑得住。
改革派这边,又是设立经济特区,又是恢复高考。
花主席一系人,看到这些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