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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放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蜷缩进袖口里,然后转身重新坐下。
“好,说吧,为什么会去蟒井?”
花千树懊恼地道:“假如我说,我是被人设计,中了别人的奸计,你会相信吗?”
夜放一脸的波澜不惊,就好像压根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心里去。
“谁?又为什么要害你?”
花千树勉强按捺下慌乱的思绪,如实道:“是院子里的晴雨姨娘。还有一个男人,我怀疑可能是府中乐师唐修展。”
这一次,夜放终于变了脸色,诧异地皱眉:“说!”
花千树深吸一口气:“我怀疑,浅月姨娘的死,可能与晴雨和唐修展有关。而晴雨为了杀人灭口,昨夜故意布下陷阱,引我到蟒井边上。而唐修展提前在井边布下了陷阱,见我中计,便用绳索套住我的脚踝,将我拽入蟒井之中,意图让我葬身蟒腹。”
“你为什么会怀疑晴雨与浅月的死有关系?浅月不是自缢吗?”
“浅月是一时间想不开自杀不假,但是却是被晴雨逼的。”
“为什么?”夜放继续追问。
呃,这是你自己非要问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霓裳馆后面荒废的园子里有一座假山,假山腹部是空的。浅月姨娘在临死前一晚,曾经去过假山附近,应当就是那时候撞破了晴雨姨娘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而晴雨姨娘为了堵住浅月的嘴,就命人侵犯了浅月姨娘。”
“简直是笑话,堵住嘴,最好的办法是杀人灭口。”夜放嗤笑道。
“原因可能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浅月姨娘性子软弱可欺,她们只要拿捏住了她的把柄,就不怕她会宣讲出去,第二个原因,或许就是她们担心浅月是跟踪自己而至,而浅月的贴身丫鬟核桃是知情的。她们若是杀了浅月,就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夜放略一沉吟,大概是觉得她言之有理,颔首道:“继续说。”
“晴雨姨娘平素里最喜欢穿墨绿色衣裙,这原本没有什么,不过是个人喜好而已。但是,我却在晴雨穿过的衣裙上面,发现了许多青苔的印记。她跟前的丫头也说,最开始的时候,晴雨对于衣裙颜色并不讲究,只是因为这印记难以清洗,惹人注目,所以后来的衣裙大多都是这种青苔的颜色。
这样煞费苦心遮掩,原因可能也就是一个,就是晴雨经常会到后园假山,从假山石壁上蹭到了青苔。所以,她的嫌疑最大。而且浅月去世的第二天早晨,她就立即心急地闯进浅月生前的屋子里,将她所有的衣物全都拿去烧毁,还特意找核桃要了浅月那夜里穿过的衣裳,可见做贼心虚。”
“就这些?”夜放漫不经心地问。
花千树摇头:“当然不止。我发现了这两点之后,当时也并未放在心上,但是唐修展却又心虚起来,故意接近我和身边的丫头核桃。当我无意间见她呕吐,还有癸水失常,玩笑着问晴雨是不是有了身孕。她就立即与唐修展一起,装神弄鬼,投毒栽赃,就是为了将我赶出王府。”
“你说,当初装神弄鬼栽赃你的人是晴雨和唐修展?”
花千树笃定地点头:“当时唐修展扮作女鬼,惊吓鸾影,就是为了调虎离山,将大家全都吸引到鸾影的院子。而他选择鸾影,就是因为鸾影与晴雨的院子相连,他成功之后,可以翻墙逃至晴雨院中,换掉女鬼装扮,再堂而皇之地跟随晴雨一同走出院子。
唐修展经常出入霓裳馆,所以他的出现以及一身白衣没有人会感到惊讶,放在心上。同样,围观的人群里少了他一个,也没有人会留心。他避过众人耳目,绕道厨房,正好赶得及下毒,然后再出霓裳馆。”
“你推断得合情合理,可惜,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
“所以,我无法指证她们,只能加以试探。您和凤世子为我洗清了嫌疑之后,我亲手制作了各种不同香味的香胰子,送给了院中几位姨娘和严婆子,侥幸从核桃口中得知,唐修展身上的香味就是我送给晴雨的香胰子的味道。而且,我在晴雨墙头镶嵌的碎瓷之上,发现了唐修展被挂扯的鞋面上的丝线。这就加深了我的怀疑。
有一夜里,我们坐在园子里,晴雨姨娘不慎被一只蜘蛛咬了手指,我就危言耸听,说那只蜘蛛乃是含有剧毒的黑寡妇,咬伤之后完全可能毙命。当时晴雨花容色变,许多人劝她寻府里大夫过来看诊,她全都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宁愿有性命危险,也不肯就医,肯定就是担心大夫发现她的什么秘密。
我猜测,是她当时有了身子。”
“不可能!”夜放脱口而出,斩钉截铁。
花千树笑吟吟地问:“为什么不可能?”
夜放轻咳一声,面有恼意:“本王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还不清楚吗?”
花千树赞同地点头:“我也一直挺奇怪,觉得自己是错的。假如她真的怀了身孕,老太妃求之不得,她应当高兴,四处张扬才是,为什么却这样害怕呢?简直匪夷所思,所以这个问题困扰了我挺久。”
夜放的面色骤然变了,极为难看:“有话直说,不用藏着掖着。”
花千树壮着胆子道:“我一度为此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有继续查探。所以,给了晴雨喘息的机会。她在得知我对她有所怀疑的时候,就立即服下红花汤落胎。这就是她为何讳疾忌医,但是府上程大夫却并未诊断出她的身孕的缘故。而她千方百计遮掩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她腹中的胎儿不是皇叔你的。”
所以说,七皇叔,你被你的女人绿了啊!
夜放闻言,也不过只是一声冷笑,带着讥讽:“你以为,这世间每一个女人,都像你一般水性杨花吗?”
花千树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也或者说,被剜了一下。
她很快便释然了。
毕竟,这个世间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受得了自己女人的背叛,自己这样直白地告诉他他被戴了绿帽子,他恼羞成怒,讥讽自己几句,也是在情理之中。
算了,不与他一般见识。
她苦笑一声:“若是七皇叔是这般认为的,那后面的事情我也委实没有继续解释的必要了。就算是我能将证据摆放在您的面前,您也未必会愿意承认,我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夜放一声冷哼:“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的猜测,或者说诬陷而已。你凭什么让我相信?”
“可昨夜里,我落井之后,听得清清楚楚,就是晴雨的声音!她落井下石,还往井里投了一块石头。”
这话,花千树说得极认真,但是也只是惹来夜放一声冷笑。
“片面之词,不足为信。”
“那七皇叔还让我说什么?您直接给我定罪,杀了我给那条蟒蛇抵命,哄九歌郡主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