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不久前受气独自跑到最前方的史可舒。
她曾独自前往海边许多次,为的便是研究各个讲师对筑基境的理解。
在别人眼中她是天才,是她所属的这一批修士之中最先筑基的几个人之一。
但,她的心中无比地清楚自己并不适合修炼。
她的天赋其实非常、非常地差,差到什么境地呢?
依她哥哥所言,虽然她有灵根,但是即使是最为基础的醒灵境,她都不太可能迈入。
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只要有灵根,就说明她或多或少对灵气会有一些亲和度,能够感知到灵气。
但是史可舒则不然,她的灵根就像是田地中的杂草,空有其形,而无其用。
她对灵气的感知度就和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一样。
至于她是如何突破灵根和灵气的障碍而迈入修炼一道的,则是因为她的灵根以特殊手段受到了另一个灵根的滋养。
可,就算那个灵根是一个修炼天才的灵根,也仅仅是帮助史可舒打开了醒灵境的大门。
她眼前关乎修炼的道路,较之他人而言,仍旧更加坎坷。
故,在杨依依出现之前负责传授筑基经验的百位讲师,她都曾悄悄地在海边等着他们的到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花了一年时间,筑基了。
对比李子林,他只是听了安真真人讲了一次筑基的技巧,即便他不怎么潜心思考筑基之道,却也在一年时间内筑基。
至于仙洲那些一年甚至更长时间没有筑基的修士,在史可舒看来,纯粹的只是因为懒而已。
她始终坚信,一个愿意付出时间去修炼的普通修士,要想筑基,最多半年。
她心思复杂,郁闷地狂奔不止。
之前,吴明和李子林赌气想要摸自己脸的时候,她的心中十分愤怒。
她似乎回到了当初还只是父辈口中的物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时候。
明明,吴明那家伙曾有过几个瞬间,让自己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已经逝去的哥哥的气概。
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有尊重过自己。
越是奔跑,史可舒越是觉得委屈,不禁回忆起,当初她的哥哥以秘术将他的灵根抽出的时候。
“我不修仙,要这灵根也是无用,可舒,就给你吧。”
她的心中始终记得她的哥哥在敌军入侵的前一晚所说的这一句话。
或许,世界上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向她哥哥一样,对她疼爱有加的人。
也因此,她不敢懈怠,只是拼命的修炼,试图给予她哥哥的上等灵根,它该有的境界。
正当史可舒的思绪万千的时候,她的额心出现了一个剑形印记。
剑形印记闪闪发亮并伴随着阵阵热浪,使得史可舒十分难受。
她停下了脚步,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下那个剑形印记,却是差点被烫伤了手指。
“嘶。”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却又在一阵恍惚之中,她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她身上发生了事情。
“这是,奴印。”她喃喃地自语了一声。
同时,她的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家中的长辈纷纷对她不理不睬,这竟是为了掩人耳目。
原来,在她四岁的时候,她被选中成为了倚天剑的剑奴。
倚天剑作为天下至宝,除了有着寻常兵器难以匹敌的威能之外,更是能消灭人世间的邪气。
对此,为了防止倚天剑落入他人之手又或是因故失踪,便需要一个工具来时刻定位倚天剑的位置。
由此,剑奴便诞生了。
有术士以符箓和阵法令倚天剑的一缕剑气封进剑奴的额头,自此,剑奴便与剑产生了紧密的联系。
只要以相应的法门激发剑奴额头的奴印,便能知晓倚天剑位于何处。
成为剑奴并不会给人带来什么伤害,但会使得剑奴忘记成为剑奴之前的事情。
不过,当剑奴第一次被激发出额头印记的时候,她便会重新想起本已忘却的记忆。
作为剑奴,虽然明面上是为了天下奉献自我,但任何人都知道,剑奴的唯一价值,便是寻找倚天剑。
若倚天剑在武国,便会有恶人暗中搜寻剑奴,待抓到剑奴,找到倚天剑,就立马灭口,防止剑奴再被武国利用。
但是这样,起码在恶人得到倚天剑之前,剑奴都是安全的。
若倚天剑直接被盗,情势则更为复杂,因为剑奴永远不会知道哪个人是想杀她的,哪个人是想保她的。
也正因为这样,为了不被邪人或有心人察觉,成为剑奴的史可舒,成为了家中最为透明的存在。
为的,只是让她的哥哥史文仁,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真剑奴。
她想起来了,在那个她被选为剑奴的第二天。
她的哥哥,在大殿之中对着皇帝拔剑。
她那作为武国皇帝堂兄的父亲,在有着皇帝与文武百官的大殿外长跪不起。
她的母亲,无家族力量,更无良智善谋,只是半天愁白了头。
除了皇帝以外,所有人都以为史家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公然之下行刺皇帝。
皇帝并没有对史家做出太大的惩罚,只是象征性地在群臣面前做了做样子。
史文仁被贬到一个小城做太守,但那小城却是战略要地,看似贬官,实则给予重任。
史可舒的父亲则是被强制免官,却是被给予了众多黄金作为补偿,而史家,却是以财力为强的。
虽然皇帝并未计较太多,但是群臣可不一样,他们纷纷疏远史家,更在史家的商贸活动上动尽了手脚。
若是有谁敢和史家走得太近,便会被安上一个叛乱的罪名。
因此,史家的状况越来越糟。
先是家族收入供不上家族的支出而不得不抛售史家的店铺。
再是无法养活众多的门客、护卫、仆人而不得不将他们遣散。
最后,家道中落,史可舒的父亲、母亲心力交瘁,生病而亡,而她自己也被史文仁带到了他镇守的小城。
而这看似没有什么的一切,却是毁掉了一个庞大的家族,一个曾经无比温馨的家庭。
史可舒愣在了原地,想着那些年的事情。
她一直在抱怨父亲、母亲不理自己,一直在抱怨家里辞退她的侍女兼朋友,一直在抱怨生活的环境越来越差。
却是没有看见父母逐渐桑老的身影。
当她跟着哥哥离开家里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去看卧病在床的父母一眼。
而就在她离开的第二天,便是她父母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