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政界混了半辈子的人,怎可能是两袖清风?常勇把自己心中的受贿案一件件如竹桶倒豆子,和盘托出。
不是他记性非常好,而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都是暗雷,稍不小心,就会炸的他粉身碎骨。所以他时刻提防着不敢忘记,以便及时做出应对。
霍文平深邃的眼眸望着木屋外,像没有情绪的木雕。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常勇倒不敢隐瞒一件一件如数家珍,缓缓倒出。计算机按键的声音噼噼啪啪响了一个多小时。可见常勇贪污数额之大,是只实实在在的“大老虎”
霍文平手里也有常勇的案子,是以前那些贪官供出来,但不具体。但足够震慑常勇不敢有所隐瞒。儿子的手脚只能靠这些换回。
常勇知道这些事儿,一但让第三者知道等于在自己身上绑了一捆定时炸弹,自己已沦为对方的奴隶,时刻成了别人要挟自己的把柄。可不这样做又别无它法。横竖都是个死,那就豁出去吧!活一天算一天!
此时的常勇就如没穿衣服赤裸裸站在人群前一样。把自己所有见不得人的丑事都摆了出来,连着还拉了几个垫背的,也许真可以坦白从宽,他只想留下儿子。
常勇看着自己的儿子心急如焚,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儿子已经无法呻吟出声,蜷缩在椅子上抽搐不停,好像随时会断了那口气。
“大哥,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真的什么都说了,以后我随时为您服务,你指东我绝不向西。”常勇跪爬到霍文平面前抱着他的腿哀求。手下小弟立刻上前把常勇拖到了一边。
“再回答一个问题,你当官这些年欺负过多少老百姓?”
霍文平侧歪着头看着常勇保养极好的面容,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十岁。这个喝人民血的贪官,居然有几个亿的资产。有这样的贪官老百姓怎能有好日子?
霍文平恨不得刨开这个老东西的心,看看到底是啥颜色?这样的人为何就能一路高升?
抹了一把自己光洁的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常勇发懵的老脸。气的常勇气血上涌,很奇怪这个像恶魔一样的年轻人,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他。
“怎么?不敢说出口了?还是欺压的人太多统计不过来?”霍文平似笑非笑的盯着常勇,像一支即将戳入他的心脏毒刺。
常乐胸膛微微起伏着,昨晚的折磨再加上今天的伤痛失血过多,已气若游丝。眼前的老父亲一时清晰一时模糊。他们在说着什么已经听不清,只觉得都是父亲悲伤的哭声,他很想睡一觉可浑身的痛却折磨的他无法入睡,整个身体四肢百骸都是火烧火燎钻心的痛。
“大哥 我求你了,先把我儿子送医院,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常勇说着就“咚咚…”的给霍文平磕头,常勇也看出儿子情况不好,随时有落气的可能。除了颤抖个不停,连哼哼的力量都没有了。
“求我?”霍文平嘴角挂着冷笑,一脸的嘲讽:“你是否记得有多少无辜的老百姓这样求过你?是否记得我的父母是如何跪在你的面前求你的?你答应过他们吗?滥用职权,私设公堂在你这个人民警察的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
霍文平咬着牙,脸色狰狞狠戾!让常勇感到了绝望,他记不得这个年轻人是谁?但是针对他爷俩来的。
“游戏继续”霍文平像个审判者,宣判着眼前这两个人的罪行,又像个裁决执行者让常勇父子无处可逃。
常勇咬着后槽牙,憋屈的黑红的脸像只凶狠的狼,瞪着铜玲般的双眼,随时想扑上来咬断霍文平的脖颈。但这只被拔了獠牙的狼已没有威力,落到了被狗撕扯的份上。
一个在官场游荡半辈子的人,没有几分血性和手段恐怕混不到今天这个地位。以常勇大脑的灵活性和谨慎小心的处事手段,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亲儿子而乱了分寸,也不致于跌进霍文平的圈套,目前他知道他越懦弱对方就会越嚣张。
常勇脚尖用力从地上跳起来,身子扭转扑到木桌上,站在桌边的打手还没反应过来,他右手一挥放在儿子手边的长刀就落入手中。旁边的几个男人被他这神勇的动作搞懵了,只有霍文平仍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嘴角还挂着戏谑的笑意。
常勇虽然动作迅猛可比起年轻人,还是有点儿差距,刚从木桌上直起腰,后背就重重的挨了一脚,上身不由又俯了下去,两手都趴在木桌上,但刀仍被紧紧握在手中。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拉个垫背的,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骨干的。
常勇还没能站直身体握刀的那只胳膊“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和疼痛几乎同时传入大脑。“啊!”他痛的一声惨叫忙用左手去护着断臂,缩身一闪躲过已到胸前那只大脚。
霍文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连二郎腿都没放下来。这几个手下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别说一个疏于锻炼的常勇,就算正规军的一个排放在他们面前也没胜算的把握。其实这五个人现在只有两个人对常勇动手了,常勇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单虐。
一顿拳打脚踢,常勇的老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趴在地上连站起的能力都没有。
霍文平提了提裤腿在常勇旁边蹲下:“你欺压那些老百姓时,是否想过你们父子俩也有今天?自作恶必自毙;不时不报,是时辰未到。”霍文平语气平淡冷漠,没有丝毫的怜悯。“这局游戏你又败了,不服我俩再战。”
霍文平再没理像死猪样的父子俩,说完话扬场而去,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小弟们跺去常乐的另一只手,连包扎都没给,已经陷入昏迷的常乐连叫都没叫出声。
几个人出了林中木屋,开车扬场而去,留下常勇父子俩自生自灭。
常勇听着汽车声远去,顾不得自身的疼痛连滚带爬去看儿子:“小乐,乐乐”常勇看到儿子凄残的伤势。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流。
常乐虽然还有呼吸,却无法问答父亲的呼唤,断臂的血像股小泉水顺着桌面流在泥土地上集成一准黑乎乎的东西。
常勇再也顾不得悲伤解下鞋带扎住儿子的手臂,急急忙忙脱下上衣把伤口包住,这才翻着口袋找手机,打电话向外界求救。
向驻缅大使馆求救是最好的方式,可那样会比较慢,远水难以解近渴,这样一圈电话下来,等救援人员到,儿子早就没命了。所以常勇拨通了勐拉熟人的电话,毕竟这儿是勐拉。用钱开道比什么都快!
霍文平根本不怕常勇报警,也没把常勇拉多远,电话也给留着,钱更是没动他一分。此时常勇也明白对方就是为了报仇,根本不在钱上。这趟不论他来与否对方都没想放过儿子。在这个充满罪恶、黑暗的地方,想整死一个人有数不尽的方法。
还好这儿有信号,常勇把定位发给对方。
常乐由于失血过多,脸色白的跟死人没啥两样,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真就以为是个死人了。
“乐乐坚持一会儿,救援很快就到了。”常勇无奈的用一只手臂抱住儿子的脑袋,老泪纵横。他曾绞尽脑汁为儿子去铺路;用数不尽的方法为儿子去善后。却从未想过面对这样的儿子时该如何办?可以说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
常勇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失去儿子他会怎样?此刻这个问题突然摆在了眼前。他怕极了!世界真的毁灭了。
常勇把嘴贴近儿子的耳朵,他要极力挽留儿子:“乐乐,你知道我和你妈为何给你取名叫常乐吗?就是希望你一生快快乐乐,做个快乐王子。
你是我和你妈的希望,从小我们就宠着、惯着你,把最好的给你,你要星星绝不给你摘月亮。把你宠成了个小霸王。
不论在学校还是我们那个大院里,你都是个小霸王,没人敢惹你,他们也惹不起你这个小皇帝。
可是后来慢慢我们发现,我们一味的溺爱并不是件好事儿,当你一次次闯下大祸时,我们才知道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可后悔已经晚了,掰不直了。
我不忍心把你送去教养改造,每次都跟在后面给你擦屁股,致使你闯的祸也越来越大,到处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常勇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进儿子的头发里,常乐却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声音。这个儿子再也不会打着常勇的大旗为非做歹了。
常勇活化了儿子的遗体。按正规程序为儿子报仇。在缅甸赌博、卖淫都属于正规生意,是受“法律”保护的。把四季香酒店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所谓的仇人。
政府出面,赌场配合检查关了一天门,监控中也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霍文平也只会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常乐一切正常,赌博、玩耍。直到结帐离开酒店。霍文平向来做事稳妥,走一步看三步。
常勇恨的牙根子痒,愣是找不到自己的仇人,就算这样他也不会放弃报仇的决心。
赌场里虽然没找到人,但和赌场老板陈宏毅总归脱不了干系。
常勇拿出大把钞票雇了东南亚一支佣兵,在三个月后的一次毒品交易中,干掉了陈宏毅,给了霍文平当头一棒。
同样在三个月后常勇因贪污受贿证据确凿被开除党籍、公职。因贪污受贿金额巨大而锒铛入狱。
狗咬狗,满嘴毛的一场复仇行动就此结束,两败俱伤!只是为老百姓除去了个恶霸贪官,生活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