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安静的躺在婴儿床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这个有些耀眼的世界,听着亲友团对他的评头论足。
“你看那个小嘴多像小军。”
“眼睛像妈妈,水灵灵的大。”
“……”
“哇哦,哇哦……”宝宝像小猫一样,舞动着小手开始练嗓子,声音软糯的让人心酥。
他熟悉的声音一直没出现,有些被抛弃的感觉。
叶子云的手指动了一下,张义军和叶母都看到了,两人对望了一眼。叶母哽咽、喜极而泣。女儿有了苏醒的迹象,对母亲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张义军抓住叶子云的手,宽大的手掌轻轻揉捏。
“云儿,我知道你什么都听的到,那是我们的宝宝,他在呼唤妈妈。他很小,很弱,需要妈妈的照顾,你要快点儿醒来,错过宝宝的成长会遗撼的。”张义军轻吻叶子云的手,柔软圆润的手指像主人一样暖人心。
张义军实在没忍住,当着丈母娘的面、侧头亲了亲妻子微凉苍白的唇。
丈母娘低头、装着擦眼泪。女婿娃对女儿的情她明白,心里更是高兴。
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女儿幸福?希望姑爷疼女儿?只是上一代人的爱是在心里,含蓄。这一代人的爱直白、裸露。
张义军眼睛一亮:“妈,把宝宝抱过来。”
这会儿小家伙倒不哭了,护士还说:再哭给他喂点儿奶粉,把量也告诉了刘主任。
“来了,来了。”刘主任双手平托着小家伙站在儿子旁边,不明所以。儿子要干什么?儿子一直双眼盯着自己老婆的眼睛,儿子对儿媳那种魔症她都习惯了。
“让宝宝哭呀!”张义军口气有点儿急。
“啊?”刘主任一脸懵。没跟上儿子的节奏。
“让宝宝哭,拿来给我”张义军从母亲手里接过宝宝,小家伙眯着眼看着憔悴的爸爸,这是那个熟悉的声音。粉红的小舌头舔着粉嫩的小嘴唇,小手没多少肉肉,骨头上包着薄薄的嫩肉。但目标准确直冲小嘴巴,吃的技能自带。
张义军面对这样的小包子,有点儿束手无措,怎么让小家伙哭,还真是个难题。
一房间的人都瞪着张义军,这个人高马大的准父亲,像看一个神经病。
小家伙不哭,张义军也没办法,不可能去打他一把掌吧?,再说谁下的去手,这小人儿只有他手掌大那么一点儿。张义军这才有机会给大家解释。
“我觉得也许宝宝的哭声可以唤醒云儿。刚才宝宝哭的时候,云儿手指头动了一下。”
听到张义军的解释,大家恍然大悟。
护士也说:“这样的案列的确不少。成了植物人的宝妈,在生下宝宝后、苏醒来的可能性很大。俗话说:母子连心吗?”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有点儿振奋,齐齐看向叶子云。都希望她早点儿醒来,于公于私都有这样的想法,可宝宝不配合,几个大人也束手无策。
张义军曲着手臂,手掌托着宝宝的小屁屁,用另一只手取下宝宝放在嘴边的小拳头。也许小家伙饿了,被人拿开边的东西,抗议的“嗯哇,嗯哇……”哭开了。
张义军可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双手托着小家伙放在叶子云头旁边。小家伙脾气很爆抗议的哭声响亮。
叶子云被儿子吵的眼皮颤了颤,将近三百天没睁开过的眼睛,在大家诧异的眼神下睁开了。
床周围站了一圈人,包括那名护士都屏住了呼吸望着叶子云。但她却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眼珠都没转动一下。五秒后又闭了起来。好像没看到周围的人群一样。
不过也的确没看见,叶子云只不过是无意识的睁了一下眼,是苏醒的一种预兆。
张将军让谢星宇去请当时叶子云的主治医生过来。在一个大院里,只是科室不同。
主治医师来的很快,听说叶子云醒来了,医生很高兴。当时那个手术难度很大、经过多方研究。他主治了那台手术,后来才知道那个女英雄是张大将的儿子张少将的媳妇。
手术很成功,可由于伤员延误了救治时间,并且失血过多。人是救活了却成了植物人。他遗撼了好一段时间。现在醒来了他比谁都高兴,英雄就应该有一个好的结局。
主治医师跑进病房,听到小宝宝的哭声,才知道叶子云居然产了一个大胖小子。
“双喜临门!”主治医师嘴很甜,先恭喜两位将军。虽然叶子云成植物人不是他的错,可心里还是愧疚,总觉得是自己医术匮乏造成的。
医生作了翻简单的检查:“一切都好着。病人照顾的真好,卧床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儿坐疮。”
“病人快苏醒了,你们多陪她说说话。刚才那动作很正常。你们也别太急。过不了多长时间,她还会睁开眼。这次可能会有些意识,说话的功能暂时可能恢复不了,以后慢慢复健吧!”医生又嘱咐大家。
张义军守在病床边一刻都不肯离开。他要让叶子云第一眼看到他,这样对方心里才有安全感,才不会对周围的环境产生恐慌。
宝宝很乖,吃饱肚子一觉睡了两小时。其间张义军换了一次尿不湿,小家伙都没醒来,摊着四肢让爸爸摆布。张义军心软的一塌糊涂,从不知道人类幼崽是这么可爱。关键这是他和 叶子云的孩子,爱的结晶。
小家伙再次醒来哭的更响亮,不用张义军抱到叶子云跟前,叶子云就被这哭声给震的睁开了眼。
叶子云眨了眨了眼,眼仁却无法对焦,满是迷茫,但没有像上次那样,很快闭眼。
“云儿,云儿”张义军俯身轻轻呼唤……, 怕声音大惊到他的爱人。叶子云无焦的双眼慢慢对上张义军。
四目相对、深情相望。张义军从妻子如墨的眼仁里看到小小的自己,好像两人融到了一起。
叶母从床的另一侧俯下身望着自己的女儿,双手抚摸着女儿的手,千言万语都化成了激动的泪水。看到母亲流泪,叶子云眼角也溢出晶莹的泪珠。
刘主任提着饭盒进门看到这一幕,差点把饭盒扔掉,两步并成一步来到床前,嘴唇抖啊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儿子在意的人醒来了,儿子不会那么苦了。母亲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自己的孩子。
刘主任依偎在儿子旁边,这会儿激动、欣慰各种复杂的心情难以形容,看着儿媳妇也心疼的流泪。谁都希望家庭和谐!叶子云是儿子心中所爱、是孙子的妈妈,儿媳妇的健康的确是这个家庭的头等大事。
眼泪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乐也有它,悲也有它。
张义军都不知道自从叶子云出事, 他流了多少眼泪?擦干眼泪,努力向前。现在又多了一个需要他守护的人。
小宝宝肚子饿了,毫不忍耐的嚎了几嗓子,这会儿没人问禁都把心思放在了妈妈身上。小家伙的哭声对妈妈来说敏锐的如敲击她的心弦。
叶子云眉头越皱越紧,明显心中不悦。张义军也从她的眼中读到了一分焦急,忙抱起旁边婴儿床中的小宝宝,侧着身给叶子云看。
“云儿,你看我们的孩子。”张义军激动的声音颤抖。
叶子云看了一眼张义军掌心中粉嫩嫩的小宝宝,眼皮动了动,终无力说出话。她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可这一切……?这一觉睡的有些累。
叶子云拧着眉努力回忆。
她记得和战友在那个遥远的小海岛……,本来战斗已经结束。突然胃里不舒服想呕吐,眼皮狂跳了几下。发出危险信号耽搁了0.1秒,她扑过去替张义军挡下那颗躲闪不及的子弹。
后来……她记不起了,好像就此睡着了。
“你不是睡了一觉,而是睡了将近三百天,你当时负伤,昏了过去,我们回国后居然发现你有了宝宝,瞧!就是他。”张义军回答了叶子云心中的疑问。
刘主任冲好奶粉把宝宝从张义军手中接过去,小家伙脾气大的很,再不喂,待会儿又开始响彻天的嚎开了。别说对这个小人儿的哭他的确有些手足无措。
突然发现带孩子也是件艰巨的任务。以前总认为小宝宝出生了一切都会顺畅,现在看不是那么回事儿。
叶子云还没通气,不敢喂东西,张义军用棉棒湿润她干裂的嘴唇。女人生一次孩子如在鬼门关转一遭。
虽然当时叶子云不清醒,但身体的损伤一样大。麻药过了,这会儿腹部猛烈的疼痛绕着神经大脑,痛的她苦不堪言,偏偏此刻她连呻吟一声的力气都没有、用力皱着眉头压制那种疼痛,女人生孩子原来比扛枪上阵杀敌还艰难。
主治医师进来查房,看到叶子云睁着大眼睛,惊的半天没合上嘴:“什么时候醒来的?”
“刚刚”张义军代答。“还不能说话。”
“那肯定的,慢慢会恢复,醒来就好,腹部通气化后,给她喂点儿流食。 要保持产妇下身干爽,看着点儿。”这些都是对旁边的张义军说的。
叶母被亲家逼着吃了点儿饭,看到女儿醒来,心里也亮堂了。也真难为这个老母亲了,差点儿就走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