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堕的接近,这嘈杂声就越大。
而这声音中包含的信息也越来越丰富,有惨叫,有哀求,有绝望,有撕心裂肺,有壮年男子,也有老少妇幼。
总之,这声音包含的信息太浑浊了,还有一股张堕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奇异。甚至张堕敏感的察觉,这附近的天地灵气也因为这嘈杂的声音中某种奇异而变得浑浊。
是这接近,张堕也终于看清楚这座城池为何会传来这样嘈杂,甚至能影响到修士心态的声音。
原来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战争。
张堕飞到距离城池还有几里地的时候,便收了一叶梧桐,落在地上。
以他现在的修为,若是不想让一般人看到,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身影一颤,张堕开始快速朝着这座城池靠近,没过多少时间,张堕就趁着已经暗淡的天色,从一处隐秘的位置,翻进了这座凡人的城池。
此时城里的战争应接近尾声,溃败的守城方军队正在边打边退,进攻方的军队一边围追着这座城市的官兵,一边在占领的城池中烧杀抢掠。
城中的百姓,逃亡的逃亡,死伤的死伤。
看着遍布街道额尸体,张堕眉头微皱,心中恻隐之心微动。
可是就在此时,妖龙尊者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不要插手凡间之事。”
张堕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过了一些时间后,张堕再一次睁开双眼,原先眼中的不忍已经换成了淡漠。
战争是残酷的,而他是过路的。
这座可能已经存在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城池,就要更替新主人了。
权利的交替,总是伴随着血腥的。
看着那些在战火中,无助惶恐的平民,张堕有些庆幸此时的自己,是这个世界站在了顶尖位置的修行者。
凡间的疾苦无法侵染他的身体,凡间的炼狱不会朝他伸出那侵吞灵魂的锁链。
这座城并不大,张堕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走了出来。
他没办法在这已经化为人间炼狱的城池过夜,城池之中死伤了无数生命,浓浓的血腥气让城内的天地灵气都有些狂躁起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出城找一个地方过夜了。
好在出城不久后,张堕看到了一个祠堂,于是决定就在此地过夜。
进了祠堂,里面摆放着牌位,还立了一座雕像。
“原祠。”
张堕看着那挂在上面的牌匾后,轻声念道。
这座祠堂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应该是原氏一族的祠堂,看这些牌匾的数量也有将近十代了。
十代人,在凡人的生命中,已经过了将近二百年了。
这座祠堂看上去还比较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和供奉。
只是不知道经历着一次战争后,是否还会继续存在。
这里距离那城池有着十余里的距离,四周原本是一个不大的集镇,此时也已经人去楼空,应是因为战争逃亡了。
在祠堂里还能听见那城池的战况,应该是接近尾声了,因为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又过了一些时间后,张堕摇了摇头,因为已经听不到有反抗的声音了。
这血腥额夜晚,当空的皓月洒向这城池的洁白月光,被城中的猩红侵染,仿佛是一轮血月挂在了这城池的上方。
城池内还有未熄灭的战火,以及还在四处搜寻的胜利者的士兵。
距离这城池十多里地的位置的一条偏僻小道上,有几十个身影趁着月色缓缓前行。
这几十个人影中,有小孩,有妇女,有老头老太,却是没有一个年轻的男子。
队伍缓缓前行中,不时有这婴儿的哭声,还有抽泣声响起。
“我们去哪?”
队伍中时不时会传出这样的询问。
可是得到的答案全都是带着深深迷茫的“不知道。”
在队伍中,有一个身上背着个几个月大婴儿,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女孩的妇女,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紧紧地抓着这妇女的衣服。
这妇女虽然满脸泪痕,可是依旧咬牙跟着队伍前行。
“别走了,那些士兵已经走到我们前面了。”
从队伍的前方传来一声带着绝望的呼喊。
“我们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听到这样的消息,队伍中有人崩溃的哭了出来。
随着一声崩溃的哭泣,连带着整个队伍中,都响起了妇女小孩的哭声。
“大家别慌。”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老者,举起双手冲着队伍喊着。
“大家听我说,现在不能往前走了。我记得在附近不远有几个祠堂,我们先去那里躲一躲。”
在老者的安抚下,众人渐渐冷静下来。
这生与死的考验下,已经让这些人的神经十分敏感,此刻老者站出来为众人拿主意,顿时成为了众人的精神领袖。
几十人的队伍改变了方向,在老者的带领下,找到了附近的祠堂。因为人多,每个祠堂都躲了一部分人。
到了最后,老者带着十几个人来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祠堂,然后悄悄的躲了进去。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打开祠堂门的前一瞬,祠堂内一道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些躲进祠堂的人,并没有在这祠堂中休息,若是都走进了后院。
祠堂后院有一大堆的稻谷草堆,这些人统统躲进了草堆里。除了有婴儿的啼哭声外,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祠堂的房顶,张堕默不作声的坐在上面,看着这些逃命而来的妇幼老少。
他们的脸上带着惶恐,带着对明天会如何的迷茫。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色渐亮。
躲在草堆中的人因为疲惫,已经都昏昏的睡着了。
然而,天色刚亮不久,一阵踢踏的脚步声朝着这座祠堂而来。
这声音瞬间将睡梦中的这些人惊醒,可是他们一个个虽然恐惧,却都不敢出声,只能听着那些脚步声渐渐接近祠堂,然后最终停在了祠堂前面的门口。
“嗖!”
随着一声厉喝,只听“咔嚓”一下,那祠堂的木板门就被人踢开了。
密集的脚步声蜂蛹进入祠堂,然后一阵瓷碗碎裂,东西倒地的声音在祠堂内响起。
“大人,这里有个后门。”
一个士兵对着那为首的士兵说道。
“打开,就是将这附近翻个底朝天,也要将那些败逃士兵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