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查的事折腾了三天才渐渐消停下来,陌染一直躺在床上用药,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一小片粉红的肉,轻微的扯动还是没问题的。
陌染夜里会出门去探探,黑逸在身边帮忙照顾着,黑影在暗处探查。不过城主府这次是进不去了。
可能上次被陌染打的半死记忆太深刻了,现在还躺在床上。
陌染没出门,在院子里正躺着晒太阳,看着倒是惬意的很。
这个院子很小,只有两丈方长,房间也只有三正房间,现在陌染住了一间,徐老一间,旁边还有一间厢房,厨房也只是搭建在院子的下方,外面用茅草搭建起来用来遮雨。
周围都是老旧的布置,看着比低调还要低调,只不过这样的地方倒是适合隐居。
当初徐老什么样的地方没见过?这样反而是他心底最安心的样子吧。
陌染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当年他跟玉瑶住在玉家村的时候。
当年的院子只比现在更破,可心里是温暖的,他记忆全无,比现在要自由自在的多。
反而现在住在最好的院子里却没日没夜的奔波,没有片刻的安宁。
“吱嘎!”院门被人推开,徐老躬着身从外面走进来,气鼓鼓的,手中还提着豆浆跟两个肉包子。
“给,吃吧!”每天都是这几样,不过从味道也知道,这一直都是一家的东西。
陌染也不挑剔,将东西打开,毫不客气吃了起来。
“怎么样?东西是不是很好吃?”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气鼓鼓的哼了一声。
“嗯,不错,还是街口风婆婆家的。”陌染吃着就说出来,见徐老脸上有些不自在,也就不再提。
陌染看他一眼,将面前剩下的那两个包子推到他面前,“既然是心里惦记,为何不说出来,就你们这岁数,就算相聚还能有多久?又何必徒留遗憾?她也在等你吧。”
陌染装似无意,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徐老却看着他,脸上露出痛苦跟忐忑,转而又不自在起来。
“臭小子,你知道什么……”
徐老甩开衣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陌染也没再跟着去劝说,依旧悠哉的晒太阳。
“徐老,恐怕我还得多打扰几天了!”陌染现在的伤是好了,可这城中的形势诡异,他得留下来好好看看,得把那小鬼抓出来才行。
尤其是清尘山那边的消息,他总觉得那些下落不明的壮丁是有问题。
徐老走出来,面色如常,摆摆手,“我看着你长大,这城中是这般情况,若不是这样,我看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只不过你行事必须小心。”
陌染轻嗯了一声,两个人一老一少的躺在摇椅上,互不打扰。
“对了,现在硕王爷不在盛京,你又来了这里,就不怕盛京城闹起来?到时候你们就算回去恐怕也迟了!这两年皇上倒是有些糊涂了,真不知道那个位置有什么好贪恋的,立太子才是正理,不仅能正朝纲,也能稳定大局,一举两得。”徐老闭着眼睛,也不看陌染。
“如果皇上能有徐老这般睿智那就省心了,不过城中有我夫人在,我不担心。”陌提起玉瑶,嘴角不自觉勾起来,带着浅浅的笑跟想念。
徐老转头,正好看到他这模样,心中不仅感叹,果真还是年轻好啊!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刚刚陌染的话,心中苦涩,难道是他真的是这样想的,怎么会觉得应该那样呢。
不行,他一定是魔障了!
当年倒是他的错,而且那个人的身份……
徐老发现自己的思绪飘的有点远,不出声了。
“你夫人?你那个妻子真是够特别的,别人嫁人都冠夫姓,偏偏她人人都称她玉夫人,你这个相公当的还真是够差劲的。”徐老说话的时候酸溜溜的,话里倒是听不出什么。
“嗯,我以她为荣!玉夫人,极好!”陌染不仅为耻,反以为荣,直接让徐老没了脾气。
“你倒是半点都不……对了,你就这么放心她?她一个女人还能撑的起盛京城的天不成?”徐老从来没觉得女子也能如男子一样,在他印象中,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安分守己,不像那个女人……
正想着,心中懊恼,怎么又想起那个婆子来了,真是不可理喻。
“她是我夫人,我相信她……”陌染说的铿锵有力,没有半点迟疑。
“哼,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对那个女人越发好奇了,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徐老第一次对女子也产生了好奇。
“当年的她就跟现在的风婆婆一样,赚了银子足够养活自己,所以才不屑让别的男人养着。”陌染说完徐老就炸毛了,跳起来就对着陌染打过来。
别看他七十多了,动作虽然有些迟缓,可这脾气倒是没有减弱。
陌染顾及着他的身子也只有应对,两个人在院子里过了十几招,倒是看的人眼花缭乱的。
“不打了不打了,臭小子,也不知道让着点老子,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算了。”徐老气喘吁吁,摆摆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或许他心里也知道陌染说的是对的,毕竟他这么多年真的对她做的太少了!
知道是一回事,想让他做些什么他却做不出来。
或许这辈子就这样吧,反正两个人都待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现在街上到处都是巡视的士兵,每一条街上的人都有巡视的人,若是发现了眼生的人就先抓起来,若敢反抗,直接就地解决,格杀勿论。
这样的严防死守,可不仅仅是刺杀的事,看来这屠城的事还要尽早的查清楚才好。
“徐老这屠城中可还有什么可用之人?”陌染想找一个能够熟悉这里地势的人,这样能尽快的将清尘山上面的地形摸清楚。
“有是有,等过两天吧,等你伤好些了再行动。”徐老待在这里这么久,自然也知道还有什么人是能用的。
这屠城有四个县令,这县令大多都投靠了他,唯独还有一人他虽然在屠城中,却是城中最偏僻的村边上。
县令孟江。
孟江当年是上任知县的侄儿,当初孟县令初来屠城,什么也没摸清楚,调查一宗案件的时候得罪了上面的人,才不久就被人冤枉贪污受贿下了大狱。
当时他这侄儿还在他府上读书,受他颇多照顾,可惜,才过来一年的日子就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牢里。
后来他这侄子争气,考了两榜进士,直接被送来屠城做了县令。
当年他上任之后,就开始调查他叔父之死,可惜每每在紧要关头就断了线索。
后来他就明白了,是有些人故意不想让他查,他就转明为暗,这么多年终于追查了一些眉目,只是苦无没有机会上呈,没办法替自己叔父报仇。
他一直都蛰伏在屠城中,不与任何人为伍,倒是城主吩咐的事他也做的不错,虽没得了城主的信任,可也没将他打压出错,这也是他的本事。
徐老极少能这般信任一个人,陌染自然也相信他。
三天后,陌染悄悄出了城,直接去了他所在的洪水县。
这洪水县旁边有两条河,因为后山的石头都是红色的,所以冲下来的水都是红色的,因此得名洪水县。
陌染轻车熟路摸清了知县门前的路,白日的时候,特意过来打探过,夜里不等陌染出现,黑影已经摸清楚了。
“主子,这周围有几条眼线,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等我先解决好了您再进去。”黑影动作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周围的人就清理干净了。
陌染进了县衙,进了后院。
进来的时候后院中的书房还亮着一盏灯,窗棂子动了几下,“谁?”
房中的人格外警惕,将手中的东西收起来,抬头就对上陌染那双犀利如勾的眼睛。
“我劝你别叫,否则我手中的剑只会比你的声音更快。”陌染低低压压的声音带着一股冷冽,顿时让他一阵充血上涌。
“你到底是谁?为何深夜闯入县衙?”孟知县艰难的开口,脸上却依旧镇定。
“孟知县不错,到底没被吓到地上,看来还是有几分胆识。”陌染将剑收起来,直接寻了这位置做定。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深夜闯进来?难道就不怕本官让人将你抓起来?”孟知县吓的双手发抖,可他在来这里之前不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强子镇定下来,迎面对上陌染那张陌生的脸。
“嗯,我知道你在追查当年孟知县的死因,我可以给你一个洗刷冤屈的机会,不过我有一条件……”陌染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带着一丝紧迫感,让人觉得压抑。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又是什么身份?”
“就凭这个!”陌染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令牌,上面大大的陌字像是带着厚重的力量,让孟知县欣喜的上前握住。
“什么条件?只要你说我能做到。”
他一直都等这个机会,没想到这机会这么快就摆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