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宋献策到来,张献忠二话不说,便立刻下令道:“来啊,把他给砍了!”
他这话,吓了军师徐以显一跳,连忙拦住道:“大王,不可啊!”
“有什么不可的?”张献忠听了,冷笑一声道,“要不是他帮着李自成那厮,我至于如此提心吊胆么?就不是一个好东西,来了绝对没有好事!”
“大王,问也不问,就把他给砍了,会被人误会的!”徐以显连忙劝道。
“误会什么?”张献忠怒气冲冲的说道,“我还会怕误会?”
徐以显赶紧低声说道:“别人会误会大王很怕李自成那边,会觉得李自成才是真龙天子,因此,他们都会先考虑投靠李自成,这对大王来说,绝对不是好事。而且就目前来说,我们两家并没有撕破脸,如果我们先动手,就会理亏。不如先传进来,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一听这话,张献忠才勉强压制了怒气说道:“那就架刀山,让他滚进来!”
两家虽然没有撕破脸,那是他警觉,及时走了的缘故。
在张献忠看来,和李自成真正撕破脸是迟早的事,杀了宋献策,就等于去了李自成一只胳膊,不过军师徐以显说得也有道理,要是被人误会了,是个人都去抱李自成的大腿,那对他也非常不利。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听军师的。
此时,徐以显听了张献忠的话,心中有点苦笑。
架刀山这种江湖事,怎么可能吓得倒宋献策,反而显得张献忠小气了。不过他也明白,李自成三番两次地想要吞并他,换了谁都是心中有气的。
因此,他便不再说什么,就让宋献策走一趟刀山也罢。
不出他所料,宋献策并没有被刀山吓得屁滚尿流,从容地见到了张献忠,随后便抱拳一礼说道:“宋献策见过八大王!”
张献忠哼了一声,不理,就是要告诉宋献策,他张献忠很不爽。
宋献策听了,当即侃侃而谈道:“大将军听闻八大王不告而别,很是伤心。当初在云南盟誓过,他又岂会不遵。感觉被八大王误会,却又无从解释,恨不得把心刨开了给八大王看看!”
张献忠听了,不由得又是一声重哼,很明显,傻子才信!
“这里有大将军的书信一封,还请八大王过目!”宋献策拿出书信,让徐以显转呈给了张献忠。
张献忠接过之后,随便看了一眼,便丢到了桌子上,冷笑一声道:“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谁不知道他李自成是什么货色?”
徐以显听了,跟着对宋献策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我都是心知肚明,就说来意吧!”
宋献策一听,便不再说场面话了,当即对张献忠说道:“莫卧儿朝廷求来了西边波斯二十万大军,试图消灭我们。我家大将军怕八大王不知情,一头撞上去了。念着我们都是明人,因此,特意派了我前来告知!”
一听这话,张献忠和徐以显不由得都吃了一惊。
多了二十万大军,那绝对是一件大事。
不过张献忠同样知道,李自成绝对不会如此好心,当即冷笑一声道:“李自成在北方,威胁德里,既然是莫卧儿朝廷求来的援军,那要对付的,也肯定是他李自成,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坐看两虎相争,真是求之不得,打出狗脑子了才好!”
“……”宋献策一听,稍微无语了一会,回过神来,才对张献忠又说道,“八大王想多了,大将军的战法,是往东退,拉长波斯军队的补给线。当然了,如此情况下,波斯和莫卧儿朝廷的军队,还会不会跟着往东,或者说是南下先找八大王呢?”
说到这里,他不等张献忠这边说话,就急忙自己接着说道:“强敌当前,我们合则两利分则两伤。我们都是明人,在这异国他乡,如果还不联手的话,只会让波斯人笑话。”
“再者说了,如果八大王担心大将军的话,大可不必!”宋献策语速极快地继续说道,“只要我们联手打败了这里的强敌,足以容得下大将军和您。我们两家,在这异域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彼此扶持结盟,长长久久不好么?”
听他说了那么多,张献忠沉默了,显然在考虑他的话。
毕竟,要是张献忠真得是死脑子,不知道变通的话,他是绝对活不到现在的。
徐以显看着宋献策,忽然问道:“朝廷官军不会还会追来吧?”
听到这话,宋献策一惊,有点犹豫。
徐以显见了,便淡淡地说道:“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在这莫卧儿地方够大,你们尽可以往东退去。相信你们也乐意看到波斯和莫卧儿官军来找我家大王的麻烦!”
言外之意很明显,肯定是有原因让李自成不想一直往东退去。而这个原因,彼此都心知肚明,惟有他们都忌惮的朝廷官军。
宋献策听了,看了一眼徐以显,再看像炯炯有神盯着他的张献忠,当即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大家彼此都是聪明人,那就开门见山吧。我们收到消息,朝廷已经把洞吾给攻占了,设了洞吾省。虽然目前没有迹象显示朝廷官军会追入莫卧儿这边。但是,我家将军的意思,还是能离朝廷官军远一点是一点。真要引来了朝廷官军,你我两家可都是朝廷欲除之而后快的。”
听到这话,张献忠忽然脸色一正,断然说道:“说吧,对付波斯军队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很果断,没有一丝犹豫。宋献策都没想到,不由得稍微愣了会,回过神来之后,脸上顿时露出钦佩之色。
不过他正要说什么时,忽然就又见张献忠很决然地说道:“不要有任何阴谋诡计,否则我就投了莫卧儿朝廷先灭了你们!”
一听这话,宋献策立刻想起眼前这位在国内的时候都玩过诈降的事情,脸色一变之下,连忙回答道:“八大王多虑了,再怎么样我们都是老乡,在这外头自然是同舟共济……”
“废话就不要说了……”张献忠冷声喝道,“有屁快放!”
宋献策听得略微有点尴尬,不过很显然,他的脸皮也练出来了,很快便恢复如初,当即说起李自成这边的计划。
张献忠一边听着,一边还让徐以显展开地图看了起来,不时插上几句话,能看出来,全程都在思考中。
等宋献策说完之后,张献忠便严肃地开口说道:“迎战时间定得太早,我建议继续拖……”
说着,他便认真地说了他的想法,主要意思就是一个,不要有任何顾忌,牵着敌军的鼻子多走走,一直到敌军精疲力竭……
宋献策听得很是认真,也同样参考了地图,不时点头,或者补充几句。
最终,一个大概的张李联军迎战波斯和莫卧儿朝廷官军的作战计划,便基本定下来了。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只听张献忠对宋献策说道:“事关重大,我就不留你了,赶紧回去禀告你们大将军吧!”
“……”宋献策听得无语,摸摸扁了的肚子,最终还是点头说道:“如此,宋某便告辞了!”
“为了防止有心人看到你来而想到什么,就不送你了!”张献忠挥手冷声说道,“走好!”
“……”宋献策听得又是无语,之前过刀山的声势不够大?
他心中也清楚,张献忠这是不待见他。当然,这也是在情理之中,谁让自己是大将军的军师呢!
于是,宋献策也不墨迹,便双手抱拳一礼,转身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徐以显才看向张献忠说话道:“大王,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能尽信也!”
“我知道!”张献忠听了,当即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冷笑道,“你去挑选军中的莫卧儿土人,多派一些人出去,探听波斯以及波斯出兵的情况。”
一听这话,徐以显便明白了,张献忠之前就是在演戏,便放心地领命而去。
那么多流贼,最终能活到现在的,那个不是有两把刷子的,又岂会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献策这边也是同样,他赶回李自成那边之后,把情况都说了一遍。
李自成一听,便断然说道:“八大王的那话,听听就好了!”
“属下明白!”宋献策听了,立刻点头说道,“当时属下也是把波斯军队数目翻了一倍。如果我们就按照这说好的对策来应对,指不定会被八大王在什么时候给阴了!”
牛金星一听,当即忍不住说道:“那你这一趟,岂不是白去了?”
听到这话,宋献策看向他,摇头说道:“我过去的最大用意,其实就是让八大王知道这个事情。他知道事情轻重,对付肯定是会对付的,只是不会按照说好的做而已,或者在关键的时候会搞出事情而已。换成我们,也是一样!”
牛金星听了,便不再说话了。
大概半个月之后,派往西边的斥候果然传回了消息,波斯大军真得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