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凌晨,东方的天气刚刚露出微微的光芒,白色的光芒跟黑夜的夜晚互相侵蚀着,形成雾蒙蒙的一片。
在这抬头还能看见星光的时候,城门已经打开了,外面的行人早就已经排成长队了。
有老伯肩挑着新鲜的蔬菜准备供给大户人家;也有摊贩赶着驴车,进程去给朱门送东西。
这个时间也是很忙碌的,独属于穷人的繁华,会有陆陆续续的人匆匆忙忙走进来,寻一个好地方,将自己的商品公正摆放好,开始一天的生意之旅。
“啪”
热闹但还不是那么明亮的街道上,有着两辆驴车,相比于一般的驴车来说,显得比较大,上面还用破布给遮盖着。
一前一后各有一个人,一只手牵着扣在驴身上的绳子,另一只手拿着柳树制作的鞭子,偶尔抽打一下,驱赶驴朝前走。
前面是一个老者,粗布麻衣,脸上更是布满着岁月的痕迹;后面的则是一个年轻人,也是粗布麻衣,皮肤也比较粗糙,有些黑,好像凭空多长了十岁。
若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们五官有些相似。
此刻,眼角都有些迷离,显然这一夜对他们来说,比较繁忙,没有那么安稳。
天不亮,就要来送货,有些疲惫。
“吁”
老者稍微用力拽了一下绳子,示意让驴停下来,而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个高大奢华的楼阁后门。
“扣扣”老者上前敲门。
“呲”
不一会,便有人开门,有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这么快就来了,吃了没有”。
“东家每天都要三头豕,想来生意红火,老朽怎么能耽误东家生意了;今日三头豕可是长得膘头膘脑的,可肥了”老者笑道。
“那就好,将他们放在后面那个铁架子里面就行”
“好勒”
老者应答,而后看向自己的儿子:“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布给弄下来,将豕给赶到架子里面”
少年点点头,而后麻溜的揭开绳子,掀开布,里面赫然是一个铁架子,架子里面则是一头相对来说比较胖的豕。
这个时代,豕就是野生动物,而且体型不高,也不大,就跟野猪营养不良的样子一样,通体是灰褐色的。
而阉割过后,豕开始长肉,肚子也稍微圆滚一些,但跟后世的猪比起来,起码瘦一半。
当然,云悠酒楼生意好,每天都要一头半的豕,自然不能等到豕肉长得很胖,那黄花菜都凉了,还怎么做生意。
少年将三头豕都赶了下来,拿着鞭子左右驱赶着,很快便将三头豕赶到大型铁架子里面,而后将铁门关好。
“老陈头,这是一两银子,你可拿好了,丢了我可不负责啊”中年男子拿出一个碎银子。
“放心”
老陈头伸出如树皮的大手小心翼翼将碎银接了过来,掏出一个手帕,将其打开,将银子放了进去。
左一层,右一层包裹起来,似乎这不是一两银子,而是希望,是一家人活下去的依托。
最后,更是放进胸口内衣夹层中,用手摸着,感受一个硬圪塔,这才放下心来。
“走了啊”
老者打着招呼,牵着驴便回家去。
相比于来的时候疲惫沧桑,此刻显得轻松跟喜悦,眼角中都透露出一抹亮光。
“走,跟上去看看”
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不远处角落里面冒出两个人,将这一切看得真真的,互相对视一眼之后,便跟了过去。
郊外的路有些难走,这对父子便坐在驴车上面,一晃一晃的。
很快,一个不大的村落便出现在他们视线中,这便是溪水村,因村子中有一条不宽的溪水而得名。
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靠着耕田为生。
日子有些苦,但还能活得下去,相对于那些食不果腹的人来说,他们是幸福的。
到家了,老者将驴绳绑在木头桩上,对着其儿子道:“你去后院抱上一大捆甘草,吃完饭后,我们便去山头喂豕”
“爹,我晓得了”少年将驴固定好后,便朝着后院走过去。
而在不远处,两个身影躲在树木后面。
其中一个说道:“云悠酒楼的豕就是这里的人给供的”?
另一个人道:“应该是的,不过看他们这穷酸的样子,估计养豕的地方还在别处;我们等一会跟在那对父子后面,去看看”
“掌柜的吩咐了,这云悠酒楼的人不识好歹,找到地方后,就将所有的豕都给放了”
………………
溪水村靠北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不是很高,有树,有草,泥土也比较湿润,尤其是山腰的地方,则有一个二十多丈的平地。
老陈头便将这里用木头给围起来了,在这里养了三十多头的豕,有大有小。
“爹,您慢点”
少年名叫二狗,村里人都没有读过什么书,加上日子苦,取一个贱名容易养活,于是便叫陈二狗。
山路有些崎岖,很不是好走,稍有不慎,便会摔一个大跟头。
陈二狗扶着他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着。
中途,有些抱怨道:“爹,咱们现在手里也有一些银子,不如就在家门口圈一个地方,多养一些豕,这样您也就不用每天跑这么远了”。
“你懂什么,这豕本就是没有人要的,这肉就连乞丐都不吃;爹不知道东家为什么要,但爹也不知道能干多长时间。
万一突然不要了,那我们岂不是亏死了,到时候吃什么,喝什么。
娃,做人要勤俭,不能懒惰”老者语重心长说道。
“知道了,爹”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已经走上山腰,入眼便是一个很大的围栏,里面有着几十头豕,有的趴在地上睡觉,有的已经开始觅食了。
“一,二,三……二十二,二十三”
每天来这里第一件事,就是要数一数豕的数量。
这山上,难免会出现野兽。
当然了,为了避免这个情况,老陈头在四周都布置了很多带刺的藤曼,可以逼退那些前来觅食的野兽。
“吃饭了,吃饭了”
两人将甘草铺在地上,然后就是静静的待着。
等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一再检查围栏的门是否关好了。
直到没有问题,这才安心离开。
两人走远,身影逐渐消失不见的时候,两道身影悄然出现。
其中一人嫌弃中带着疑惑道:“你说这狗都不吃的豕,真的能有那么好吃,听他们说,吃下一口就跟升仙的一样”。
“肯定好吃啊,不然掌柜的怎么会让我们来搞破坏呢?赶紧弄吧,最近掌柜的脾气不好,我可不想挨骂”
两人闲聊一番后,便将围栏的门给打开,将里面的豕给赶了出来,直到一头都没有,全部跑到深山老林里面去,这才满意离开。
…………
丝丝缕缕的五彩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照射在行人的身上,也照亮着大地。
时值正午,云悠酒楼已经座无虚席,生意很是火爆。
要说卖的最好的,自然就是红烧肉,做起来简单,一次一大锅,片刻就能卖光。
对于悠悠来说,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数钱的时候,赚的银子比她过去当花魁还要多。
最痛苦的时候,自然就是每天算账,看着账目,然后再拨动算盘,一个数字都不能差,对于“二指禅”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哎”悠悠叹气,神色哀怨起来。
“悠悠姐,好端端的你叹气干什么”丫丫睁着大眼睛好奇问道。
“这账算得我头昏脑涨的,生怕算错一个字,导致账对不上”悠悠哭丧着脸,再也没有比算账更令他恐惧的事情了。
“要不让云大哥请一个帐房先生”丫丫不懂,歪着脑袋想出了一个办法。
“不行,云郎在公主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我怎么能让他操心这种小事呢?我就不信,我算不好账”悠悠倔强道。
这时,门口走进来几个人,观其衣服,也是附近有头有脸的人物。
“请问,张掌柜在吗”有人问道。
悠悠抬头,看着这些人,眨眨眼,这是干什么?
而后将账本盖上,走了出来:“张老不在,你们是……”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汪景清问道。
“我叫做悠悠,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等张老回来了,我会跟他说的”悠悠犹豫一下,还是说出来自己的身份。
“悠姑娘,实不相瞒,我们都是附近的酒楼,本就是微薄生意,讨口饭吃;可随着云悠酒楼的出现,附近的百姓都来你们这里了。
我们的酒楼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已经入不敷出了,这次厚着脸皮,是想跟张掌柜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提高一些价格,或者少开几天,让我们能有一口饭吃”。
“是啊,我们已经好多天都没有生意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得关门大吉了”
“这人都到你们这里来,这怎么能行呢”
这些人纷纷诉苦着,以往的时候,他们的生意不说多好,但也能凑合,勉强能养家糊口,赚一些银子。
毕竟能够前去七大酒楼的那都是有钱的主,压根也看不上他们。
可有钱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寻常人家,肯定不愿意花费巨额在吃饭上面。
也正是如此,他们才能在附近站稳脚跟。
可随着云悠酒楼的出现,这一切都变了。
又好吃,又便宜,花样还多,都是从未见过的新鲜佳肴,这对于百姓来说,肯定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试问一下,一个什么都好,价格还便宜的酒楼,跟一个价格一样,但对比起来,样样都不行的酒楼,会选哪一个?
正常都会选择云悠酒楼,这也导致了其他酒楼的生意断崖式下跌,已经入不敷出了。
“这件事我会跟张老说的,要不你们过几天再来”悠悠蹙眉,没想到又出现一个麻烦事。
要是处理不好,难免会给他们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