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姒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盯上自己。如果是想对她不利,当时在莞清苑就该动手。
她并不觉得横梁上是多么绝佳的藏身之处,虽然当时她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小四在他身上……奇怪,小四怎么会在他身上?
许浩元要回衙门,宁姒不留他用饭,反而说要去见识见识知府大人的伙食,于是跟着一同离开宁宅。
如果对方在监视她,就得想办法把人引出园子,免得累及喜宝她们。加上有流光同行,人身安全或多或少多了点保障。
如果她有危险,许浩元就是看在宁溪姐姐的面上,也会叫流光出手相助的吧!
一路上,流光的手一直把着腰间长剑。步入闹市,他的手悄然松开。
宁姒低声问:“走了?”
流光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没看见了。”
许浩元插话:“神秘兮兮,是有何事?”
趁流光开口之前,宁姒抢先回答:“没事,哪有什么事?”
流光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到了正阳街,宁姒突然一拍脑门儿:“啊,我突然想起来,有件很重要的事没跟她们交代清楚。许大人,实在不好意思,下次再去府上拜访,我先走一步。”
告了罪,宁姒掉头狂奔,很快消失在纷乱人潮之中。
“流光?”
“大人,有人在暗中监视三小姐,杀意极盛,恐怕来者不善。”
在其位,谋其事,既是知府大人的随侍,自然以大人的意愿为先。
许浩元面色凝重:“你跟着她。”
“是!”
流光抱拳,以一种奇特的步伐穿梭在人群中,很快追上先行一步的宁姒。
她并未返回宁家,而是去了街口的高升客栈。
……
看到季三,宁姒就像看到了救星。
“完了完了,那个家伙,他盯上我了。”
宁姒垮着脸,都快哭出来了。
“哪个家伙?”
季三又在擦他的剑。这一次,宁姒断然不敢再伸手去摸。
阿习进来,在季三耳边说了些什么。
季三眸光微沉,招手示意他退下。
“宁姑娘,看来我们又得合作了。”
宁姒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个生掏人心的杀手就在外面,虽然我不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但是听阿习说,他是跟着姑娘你过来的。”
宁姒有些心虚的咽了口唾沫:“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撞见他了,他在宁二老爷的书房找什么东西。最诡异的是,他翻过的地方,全部留下这么长的爪印。”
宁姒用手比划了一下,莫名打了个寒战。
“我觉得,他可能不是人。”
季三挑眉:“不是人?”
宁姒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确定。我的灵卫在他身上,这点非常奇怪,还有那些爪印……对了,茂先生,还有你手下被挖心的两个人,心脏找到了吗?”
季三摇头,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宁姒的脸色更难看了:“如果是人用利器挖心,按理说应该会把心扔在原地,除非他要带回家炒了下酒。可有一种东西,取心生食,根本不用炒。”
“是什么?”
“凶灵。”
……
天地万物,皆有阴阳善恶之分,灵物也不例外。
万般生命修炼成灵,统称清灵。清灵汲取天地灵气,转为灵力,开化心智,乃正常修习之法。但有一些灵物,不堪修习之路漫长,以求速成,寻精血哺养。长此以往,便会沦为堕灵。
堕灵又分两类,凶禽猛兽谓之凶灵,花草树木谓之夙灵。
“也就是说,那个杀手,是一只凶禽猛兽修炼而成的凶灵?”
这种说法,未免太过荒诞。但一想到之前三人心脏被掏留下来的窟窿,季三又信了几分。
“我不知道。在我们那个时代,天地灵气稀薄,万物修灵难上加难。倒是听说过凶灵害人,但我从未见过。”
理论知识根本无法和亲眼所见相提并论。她又没见过,自然不能轻易下定论。
这可是要命的事。
“你们那个时代?”季三的关注点有些偏移。
这种事没法解释,宁姒只能岔开话题:“呃……我们可以想办法求证一下。只有确定了他到底是不是凶灵,才能有的放矢。”
季三点头表示赞同。
他已经损失了两名干将,不把这个家伙解决,恐怕难以带着焱铁令顺利返晋。
季三想到另一个问题:“凶灵会受人操控吗?”
如果仅仅是一只杀人掏心以求增进修为的凶灵,为何会接连找上他的人?
他可不信是因为他的人运气不好。
这背后,一定有人操控。
“你算说到点儿上了。凶灵嗜血,开智缓慢,蠢笨愚钝,最容易受人掌控。”
“好,那就先验证一下,到底是何方妖魔鬼怪。”
长剑入鞘,寒光骤灭。宁姒本想打听一下这把剑的出处,想了想还是算了。
当务之急是把要命的事情解决,其他的,都可以等活下来再说。
……
宁姒很快定下探敌计划。
她让阿习拿来一把剑,剑身上用指尖血绘下图印,再以灵力催动。
旁人不可见,她却能看到剑身笼罩在一圈盈动的微弱红光中。
“用这把剑,刺进他身体任何部位。如果是人,就只会留下普通的伤口;如果不是,伤口处会冒烟,说不定还能闻到烤肉的味道。”
宁姒半开玩笑,瞥见一脸冰霜的季三,又正色道:“记住,咱们的目的是试探,并非斩杀,万万不可恋战。一旦得手,立即撤退,能跑多快跑多快。”
如果真是凶灵,将其激怒后不赶紧逃命,就只能给他当点心了。
阿习郑重点头,听季三训示完毕,方才带人出发。
人多力量大,保险起见,季三把人都派给了阿习,身边只留下阿虞和另外一名下属。
屋内,宁姒吸溜吸溜的吃完阿虞送来的汤面,再把汤喝干,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儿。
季三问她:“如果真是凶灵,你有多大把握能将其制服?”
想了想,又补充道:“或是击杀?”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往大了说,她自己心虚;照实说,又显得自己无能。
宁姒挠头,选择避而不答:“总会有办法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冰冷的目光倾落在身上,如数九寒天霜雪加身。
宁姒缩了缩脖子,正想把话题扯到别处去,却听门外传来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