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阴之心到底是她从末法世界带过来的,还是原为宁三小姐所有呢?
两个问题纠缠在一起,怎么绕都绕不出去。宁姒烦躁的敲着脑袋,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我去睡了,明天还赶路呢。”
她知道,自己今晚铁定是睡不着了。可是在十梦那别有深意的注视下,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还是躲远一些得好。
走到半路,宁姒突然想到什么,回头指着十梦说道:“不许来吃我的梦。”
虽然木木说梦境被吸食对人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她还是觉得不自在。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被吃了,岂不是心里藏着的小秘密都会被偷瞧了去?尽管她心里并没有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但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内心被人窥伺。
十梦顽皮的冲她吐舌头,适时打了个饱嗝儿,终于有了几分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今晚她已经吃饱了,暂时不需要再进食了。
宁姒长舒口气,正要进屋,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
不知道季三现在怎么样。
她回到现实世界,也不知道是他的梦境破了,还是她只是随十梦一起脱离了梦境。
还有,她和季三是什么时候入梦的?
喜宝惊梦,她察觉出异常,所以约了季三去找阿虞。再是制服孟家两口子,然后顺藤摸瓜要去找十梦,结果一开门就到了海边。
明明一直很清醒,怎么会说入梦就入梦?
还是季三的梦。得先做梦,才能入梦吧!
……
宁姒调转方向去找季三,结果在角屋的屋檐下发现他。
他倒在地上,头顶的灯笼照亮半边侧脸,竟映出点点泪痕。剑眉紧蹙,仿佛极为悲伤的样子。
宁姒蹲下身去拍他的脸:“喂,醒醒。”
正扭头要去找十梦,两个小家伙已经自己过来了。
“他怎么叫不醒?”梦这种事,小怪兽最为清楚,宁姒只能问她。
十梦趴在木木肩膀上打哈欠:“整个院子布了结界,催人入梦。等到鸡啼,结界自动消退,他自然会醒过来。”
吸食梦境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一些人天生警觉性高,一侵入就醒了。结界就像安神香,能让结界里的人沉沉睡去,她也好大快朵颐。
没有结界,就会变成喜宝那样,中途醒来,她退避不及,还被看了真身。
当时时辰未到,结界还未启动,她又饿得慌,这才冒险动手,没想到因此露了马脚。
幸好她跑得快,及时藏进那个叫阿虞的姑娘的梦里。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不管喜宝那边动静闹得多大,阿虞都始终沉睡。
食梦貘操纵使用的,仍旧是灵力,她只有藏入梦境,才能彻底收敛灵力不被发觉。却没想到就算藏得稳妥,最后还是被宁姒发现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出绝招,和木木互相配合,把宁姒和季三困入梦境。
至于孟家两口子,他们确实是这院子的主家,正儿八经的普通老百姓,只不过被木木控魂罢了。
控魂,那可是木木的独门秘技。施在人身上,对方便会像提线木偶一样受他操控。
只不过,施展此术需要用欲望来做媒介。各取所需,互惠互利,相当于交易。孟家两口子想要钱,木木就给他们钱,作为交换,他们自愿交出自己身体。
也就是说,控魂还得对方自己愿意,因此十梦一直嫌弃木木的独门绝技,看着玄乎,其实操作起来十分受限。
当宁姒他们发现异常,木木就在屋前设下迷阵。等目标踏入,她再施术配合。
其实,宁姒往屋里退避,季三独自面对孟家两口子时,他就已经陷入沉睡。之后宁姒看到的一切,则是十梦编织的幻境。
在幻境中,季三把她引去找十梦。推开门,方从幻境进入梦境。
这些,宁姒没问,十梦也不打算告诉她。
她始终不明白,烛阴之心为什么会选中宁姒。难道真的是随机选择、没有要求和准则?
……
十梦蹲在季三身边,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呀,好苦……他肯定梦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又回头去对木木说:“我就是饿死,也不吃这么难吃的梦。”
木木忍笑。等她饿了,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宁姒冷眼望着以味道评判梦境的某人:“明天会醒吗?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到底梦到什么了?居然哭成这样,跟个小娘们儿似的,他可是万年老冰山啊!
十梦反问:“哪里不对劲了?”
“呃……”宁姒说不上来。
算了,做个噩梦而已,谁还没做过噩梦呢?
宁姒请木木帮忙,两人合力把季三弄到床上。终究还是不放心,又跑去问十梦:“他不会死在梦里吧?”
万一在梦里伤心过度死了怎么办?她可是冒着性命危险好不容易才靠稳的这棵大树。
“只要我没出手,可能性不大。”十梦说得好不得意。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之前在梦境里她动了杀心,宁姒就别想活着出来。
宁姒瞬间会意,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那我真该替他谢谢你。”
……
宁姒一晚上没合眼,一直在想十梦说的烛阴之心。她嘴上说着不信,却因为自身的离奇经历而情不自禁的往这上面想。
不死不灭?真的假的?
冥思苦想一晚上,终于等来了鸡啼。结界散去,最先出现在院子里的是流光,他练完一套剑法,才去打水洗漱。
第二个是喜宝。她洗漱完毕,就去厨房做早饭,弄得锅碗瓢盆叮当响。
第三个是阿习,第四个是阿虞……宁姒趴在窗户上,看着众人相继醒来,悬着的心一点点落地。
看来是她多虑了。
宁姒窝回床上,等着喜宝过来伺候她洗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主子当惯了,真就一点活儿都不想干了。
无聊的等待中,她又开始想,十梦说这个结界催人入梦,为什么她一点睡意都没有?难道也是因为烛阴之心?
正想着,喜宝过来敲门了。宁姒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喜宝才端着水进来。
门打开,阿虞从外面经过,随口一问:“宁姑娘醒了?”
“醒了。”
“还挺早的。”
宁姒讪讪:“这不是要赶路嘛!”
阿虞的声音越来越远:“公子怎么还没起?平时他都是起得最早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