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之刚从二十多里外的乐贤镇回来。
最近他一直在忙着帮宁姒寻找可以引起天机院注意的机会,也可以说是在甄选可以用来创造机会的契机。
她想进天机院,他就帮她进天机院。
没有目的,只是单纯的想找些事做,以驱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躲到海城来,总不好一直混天度日。
这一趟,他收获不小,正打算去找宁姒,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徐老爷子拄着拐杖气呼呼的往外走。
老爷子已经七十好几,虽无病痛,但也并不健朗,走起路来颤巍巍的,像是随时有可能摔倒。
“姑爷!”季牧之迎上去,老爷子率先开口:“快去铺子,有人闹事。”
季牧之表情淡淡:“哦。”
闹事就闹事呗,最近阿锦闲得无事,整天跟着大欢到铺子上学做生意,有她在,想吃亏都吃不了。
老爷子更急了,手里握着宁姒给他新换的黄杨木龙头拐杖,重重敲在地面上。
“小姐去铺子了呀!她一个姑娘家,哪里好这样出去抛头露面?姑爷你看……”
原来因为这个。
季牧之搀着徐老爷子硬给他转向回屋:“不用担心,她能处理好的。”
有她在,更吃不了亏。
徐老爷子实在气不过,用力推开季牧之,自己受后作力险些摔倒也不让他扶。
“姑爷,我们家小姐可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你怎么能一点都不担心呢?你是不是瞧着宁家门庭没落,所以瞧不上她了,我跟你说……哎,姑爷你去哪儿?”
季牧之甩开步子:“去找你家小姐。”
老年人,话真多。
那么小的店,能有多大事?季牧之是完全相信宁姒可以解决好的。不过为了避免再被人说他没尽到‘未婚夫’的责任,他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看。
铺子门前围满了人,托一身冷傲气质的福,人人自动让道,季牧之毫不费力的来到最前面,然后看到宁姒拉着一个男人的手说:“……你该不会是想丢下我一个人跑掉吧?”
“哎呀,我这不是有点事儿耽误了嘛,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来哥抱抱!”
男人拉过宁姒白皙娇嫩的手,在手背上来回摸了两把。
一身戾气暴起,挨着季牧之的人赶紧拉开距离。
这人谁啊?这气势,不是要吃人,就是要杀人啊!
宁姒察觉到人群中射来的炙热目光,一扭头就看到脸黑得能挤出墨汁来的季三公子。
……
“哥!”
“好妹妹!”
宁姒叫一声,泼皮应一声。
画面不忍直视,不仅阿锦看不下去,大欢都看不下去了。
大欢的手一松,阿锦就要冲上来。刚跨出一步,就听到宁姒说:“你叫我拿松香串冒充玛瑙石去骗前面那家店,我等了半天你都没来,怎么跑这儿来了?”
阿锦顿住,回头看大欢。
人群因为宁姒的话而爆发热烈讨论。
“原来是骗子。”
“这两人一伙儿的。”
“可惜了这姑娘,生得这么水灵,干点什么不好……”
泼皮一下就慌了,连忙推开宁姒:“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都不认识你。”
宁姒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道:“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哥,你别丢下我……”
轻轻咬着唇,一副随时可能哭出来的样子。
泼皮知道今天这生意是做不成了,挤开人群撒腿就跑。
阿锦将一物远远抛过去:“混蛋玩意儿,你的祖传金包银戒指忘拿啦。”
泼皮跑了,围观群众的注意力落到宁姒身上。
季牧之突然上前,拉了宁姒就走。
“哎,你干什么呀?”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宁姒本能的挣扎。
其他人也在想,这人要把这个姑娘带哪儿去啊?这个骗子同伙似乎脑子不太好使,该不会……
季牧之一眼扫过来:“送官。”
不是骗子同伙吗,当然要送交官府啊!
季牧之就这样把宁姒带走了,没人敢拦,甚至没有人敢发言。
有几个好事者跟上去,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送官,结果跟着跟着,就把人给跟丢了!
沿街屋顶上,季牧之终于松开宁姒。
宁姒揉着发红的手腕,本来想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却笑了起来。
“看我厉害吧,三言两语就把那个泼皮无赖吓得落荒而逃,哎呀,真是自己都嫉妒我自己呀,这么漂亮,还这么聪明!”
季牧之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她被泼皮摸过的手。
宁姒恍然意识到什么,尴尬的搓了搓手背。
“那什么,屋顶风大,咱们回去吧!嗯?”
季牧之一动不动,好似入定。
“走不走?不走我先回去了哦?”宁姒又问,还是没得到回应。
然后她就一个人走了。
季牧之以手扶额,心乱如麻。
季牧之啊季牧之,你到底在搞什么!
……
季牧之连着三天都没跟宁姒说过话,就连乐贤镇的消息,都是让阿鲁代为转达。
明明可以亲自说,还要去阿鲁那儿绕个弯子,宁姒意识到,恐怕季三公子是真的生气了。
事后她也反思了,好歹自己现在是他的未婚妻,虽然是假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她那么做,肯定让他很没面子,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
大欢不明内理,因此也暗示过宁姒那事儿做得有欠考虑。
宁姒可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立马就去跟季牧之道歉。
敲开门,季牧之正在桌上写着什么。宁姒扫了一眼,内容没看清,就觉得字特别漂亮。
张弛有度,行云流水。
宁姒把鸡汤推到他面前:“尝尝,我特意让喜宝给你炖的。”
季牧之把纸挪到一边,接过就开喝。
宁姒提前措好的词,在见到季牧之的那一刻丢了个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剩下。
她竟然隐隐期待着见到他。
这心跳加速又是什么鬼?
宁姒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那天……”
“想好怎么做了吗?”
“啊?”宁姒莫名其妙。
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乐贤镇。”季牧之专注喝汤,头也不抬:“我觉得应该先去一趟。”
“哦,去。”宁姒应着,脑子里乱乱的。
季牧之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去?”
什么时候去?
宁姒认真想了想,脱口道:“你不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