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面的通道很小,侯老头只能借助双臂和残腿的力量一点点往前爬。
通道不长,差不多是厨房到院门口的距离。
爬到尽头是一块铁板,因为常年埋在地下而生了锈。侯老头在洞壁上摸索了一番,铁板缓缓移开,露出一间地下密室。
很快就有一双手伸过来,将侯老头扶出通道。
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光着脚,穿的是侯老头的补丁衣裳。不知者,连性别都看不出,更想不到这竟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丫头,饿坏了吧?来。”
侯老头掏出布包好的饭团递给她,饭团上裹着一些酱菜。
少女接过,一通狼吞虎咽。
吃到一半,已经封闭的铁板突然传来微弱的敲击声。
“快来,别出声。”
侯老头用稻草堆上的破棉被把少女盖起来,再走到铁板后面,举起拐杖。
洞壁上的机关并不高明,几番摸索后,铁板缓缓移开。
季牧之刚冒头,顿觉脑后生风。
不用大脑发号施令,自小习武的身体迅速做出反应,反手握住照头敲下来的拐杖。
一拉一放,侯老头被力道带着踉跄后退,摔了个屁蹲儿。
季牧之迅速穿过通道,再把宁姒扶出来。
“你们想干什么?”侯老头拿着拐杖做无谓的抵抗。
战斗力不行,气势不能输。
“哟,老爷子,还有地下宝库呢!”
地下室很小,比上面的房间还小一些。照明的是一盏油灯,火焰微晃,可见有气孔。墙壁上有很多凹槽,凹槽里放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角落有一堆稻草,还有一床有明显破洞的破棉被。
呵呵,瑟瑟发抖的破棉被。
宁姒拿起手边凹槽里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只成色上佳的玉镯子。
旁边凹槽的盒子里放着一支金钗,样式别致,镶嵌着鲜亮夺目的红玛瑙。
她只是看了看,就放回原位:“这些都是你以前骗来的战利品吧?不少呢!有这些东西,您老什么好日子过不起,怎么还窝在这么个鬼地方?”
侯老头瞪着她,有几分色厉内荏:“用不着你管。你要是想要,看上哪件拿哪件,拿完有多远滚多远。”
宁姒拍了拍手上的灰,不屑的瘪嘴:“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你这些东西,我还真瞧不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吗?”宁姒朝季牧之递去一个眼神。
剑光闪过,棉絮飘散,露出棉被后面捧着饭团一脸惊恐的少女。
少女大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到侯老头身后。
侯老头拿拐杖当武器,指完季牧之又指宁姒:“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可不怕你们。”
……
宁姒万万没有想到,侯老头居然在地下藏了个姑娘。而且听刚才的叫声,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宁姒撸起袖子步步逼近:“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干什么。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居然囚禁少女,我倒是想问问你想干什么呢!”
“我没有!”侯老头大吼。
“没有?那她是谁?别告诉我这是你好心收留的疯丫头。”
“本来就是。”侯老头扯着嗓子,仿佛声音越大,越能增加话的可信度。“前几天,她跑到我家来偷吃的,我见她可怜,才收留了她。”
“呵呵,我已经好久没碰到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了。你若只是收留她,为何将人家藏起来?”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坏得很!
“那是因为……”
侯老头咬咬牙,没有继续说下去。
宁姒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没话说了吧?”然后偏过头对躲在侯老头身后的少女招手:“姑娘,来,到我这里来。”
见对方不动,宁姒摇头叹息:“真可怜,都被虐待成傻子了。”
狠狠瞪了侯老头一眼,宁姒继续唤道:“姑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有我们在,他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侯老头气得想吐血:“我没有。”
谁欺负她了?就算起过坏心思,那也是打算为他儿子留着的。
宁姒的眼刀再次射过来:“闭嘴,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又对少女伸出手:“来!”
少女死活不肯动,侯老头遭人冤枉有苦难言,心想你要接这个烂摊子是不是,行,那就成全你。
心一横,侯老头侧身将少女一把推向宁姒:“过去。”
瘦弱的少女毫无反抗之力,径直扑向宁姒。宁姒伸手接住她,正要跟侯老头算账,手臂突然传来剧痛。
“啊!”宁姒抵着少女的额头,却无力将其推开。
季牧之脸色大变,一脚将埋头死咬宁姒的少女踹飞。少女重重撞在墙上,最后跌进稻草堆里晕了过去。
“丫头!”
“宁姒!”
季牧之卷起宁姒的衣袖,被咬的手臂鲜血淋漓,生生被扯掉了一块肉。
宁姒疼得发抖,面对季牧之的询问做不出任何反应。
恍惚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通过手臂上的伤口融进她的血肉,侵入大脑,将一幕幕血腥又诡异的画面呈现在她脑海中。
不见天日的地下宫殿,惊恐绝望的清丽面庞,蓄满处子之血的阴阳圆池,还有烙刻在后背上的血滴图案。
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回响在脑海里:“今天,活下来的会是谁呢?”
……
流光追着脚步声来到镇口,看到站在路中央的阿习。
“人呢?”
阿习望着通向镇外的马路:“跑了。”
反正有法阵,侯梓又跑不出去,索性在这里守株待兔。
月影斑驳,四周静得诡异,阿习出声问道:“公子呢?”
“在屋里。”
流光并不知道侯老头去厨房的事,还以为季牧之两人在房间里等他们抓了人回去。
阿习‘哦’了一声,再次陷入沉寂。
流光向来寡言,这次却主动找话题:“你家公子来溟海是有什么事吗?”
阿习有一说一:“没事啊!”
“那他来做什么?”
阿习觉得他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当然是送宁姑娘来啊。”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流光噎了一下,低声嘀咕:“谁要他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还没回来?”阿习径自念叨,没有听到流光说话。
流光也意识到不对劲。法阵里绕的圈子并不大,按道理早该跑回来了,难不成……法阵消失了?
二人心照不宣,决定出去看看。若是确定法阵消失,就马上回来接季牧之和宁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