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院。
在镇口设阵不让他们离开的人,居然来自天机院。
因为方木,宁姒对天机院的印象本身就不好,这一下,不仅没了入院求学的想法,反倒结了梁子。
别让她活着出去,否则……咳咳,别让她变强,否则一定打上天机院算总账。
历来只有她坑别人,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坑得这么惨。
宁姒赶紧撇清关系:“我们跟那群老家伙不熟的,也不想找麻烦,只要你把我们的人放了,我保证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实力悬殊如此巨大,能把人救出来就不错了,宁姒可不敢奢望其他。
“人?什么人?”
忽有黑雾遮眼,再一定睛,对方已经到了身前。
明明咫尺相隔,却只看到一团黑雾。
宁姒本能的缩到季牧之身后,也没想过他是否有与之相抗的能力。
就在宁姒与对方交谈的时候,季牧之一直在观察对面的人。他发现,对方出声的时候,嘴巴是没张开的,就好像说话的不是他,又或是在说腹语。
他与宁姒并无交流,也就不知道面对同样一个人,落到两人眼里的景象却完全不一样。
宁姒看到的是一个人罩着黑雾,黑雾无处不在,导致她一直没能将对方看清。
季牧之看到的却是一个浑身苍白如纸的男人,毫无血色和生气,就像一具被放干血而死的尸体。
也没好好穿衣裳,袒胸露乳,只披了一块宽大的黑纱。
“流光和阿习,快把他们交出来。”宁姒说完,又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黑影一晃,对方又回到血池,坐在莲台上,慵懒中带着几分傲慢。
“谁告诉你们人在我这儿?哦……天机院那些混账小子,是不是?”
“嗯?”宁姒望向季牧之。
听这话的意思,明显是在否认。
两人都不傻,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如果将他们困在这里的人确是天机院,那他们的目的无外乎是想借她的手除掉这地宫里的邪恶。
然而宁姒自知不敌,一门心思只想着离开自保。这个时候,流光和阿习的失踪就成了她们非来不可的根本理由。
照这样看来,倒也不排除天机院在背后捣鬼的可能。
把别人推到前面当炮灰自己躲在暗处当乌龟的事儿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宁姒和季牧之交换了眼神,立即抱拳道:“多有打扰,告辞!”
三十六计走为先。
“站住!”打了哈欠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过我了吗?”
……
流光和阿习追着侯梓,居然真的走出了乐贤镇。然而等他们想回去接宁姒和季牧之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进镇的道路。
显然,莫名奇妙消失的法阵,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镇子里危险重重,两人心急如焚,又无计可施。商议之下,留下流光原地等着,阿习回城找人前来增援。
阿习回到城里,找到阿鲁将情况说明,便要去召集人手。
阿鲁这次过来带了十多号人,数量虽不算多,但各个身手不凡。
“阿习。”阿鲁叫住他:“光是咱们这些人,恐怕救不出公子,得对症下药才行。”
“对症下药?啊……是。”既然对手是妖邪,就得找妖邪的克星帮忙。
“只是……”阿习面露难色。
都知道天机院不受地方管辖,别说是他们,就是晋帝亲临,说话恐怕也不好使。
阿鲁凑上去出主意:“你们在来的路上不是碰到一位天机院的高人吗?我听宁姑娘说起过,那人倒像是个热心肠的,你去求求他,隐晦透露公子的身份,看看他愿不愿意帮忙。我再去打听打听,就不信这么大的溟海就只有天机院才有灵士。”
“听你的。”
阿习清楚各自的长处,阿鲁脑瓜子灵活,听他的准没错。
中午时分,一身风尘仆仆的仲澧刚回到房间,就听见小童来报,说有人求见。
天机院严禁外人入内,要见客的,不是约在城里,就只能在大门外仓促见一见。
阿习见到仲澧,开门见山说明求助之意。
只是阿鲁让他隐晦透露季牧之的身份,他实在不晓得怎么个隐晦法,加上季牧之向来对身份讳莫如深,故此并未提及。
仲澧不解:“乐贤镇闹鬼之说极盛,好端端的,宁姑娘去那里做什么?”
“这……”阿习微怔,摇头:“我不清楚。”
仲澧也不多问,说道:“救人要紧,你到山下等我,我随后就来。”
阿习松了口气:“多谢!”
仲澧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唤来小童问道:“敬乙师兄何在?”
小童恭敬回答:“敬乙师叔奉院主之命,带人去墓宫了。”
“墓宫?”仲澧微怔,挥手让小童退下。
……
地下宫殿,宁姒推开殿门,原本的通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翻滚的黑色云海。
障眼法?
宁姒想着,伸出脚往黑云中探了探,又拽着季牧之的手臂一脸惊慌的撤回来。
“空、空的!”
要命,现在连出去的路都没有了。
“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真这么容易,那些老小子早就冲进来了,还用得着拿你们当枪使?”
“……”
真的好有道理,可是如果不走,难不成留下来帮他她充盈血池?
宁姒用力拉扯季牧之的衣袖:“怎么办啊现在,要死在这里啦!”
季牧之望着莲台之上的男人,低声道:“你是灵士,拿出你的那些本事啊!”
“就我这两下子,算屁的灵士。”不能怪她妄自菲薄,实在是对手太妖孽,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她现在愈发肯定天机院的人是在坑她了。狗屁的阴母,狗屁的修习禁术的灵士,这是人吗?啊,有这样的人吗?
季牧之突然扭头,深邃的目光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进宁姒眼里。
“忘了最初那个阴人了吗?还有下阳庄一战。理论上不可战胜的人,最后不都被你打败了吗?”
“那是因为……”宁姒心虚的低头。
那是因为有玄垠和宁百升相助,如若不然……
她不行的。
“有什么区别?”季牧之扣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倔强的盯着她的眼睛:“最坏就是个死,你要把脖子伸长给别人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