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姒也是突然想起来,在天机院见到的那三个阴灵。
蓝伽闹出来的这场动静堪比一场海难,虽说已经全力庇护,但也不止死了三个人。
漂在海上的阴灵各自散去,一个个都是年轻面孔。而天机院废墟中的那三个,年长许多,一看生前就是长老级别的人物。
宝石中储存的记忆不可能有假,宁姒就是想看一看天机院对于这件事存的是个什么态度。
三位长老身故后化成阴灵,一直徘徊在天机院的废墟中。
阴灵之间,彼此并不可见,因此三个阴灵并不在同一处。
宁姒和季牧之来到天机院废墟。
面对大片断壁残垣,宁姒百感交集。她来天机院是为了学习灵术,没成想竟成了天机院覆灭的导索。
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自己没有去乐贤镇,没有闯地宫,没有进暗门,或许蓝伽就逃不出封印,天机院也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不过,她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
整理好心情,宁姒开始寻找阴灵。
第一个遇到的是出尘。她将神识探入,发现此人终其一生,都在做一件事:修行。
专注修行一辈子,到死连齐灵师都没达到,也只能用资质解释了。
第二个碰到的是青毓。
宁姒记得初次来天机院,曾偶遇青毓和仲澧。两人当时行色匆忙,好像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
已经死去两天,青毓的反应变得迟钝起来。在他察觉之前,宁姒直接施了个定灵决,然后探入他的识海。
这回收获巨大。
就在宁姒专注窥探青毓的记忆时,季牧之突然出声:“有人来了。”
宁姒赶紧退出,发现一年轻男子从废墟外走来。
眉目倒是清秀,就是透着几分软弱。一身粗麻短打与气质极不相符,应是被好心百姓带回家的天机院弟子。
“你……”看到宁姒,江秋白明显一慌,很快又镇定下来。
哦,是那个姑娘,不是海母。
宁姒和蓝伽两个人,在气势上是有巨大差别的。
“你们怎么在这里?”
宁姒迎上去:“你认得我们?”
她可不记得自己印象中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江秋白带着十分的歉疚,道:“在乐贤镇,我在阵外。”
“哦……”她明白了,“敢情就是你把我们困在阵里当替死鬼啊?”
江秋白一揖及地:“对不起。”
态度如此诚恳,宁姒反倒不好意思发起责难了。只是一想到在乐贤镇担的惊受的怕,她还是给不出好脸色。
“你来这儿做什么?”
江秋白强忍悲痛:“替几位师叔安殓遗体。”
“这样啊……咦?”宁姒突然望向江秋白身后。
季牧之跟着望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江秋白觉得莫名其妙,忽有凉意袭来,寒毛根根竖起。
宁姒却是看得清楚。
不仅看得清楚,还听得清楚。
一个瘦脸尖下巴塌鼻梁八字胡满嘴是血的阴灵飘过来,抱着江秋白痛哭道:“儿啊,秋白,我的儿啊!”
哭得就跟死的是人家一样。
……
宁姒突然问道:“秋白?”
江秋白愣愣的点头:“是,江秋白。”
“哦……那什么,向你打听一个人啊!”宁姒把阴灵的相貌特征描述了一下,问道:“这是你什么人啊?”
江秋白一下子红了眼眶:“那是我师叔敬乙长老。”
据说江秋白是敬乙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婴,拜在出尘长老名下。不过出尘一心修习,对他不管不顾,所以他跟这个名义上的师父并没有什么感情,反而是师叔敬乙对他照顾有加。
“师叔?”宁姒笑得有几分嘲弄,“傻小子,那是你爹,什么狗屁师叔。”
江秋白瞬间怒了:“姑娘慎言,我师叔终生未娶,莫要污他老人家的清誉。”
宁姒摆手:“与我无关,爱信不信。”
敬乙听到两人对话,许久才意识到这丫头能看见自己。
他问宁姒:“你能看到我?”
宁姒充耳不闻。
他又拦在宁姒面前,宁姒视而不见,直接从他的虚影中穿了过去。
敬乙径自嘀咕:“看不见?可她怎么会知道……”
一回头,宁姒已经走远了。他好像突然忘了自己在做什么,看到江秋白,又过去抱着哭。
“儿啊,我好后悔啊,在生时没有认你,没有听到你叫我一声爹啊!”
江秋白愣在原地,回想着敬乙对他的严厉教导处处维护,从不让他真正涉险,以及归来途中被卷入水里,拼死也要将他救起。
最后,失神呢喃了一声:“爹?”
……
宁姒回到家里,把之前季牧之从河盗大山手里要来的匕首翻了出来。
她还是不敢碰这把匕首,一碰就‘咬’她的手。
季牧之好奇道:“你又不能使,翻出来做什么?”
“这可是个好宝贝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匕首吗?”宁姒两眼放光,差点就要流口水了。
季牧之不搭腔。
反正搭不搭腔她都会说下去的。
宁姒果然没让他失望。
“我告诉你,这是天地戈,又叫玄天戈,你知道玄天戈吗?据说这是天地间第一支戈,可裁决正邪分离阴阳。哇塞,这可是神器哎!”
“伏羲的那支?”这种神话故事,季牧之幼时也看过不少。
“对对对。”
“呵!”季牧之冷哼一声,握住刀柄,手指抚过刀身,“你跟我说,这是一支戈?”
瞎子也能看出来这是一把刀好吗?
宁姒瞪了他一眼:“听我说完再发言行不行?人家这就是玄天戈,后来兵器进化,戈不好使了,就由一位铸剑大能给重铸成了匕首。”
她指了指季牧之手中的匕首:“现在叫玄天刀。”
“……”季牧之无言以对。
一下就从戈变成刀,怎么感觉这么儿戏?
宁姒见他不信,跳着脚说道:“是真的,这是他们从荡丘山夙徒院借来的,他们想要借助这把刀加固蓝伽的封印。”
“荡丘山?”荡丘山不是在卫国吗?
宁姒点头:“是啊,荡丘山。因为晋国防卫国防得太紧,边境全部筑起工事,他们不得已,只能从燕国绕道。没成想借刀的人从燕南下,被河盗劫了船,就这么把刀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