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姒虽然不知道侯梓心里有什么小九九,却清楚要改变一个人没那么容易。
虽然没缺胳膊没少腿儿,但就这身板儿,卖力气的活儿他还真不一定干得动。看这样子,估计也没读过几天书,文不文武不武的……哎,有了。
宁姒问他:“你,鉴定珠宝器物行不行啊?”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给你一样东西,能不能辨别真假,按市估价。”
侯梓挺直腰杆,得意道:“不是我吹牛啊,我这双眼睛那可是开过光的,甭管什么物件,到了我这儿,就没有看走眼的。”然后搓着手凑过来,“姑娘手里是有什么好东西?”
宁姒抬手砸在他面门上:“给你找个活儿,干不干?”
侯梓顿时兴致缺缺:“什么活儿啊?”
“当铺伙计,帮着辨辨东西估个价什么的。”
“干干干。”侯梓态度陡转。
叫他辨物还估价啊,这不是送上门来捞油水的机会嘛!
宁姒也不废话,让他明天直接上宁家铺子,一会儿回去给大欢打个招呼说一声。
“把这种人留在柜上,岂不是引狼入室?”
宁姒哼了一声:“就他?顶多一只土狗崽子。大欢那个火眼金睛,能由着他捣鬼?再说不还有阿锦嘛,让阿锦好好收拾收拾他。”
收拾老实了,能安心干就干下去,怎么也不会亏待了他。之前那间旧铺子收拾出来还能住人,到时候他想把老头儿接过来都成。
倘若实在不识好歹,那也不会留他。正途给他指明了,已经仁至义尽,走不走是他自己的事,横竖她都不亏心。
两人牵着马走回家去,路上顺道买了些零嘴儿。
刚进院门,宁姒突然想起来,问道:“哎,之前不是说要帮我出主意吗?你觉得我之后该如何打算?”
徐老爷子正在同清扫落叶的大喜说话,看见他们回来,招呼了一声小姐姑爷。
季牧之微微颔首回应,过垂花门时轻声道:“我既是宁家姑爷,你不该随我回家去一趟?”
“哈?”
宁姒一激动,两脚打绊,差点撞门框上。
季牧之已经回屋去了。
宁姒又羞又恼:“想美事儿呢,谁、谁要跟你回家啊!”
……
朔风渐疾,院子里的树只剩下光杈子。喜宝觉得难看,拿红绳做了好些平安结,坠上穗子挂上去。
宁姒穿着素绒绣花袄子,搓着手站在院子里看流光往树上挂平安结。
季牧之走过来,面无表情道:“冷就多穿点。”
宁姒扭头看他。
呵,季三公子居然也穿起厚袍子了。还以为练武之人身强体健扛得住冻呢!
大喜挎着菜篮子进来,看到一树摇曳的大红,直夸喜宝心灵手巧。
喜宝乐呵呵的过去接住沉甸甸的菜篮子,看到里面装着羊肉,扬声问宁姒:“小姐,有羊肉哎,怎么吃?”
宁姒正想说做手抓羊肉吧,肉蒸得烂烂的,蘸上三合油,大口吃起来才过瘾。
却听大喜道:“当然是炖羊肉汤啦,今儿冬至,喝了羊肉汤不怕冷。”
“今天冬至啊?”宁姒往手上哈了一口热气,呢喃道:“都这么久了。”
离开豫州的时候,海棠花刚开过呢!
大喜炖羊肉汤去了,喜宝张罗着包饺子。流光想去厨房蹭热气,将手里剩下的几个平安结全塞到宁姒手里。
“我去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炖汤还是包饺子?”
流光大步流星走远:“烧火。”
“……”
季牧之拿起一个平安结,挂在手边最近的一根枝丫上。
宁姒嫌弃道:“挂高点。”
“为什么?”
“越高越吉利。”
“谁说的?”
“庙里挂许愿绳都是这规矩。”宁姒理所当然。
季牧之取下来,往高处挪了几寸。
一回头,只见宁姒捧着一个平安结,正闭着眼睛虔诚许愿。
等了又等,还没许好。季牧之把其他平安结都挂完了,她才睁开眼睛。
“来来来,帮我把这个挂到最上面去。”宁姒指着最高的树枝说道。
季牧之接过,却不动身:“许了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了。”
“不说也不见得会灵。”
宁姒抽了下嘴角:“……修为精进。”
“还有呢?”许了那么老半天!
“亲朋好友身体健康万事顺利,在以后的日子里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嗯,还有呢?”
宁姒瞪着他:“希望蓝伽自由快乐。”
她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蓝伽真的变成了一堆沙子。
她可是海母,上古神明,哪儿那么容易湮灭。
“还有呢……嗯?”突然脸红是什么情况?
“没了。”宁姒气鼓鼓的回屋去了。
季牧之愣了一下,突然会意过来。
最后一个愿望,应该跟他有关吧?
季牧之勾唇轻笑,施展轻功将平安结挂在最高的枝头。
他也许了一个愿望。
希望宁姒的愿望全部实现。
……
吃了饺子,喝了羊肉汤,‘一家人’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冬至。
冬至之后就是年关,徐老爷子开始问季牧之什么时候回溟海城。
季牧之回去,宁姒肯定要跟着的。
他也很希望宁姒能留在这里过年,但终究是定了亲的,就算不用提前到夫家过年,论理来说,作为未来的儿媳妇,大年初三也该上门拜新。
偏偏海城与京师离得远,过完年回去指定是赶不及的,只能提前动身。
在徐老爷子看来,季牧之这人外表虽然冷淡,心地却是不错,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只是大户人家规矩多,嫁进去的媳妇儿就算委屈一点,也得求全为上。
夫为天,只盼这片天,不要委屈了自家小姐才好。
季牧之说还不确定,徐老爷子又问宁姒要不要跟着一块儿走。
宁姒不说话。
她和季牧之的关系本身就是假的,哪有跟着回去的道理?虽然她也想抱紧皇子殿下这棵大树,但是总感觉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抱了也就抱了,现在免不了会想,如果自己真的跟过去,会不会显得太没皮没脸了?他会不会误会,觉得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啊?
季牧之代她回答:“嗯,我们商量过了,她跟我一起回去。”
宁姒瞪大眼睛。
闹鬼了吧,什么时候商量的?
季牧之继续说道:“正好回去商议一下成亲之事。”
“成亲?”
除季牧之外,桌上其他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