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所有灵士都采用七窍分阶来体现强弱,直接观窍却是修灵一脉特有的功法。
灵士之间多以灵力波动强弱来和自己做对比,通过差异来确定对方的实力。相较之下,观窍就要简单明了得多。
宁姒觉得,宁老太爷教她的那些术法里,最有用的恐怕就是观窍之术了。
实力决定态度。是硬刚还是认怂,观完窍就知道了。
她之所以敢独自来找王畴,可不就是因为知道他也是高级识灵士嘛。
虽然王畴有雀隐令符,但这个法宝听来听去也好像也只是对灵物有用。两人同阶,实力悬殊不会太大,真要动起手来,她也不怕王畴。
再说她还有花灵这个底牌,实在不行就脚底抹油好了。
黄昏时分,越来越多的雀隐成员聚集到大峄山。
除了负责围山的人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任务,其他人就找相熟的人各种闲聊,也没人出来控场,热闹得就像是灵士的集会。
王畴也跟一群人聊得起劲。
他在雀隐里好像很吃得开的样子,见着谁都能说上两句,却没看到转身的时候别人嘴角浮起的轻蔑和嘲讽。
宁姒背靠着大树,安静得有些不合群。
因为姣好的容貌,期间有好几人过来搭讪。她什么都不说,就冲着王畴甜甜的喊一声王大哥。含情脉脉,柔情似水,一副不可言说的娇羞模样。
然后,王畴自动当起她的挡箭牌。
他很享受这种貌美佳人孑然独立只与自己亲近的虚荣感,宁姒也乐得清闲。
再没有人来打扰她,她开始神游太虚,一时回忆过去,一时畅想未来。可是不管是未来还是过去,居然都与季牧之有关。
这个时候,宁姒再也无法忽视自己的内心。
自欺欺人,非明智之举。她决定,等成功拿到洗髓丹,等修为再精进一些,就去找他。
她要告诉他,宁姒还活着。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宁姒想得很多。
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是惊吓,还是惊喜?
真是让人期待啊!
……
热闹嘈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
然后,就像是突然被人按下减音键,耳边的聒噪之声迅速降低,直至完全安静下来。
灵士的各项感官都强过普通人,视觉亦是如此。所以哪怕只有零星的几个火把,大家的视野也足够清晰。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
此人从山外走来,一身黑袍浓重如夜色。双袖鼓风,看起来像一只展翅的黑雀,随时都有可能乘风而去。
他的脸上挂着一个黑色面罩,遮住鼻子以下的部位,只露出眉毛和眼睛。
眉如剑,斜飞入鬓,衬着冰冷漆黑的眸子,透出无尽的凌厉和漠然。
他走过来,其他人自觉散开分列两侧。
宁姒心底生出几分退怯和不安。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类似于老鼠看到猫时的本能恐惧。
她隐约能猜到,这份恐惧来源于体内花灵。
王畴拽了她一把,同时恭敬的将头低下。
宁姒跟着低下头,突然觉得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犹如芒刺在背。
她不敢动,一遍遍在心里重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呼。”旁边的王畴松了口气。
那种感觉消失了。
宁姒也松了口气。
“这个……莫非就是斗使?”宁姒猜想,应该只有斗使才能给人这么强烈的压迫感吧。
要是哪个阿猫阿狗都有这股威势,那雀隐得有多牛啊!
王畴压低声音:“可不就是他嘛,其他人哪有这气势。”
宁姒从这话里听出几分怪味儿来。
她观过窍了,这位斗使,是高级通灵师。
或许因为自己曾和欧阳明那个齐灵师打过交道,宁姒觉得一个通灵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确实是抬手就能碾压她的存在。
“看样子很厉害啊,不过……”宁姒收回追随斗使的目光,偏头望着王畴,“看大家的样子,似乎对这位斗使又怕又怒呢!”
说什么看大家的样子,其实就是王畴的反应让她看出了点苗头。
怕嘛,她能理解,实力代表地位嘛,只是这怒……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隐情?
王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没事儿别瞎打听,做好自己的事儿就成。”
宁姒低头踩脚下的野草:“我有什么事儿啊?都在这儿耗一天了,要不是你说有任务,我都以为是来开会的。”
话音刚落,有人来了。
对方动作麻利,迅速给每个人安排好任务。
坐镇的斗使到了,对大灵发起的围剿活动正式拉开序幕。每个人各司其职,逐步往山上靠拢,缩小包围圈。
斗使一马当先,募使去了另一个方向统筹大局。
宁姒混在人群里,看到缠着藤蔓的树木越来越密集。
这些藤蔓,好像与树同根而生,依附而上,紧紧缠绕。
藤蔓上冒出新绿嫩芽,好看得紧。
……
大峄山的情况经由多道程序传到百花楼。
今天不是兰花姑娘献舞的日子,楼里仍旧热闹得很。
男人们寻欢作乐,从来都是为了寻欢作乐这件事,而不是特定为了某个人。
季牧之坐在二楼喝酒。
没有姑娘敢凑上来,并不是因为旁边站着阿习,而是因为没有人觉得自己能争得过兰花。
阿习的目光在楼下欢客中来回,接收到某种特殊的信息,然后朝季牧之附耳说了些什么。
一曲琴毕,座位已空,只剩孤盏一杯。
两人熟门熟路避过所有人来到一处角楼。
兰花等候已久。
今天的她,不像以往那样粉裙有曳摆,而是换上粗布短打。背后顶着个大罗锅,头发倒梳成蓬松杂乱的鸡窝状,简直完全认不出来。
这是季牧之第一次遇见她时所看到的形象。
他有些惊讶:“你也要去?”
兰花回答:“事情有些失控,南枯赶过来了。”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兰花安慰他:“我可以解决好的。”
季牧之没再多说什么。
素月从外面进来:“姑娘,关于那个丁以……”
“嗯?”季牧之盯着她,像在极力隐忍某种情绪,“你刚才,说谁?”
素月被吓到了:“丁以,姑娘让我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