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之靠近宁姒:“李宣,淮安王的大公子。”
“哦……”宁姒拖长声调,带着别人听不懂的深意。
季牧之却是懂的。
他的记性很好,豫州赵家发生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之久,但那些细枝末节,他却一点也没模糊。
想必,宁姒也是如此。
宁姒认真的反思了一下,她真的只是贪图老乞丐口中的宝贝吗?不,她不是,她还想试试晋升到通灵师后,人灵共生的自己到底有多大的实力。
俗话说得好,实践出真知,不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怎么能检验出真正水平?
虽然血阵中的人一看就不好惹,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呀,实在不行,逃命总没问题吧!
呀,还不知道化灵状态能不能带人……应该是可以的吧,《西游记》里那些妖怪不是经常变成一股黑烟把唐僧给卷走嘛?
宁姒有些心虚的瞄了季牧之一眼。
如果不行,那他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李宣的目光在宁姒身上游离,最终定格在姣好的脸上。
他被惊艳到了。
这个季牧之到底有什么魅力,怎么美人儿都爱往他跟前凑呢?有一个百花楼的兰花还不够,这又添一个。
可惜了。
这种极具侵犯性的目光让宁姒极为不悦。
光阵里的人就像没看到有人闯入一样。有林颂护法,他完全没必要担心。
鲜血抽成丝缠绕在他身上,逐渐形成一个半透明的血茧。盎然生机随着鲜血的灌注而愈发旺盛,付出的代价却是一条条年轻鲜活的生命的逝去。
以血养身,掠命续命,这哪里是人干得出的事,分明就是禽兽败类。
宁姒已经想不出更多的词来形容这种丧尽天良的行为了。越来越多的少女面色惨白的倒地,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一旁,季牧之早已经按捺不住。
他不是个多有正义感的人,也看得出敌我双方的实力悬殊。但他更清楚,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撞破了这一幕,也别想活着离开明堂寺。
大不了就是个同归于尽,总能拉两个垫背的。
宁姒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一个纨绔,一个瘦猴儿,你选哪个?”
季牧之慢悠悠的拔出剑来:“你先选。”
“那我选他。”宁姒指着李宣,问道:“李大公子,你还记得红玉吗?”
突然被点名的李宣愣了一下。
他始终没想起来红玉到底是哪号人物。
可怜的红玉,被人毁了一生,到头来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宁姒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朝李宣走过去:“李大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看来我得好好提醒你一下。”
李宣面不改色。
他虽是纨绔,却也不是百无一用。
虎父无犬子,将门出身的他怎么可能不会武功?他就不信,自己打小习武,还能收拾不了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
正好,等待期间闲得慌,有个小美人儿解闷儿再好不过。
“公子……”
看到李宣朝宁姒迎上去,林颂赶紧出声提醒。
这丫头看起来娇小柔弱,实力却不可小觑,李公子对上他恐怕要吃亏。
季牧之却并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人未到,剑气先至,林颂纵身一跃,惊险避过,却还是在原地留下了长衫一角。
“沐王殿下好身手。”
季牧之不搭腔,直接提剑扫去。
……
宁姒还在帮李宣检索记忆。
匕首挑破锦衣,再反手猛刺,李宣避之不及,肩膀上溢出血来。
“有个姑娘叫红玉,乃豫州赵家少爷的未婚内媳,李大公子可有印象?”宁姒拔出匕首,没有丝毫停滞的发动第二次攻击。
赵家?红玉?
李宣隐约想到了些什么,因为忙于逃命,也没时间细理。
去年因为焱铁令,他确实去过豫州,并住在赵家,只是红玉……是那个女人?
记得那夜贪杯醉酒,听得琴声悠扬,循声见到一位美貌女子。年轻人嘛,血气方刚,一时没把持住就把那女人办了。
想他李宣也不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人,他说了可以带她回燕京,哪晓得那女人不识抬举,居然投了湖。
之后更是变成厉鬼来缠着他,害他弄丢了焱铁令,为此还大病了一场。
他从来没问过那个女人的名字。一个寄人篱下委身求活的女人,还不配让他去询问名字。
原来,她叫红玉?
宁姒举刀刺来,目光如刃:“想起来了吗?大公子?”
“林兄救我!”李宣避无可避,吓得惊慌大叫。
正在与季牧之缠斗的林颂正打算前来相助,却突然放弃。
季牧之的声音很小,但他听得一清二楚。
“这边,不需要护法了吗?”
……
利刃入肉的声音很沉闷。因为有血溅出来,所以和刀子插进猪肉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李宣的眼睛瞪得老大。
他到死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死了。
死在一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弱女子手里。
当然,只是看起来。
趁他还有最后一口气,宁姒冲他笑得贼甜。
“安心去吧,红玉在下面等着你呢!”
然后,她踩着李宣的胸膛,把匕首拔了出来。
血还在流,宁姒从他身上撕下来一块衣料,浸满血,再团成团,径直走向血阵。
血茧越结越厚,几乎快要看不到里面的人了。
借命之术已经进行到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容不得半点闪失。林颂顾不上应付季牧之,赶紧抽身去拦住宁姒。
剑气倾落,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斜拉的口子,整个后背顿时鲜血淋漓。
宁姒停在离血阵还有丈远的地方。
“这么紧张啊?看来我猜得没错,你就是在帮忙护法对不对?”
林颂不说话,后背的疼痛让他的脸变得狰狞起来,眼中充满杀意。
宁姒也不恼,继续往下说:“为什么要护法呢?一般来说,法阵之力是相对的,内部有多强,反馈到外部的力道就有多大。贸然接触或损毁,极易遭到反噬,轻则伤残,重则身亡。”
林颂呼出一口闷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的修为怎么看都敌不过阵中的前辈,为什么你还会那么紧张?”
此话一出,林颂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宁姒倒是看不见阵中人的表情,阵中凝血抽丝却实实在在的停滞了一瞬。
这正好验证了她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