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姒一踏进家门就扯着嗓子喊:“喜宝,快给我煮碗面,多加脆笋,再煎两个蛋。”
阿习笑道:“太傅府上的饭菜不合姑娘胃口吗?”
宁姒白了季牧之一眼:“再合胃口,也得有时间吃啊!”
饭桌上光顾着跟他唱大戏了,菜都没吃上两口。
叫了半天,始终不见喜宝应声。
宁姒觉得不对劲,以往回来的再晚,喜宝都会等着她的……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季牧之看出她的想法,正想让阿习去看看,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喜宝姐姐身子不舒服,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姑娘有什么事就让奴婢去做吧!”
“她怎么了?病了吗?”宁姒说着就要往内院去。
丫鬟回答:“说是头疼,已经请大夫看过了,服了药,让好生歇着。”
“这样啊……”宁姒收住脚,又回去坐下。“那就让她睡吧,你去给我煮碗面,再煎两个鸡蛋。”
丫鬟应是,正要去煮面,忽然又被叫住。
手在宽大的袖子里动了动,回头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狠厉。
只见宁姒问季牧之和阿习:“你俩吃不吃?要就多煮点。”
阿习摇头:“我不饿。”
他跟着一同去了楚家别院,因是沐王殿下的随侍,下面的人照顾得很是周到,饭后还吃了不少精致茶点。
季牧之也说不要。手里拿着把扇子玩,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
宁姒对丫鬟笑道:“那就煮一碗,记得多加脆笋。”
待丫鬟退下,季牧之把阿习唤到跟前耳语了一番,然后阿习就跟着出去了。
宁姒问他:“你让阿习干什么去?”
“猜猜看。”
“不会是去逮那个女的吧?你该知道我不怕她下毒的。”
方才那个丫鬟的异样她全看在眼里,想要将计就计,这才没有揭穿。
“再猜。”
“无聊。”宁姒可没兴趣跟他玩儿,“我去看看喜宝。”
对方来者不善,虽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应该不会对喜宝下黑手,但终归是要去看看才能安心。
刚走到院儿里就碰到阿习了。“宁姑娘这是去哪儿?”
“我去看看喜宝。”
“我刚去看过了,喜宝无碍,姑娘大可放心。”
“……”宁姒回头望着季牧之。
这人,脑袋瓜子是比她转得快啊!
……
热腾腾的煎蛋面很快就端上来了,脆笋堆得冒起了尖儿。
煮面的丫鬟就在门外守着,亲眼看到宁姒把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宁姒吃完,让季牧之陪她院里散步消食。走着走着,突然抱着肚子喊疼,又是偏僻处,季牧之喊了半天‘来人’也没见人来。很快宁姒就没声儿了,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有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沐王殿下只需跟我走一趟,便能救回佳人。”
此处光线昏暗,对方又刻意站在阴影中,除了声音,没有暴露任何特征。
季牧之冷笑道:“居然愚蠢到在一个女人身上下功夫,你们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殿下不用这么快做决定,宁姑娘还有三天才会毒发身死,我三日后再来。”
不等季牧之回应,对方迅速腾身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确定周围再无旁人,宁姒才从地上爬起来。
季牧之伸手扶她:“没事吧?”
宁姒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咬牙道:“这些王八蛋,下手真够毒的。”
季牧之听她声音不对,顿时紧张起来:“你不是说自己百毒不侵吗?怎么会……”
“犯傻了吧?我又不知道对方下的什么毒,要是一开始就把毒抵御在外,又怎么表现出相应症状?”
万一人家这毒的毒发反应是头晕,她却装肚子疼,那不就露馅儿了嘛。
吃了面之后,她强行控制灵体不去吸收毒素,任由毒素在身体里蔓延,引发中毒症状。等到真的扛不住的时候,再放开对蜂尾花灵的禁制。
也就是说,她中毒是真的,刚才肚子疼也是真的。
季牧之直接冲她吼起来:“你疯了吗?谁让你这么做的?”
如果事先知道演这一场戏需要她受这样一番罪,他宁肯直接把人抓起来言行逼供,还搞什么将计就计?
“小点声儿你。”宁姒把手放在嘴边一个劲儿的嘘,她可不想看到自己的牺牲泡了汤。
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道他季牧之是关心自己,所以又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一会儿就好了。”
她也没瞎说。
这毒也就是来得猛烈,但在蜂尾花面前还是不够看的,余劲还比不上雀隐的试炼蛊毒呢!
“真的?”季牧之半信半疑。
一想到她刚才疼成那个样子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他心里就憋着一股火。
宁姒用力点头:“真的,骗你是……是……呕!”
话没说完,宁姒突然转到旁边狂吐起来。
这种时候,季牧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拍着宁姒的背让她舒服些。
果然还是有影响,短短三日就能取人性命的剧毒,吃到肚子里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
把吃下去的食物吐干净了,宁姒这才舒服些。
季牧之扶着她的肩膀,眼里除了心疼,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我能做点什么?”
宁姒摆手,极力忍住继续呕吐的冲动。
再吐下去,胆汁儿都该把喉咙给腐蚀穿了。
等缓过劲了,她才说道:“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毒已经被压制了……”
季牧之把宁姒的手拉过来,指腹搭上脉门:“不是毒发引起的症状吗?”
脉象平稳,搏动有力,确实不像身中剧毒的样子。
宁姒回忆着吃面前后的事:“好奇怪啊,明明回来的时候饿到不行,哪怕明知道面里有毒还是馋得流口水,可是真正把面吃下肚,却浑身不舒服,好像身体在排斥进食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嘴巴馋,胃里却并不需要这些食物。
季牧之突然想到些什么,问道:“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吗?还是之前就有了?”
宁姒想了想:“就今天吧,之前好像没有。”
辛辛苦苦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如果不是实在难受得紧,她才舍不得吐。
“哦……”季牧之略一沉思,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来。
宁姒搂着他的肩膀,生怕自己掉下去:“干什么你?”
季牧之提步走向灯火通明处:“做戏要全套,好好当一个身中剧毒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