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几人方才从乾清宫出来。前头的胤禛一脸轻松,后头的胤礽则满脸不郁。
虽然,两人已经当着康熙的面将那批囤放在东郊四合院的军火做详尽的交接。可不知怎的,胤礽总觉得自己好似被老四那家伙给阴了。将军火运至新建兵器库的苦差事,怎么就让自己给揽下了呢!
初时不觉得,还为之窃喜了一阵,还道总算将外放的兵权给如数收回了呢,如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细细嚼来,显然是自己吃亏了。若是这回在运送途中出点什么差错,不就是自己失职嘛……好个老四……想来以前真给看走眼了……哪里有那几个老臣说的那么“温和宽敦”啊,明明就是只狡黠奸诈的臭狐狸……
…………
“哈哈哈!看到太子那副哑巴吞黄连的样子没?不过,还不算太笨啦,至少没有一路笑着回毓庆宫……”目送着太子胤礽远离乾清宫,槿玺挽着胤禛拐进一条幽静小道,往太后宫里走去,放开精神力,确定百米内安全无虞,这才“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你还要夸张,居然在皇阿玛跟前诉委屈,什么人手不够啦,什么南北奔波,搜集河工数据啦……真没敲瞧出来哈,你还挺会演戏的!”
胤禛笑睨了她一眼,淡然地说道:“这有什么,宫里哪个人不带着假面生活?爷看也就你了,心里想什么,面上就显什么……”
“咳……这可是中华民族的优良美德哪!怎么一来大清,哦,不。应该是一入宫,就成了傻瓜的代名词了?”槿玺眯眼笑答。这点上,她可不敢认同胤禛及他那几个表里不一的亲兄弟们的交往方式。表面上一个个的兄友弟恭,实则咧,没几句是真心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胤禛仰首望望湛蓝的天空,坚定地说道:“你得时刻记着,这里是皇宫。走错一步便有可能满盘皆输,不是江南水乡、南蛮福地,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恣意畅快地生活……不过……”他话锋一转。唇角微弯。柔声说道:“若有一天,咱们离开皇宫,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爷绝不拘束着你!”
“胤禛……”槿玺莞尔一笑,轻摇头道:“我只求咱们能在这里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能不能恣意生活、能不能远离束缚,这些都没什么,别个女子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别个福晋能扮演的,我也能扮演……不就是大清皇子福晋嘛。完全不必担心我能不能适应……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如今还有个向珂玉在,太子随时会对你出阴招,万一……”说到这里,她更了更声,换了个方式、眼角湿润,笑意却张扬:”胤禛,丑话说在前头,我绝不忍受自己是个寡妇命……你要真走了,我就挑个养眼的帅哥,与他笑傲江湖去……”
你说在现代那会儿她嫁不出去也就罢了,如今来了大清,不满十二就上了花轿,却得面临失夫的可能,那得多郁卒啊!就算是气,也要将他气得长命百岁。
胤禛闻言,顿时哭笑不得,捏捏她的鼻尖,感慨道:“爷就说了一句,你倒好,拉拉杂杂一大堆,果真是女子难惹啊……还说什么寡妇、再嫁之类的混话……给爷听好咯,爷就算真走在你前头,也不许你择夫另嫁……唔,就算膝下无所出也不许。”他似真似假地警告。心里则暗暗下定了主意,待她一满及笈,就让她一心扑在生产上,儿子女儿一大群,届时看她还有哪份闲心想这些有的没的。
槿玺对这段历史模模糊糊,可他清晰的很。
爱新觉罗.胤禛于雍正十三年病故,其嫡妻却活到了乾隆,比他长寿了不止一轮……
看来,得试试蝴蝶翅膀能不能扇动这段历史了。他可不希望自己无论在现代还是在大清都比槿玺走得早。现代那会儿也就算了,横竖两人只是雇佣关系,可如今不同,他是夫,她是妻,俗语说得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他不信凭两人的共同努力,还争不过一个命运的齿轮……
“呿!那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别总以身涉险!改明儿我再找个有用的功法给你防身,还有祈一也是,既然是你的贴身影卫,身手怎么的也得比你高吧?!如今可好,你的龙啸经还没练到大成呢,他就打不过你了,那日后如何保护你呀?!不行不行,赶紧的,让祈鹰也回来,我挑些合适的功法让祈鹰和祈一两个一起学,即使成不了第一高手、笑傲江湖,至少也要练成一副铜头铁臂保护你吧……”
槿玺掰着手指数着哪些人还需要勤加苦练提高身手、哪些人则需要加强奇门遁甲之术,看得胤禛又好笑又感动。夫唱妇随的美满生活,不外乎如此吧?
一路上,两人也不再多言,一左一右,悠闲自在地走在乾清宫至永寿宫的清幽小径上,想到关键处,偶尔交流几句心得,没一会儿,永寿宫就到了。
绛蕊和喜竹早就捧着礼盒先他们一步候在永寿宫门口等了。
两人见了太后,自是一番亲热交谈。太后三月未见槿玺,拉着槿玺舍不得放手,还说让她留下用了午膳再回。可今日胤禛还要早朝呢,婆婆那儿也还没去。于是,陪着太后用完早膳,并让丫鬟们奉上从江南一带掏回来的地方特产,许下过几日等安顿好一切,再来找太后唠嗑喝茶的允诺后,两人就离开了永寿宫,往永和宫走去。
想着天色尚早,与胤禛一道去永和宫向正经婆婆请完安,胤禛去上朝,自己还能去筵僖宫看看宜妃,明儿回娘家探亲,也好与额娘说说晴姨的近况。
孰料,到了永和宫,两人才得知德妃昨日晚间受了凉,早上发起了烧,永和宫几个大小宫女正愁眉不展地端茶煎药呢。看到胤禛和槿玺进来,脸上方才有了喜意。
“奴婢请四阿哥安,四阿哥吉祥!”
“奴婢请四福晋安,四福晋吉祥!”
“额娘情况如何?太医来瞧过了吗?”胤禛抬抬手,示意无需多礼,眼角目送槿玺随香琴入了内室,先行请安兼伺候德妃去了,自己就索性留在外厅询问起德妃的病情来。
有时候,婆媳俩也是需要时间单独沟通的。
自从婚后初次请安之后,他言外有意地敲打过德妃几句后,后来几次请安,倒也没再见德妃对槿玺摆过什么差脸色。
胤禛是这么考量的,毕竟德妃是他这世的生母,在槿玺不受任何委屈的情况下,婆媳俩能和和睦睦地相处那是最好,实在不行,就走走门面便罢。他是绝不可能任由槿玺暗吞泪水受德妃气的。
不过,如今的德妃对槿玺确实客气了不少。倒不是真如胤禛想的那些原因,而是德妃自己想开了。
民间不还有”儿子大了不由娘”的说法吗?遑论是感情淡薄的皇家后宫。
除非日后胤禛能得那个高位,或许自己还能被他尊奉为“皇太后”,以胤禛注重规矩的品性,自是会对自己敬重有加。否则,那都是空谈……大清后宫的规制,无外乎,幼时“子凭母贵”,长时“母凭子贵”,可她的胤禛,幼时尊呼佟皇后为额娘,大了又自食其力地步步向上,自己根本不是个能助儿子呼风唤雨的额娘……
如今她膝下子嗣虽多,到最后,能仰靠的,也就胤禛和胤祯两人……所以,她不能不对胤禛媳妇好。不过,话又说回来,胤禛媳妇年纪虽小,对胤禛的照顾却丝毫不弱于人后。较之于大阿哥、三阿哥那两个成日喜欢聚在一处说东道西的长嘴媳妇,她宁可喜欢槿玺。
不说她每次来永和宫探望自己,必定带着新鲜食材过来,给她做午膳。炖的粥品、煲的汤水,味道好的没话说。这点上,自己能与皇上近几个月关系再度走近,也全靠了她……
躺在床榻上因发烧而有些脑袋昏沉的德妃,在迷迷糊糊听到身边伺候的宫女说了句“四阿哥来了”之后,就一直陷于上述胡思乱想中……直至槿玺随香琴入了内室。
“额娘……额娘……您感觉怎么样?”槿玺轻轻地在床头旁的圆凳上坐下,接过宫女手上的帕子,绞了潮湿的帕子,轻柔地贴上德妃的额头。
“你来了……四儿呢?胤禛没来吗?”德妃悠悠醒转,恍惚地问道。
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灵最是脆弱。此话一点不假。
槿玺柔笑着宽慰道:“额娘,四阿哥正在外间向宫女询问你的病情呢,一会儿就进来。额娘必定还没用过早膳吧?可有特别想吃的?媳妇这就去做。”
“嗯……也没什么胃口,你就别忙了,也是昨儿晚间才回来的人,若是累着了,胤禛又少不得怨我……就让丫头们去熬些清粥吧……”德妃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句。
槿玺见她实没胃口,也不坚持,遂点头应道:“那好,等额娘身体好了,媳妇给额娘整几道江南美食尝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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