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谭谋一边笑盈盈的回答着,一边挣扎着想把胳膊从那只大手里抽出来。不过对方抓的很紧,他一时半会无法脱身。
“哎呀,女人!”那人忽然提高了音量“漂亮的女人!酒,好喝的酒!男人就该这样,被女人偷了又怎样,赏她买胭脂水粉下次去的时候她能更勾魂!”说道这里的时候那人顿了一下他拍拍自己的胸脯打了个嗝咽下泛到喉咙口的胃液继续说道“我又不是路边的草,七情六欲我丢不掉也放不下。所以,我喝酒睡女人,天经地义,天经地义啊!”最后的几个字说的尤为大声,过路的人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目光,却没人停下脚步他们正急着走进一栋栋石楼,那些浓妆淡抹的娼妓正等着他们。
“对,天经地义。”醉酒人又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他松开谭谋的胳膊再一次躺回地面“那新来的娘们真他妈香,嘿嘿嘿,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你一闻到那味你就知道了,就他妈跟丢了魂一样,嘿嘿嘿!”
“啊,是吗。”谭谋尴尬的回答着,这样的对白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还好上天都在帮助他,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开口问话,那个人自己就开始吐露情报。
那位醉酒的人是这样泄密的“我,我,已连续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都是因为那些新来孩子们不听话!他们又是哭又是闹,有一个还嚷嚷着等到家里人来的时候回把我们都干掉。哼,真是白痴!”
五个情报刺探者一眼不发,他们忍受着酒气尽可能的靠近醉酒人的头顶生怕错过一个音节,这个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有点口齿不清。
“我们知道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可那又怎样!到了这里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也得乖乖听话!不然就得挨巴掌。哼,那位少爷最后惹恼了徐神仙。”他在伸手到空中做了一个扇巴掌的动作“脸肿的这么高,这下终于是老实了。”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谭谋试探性的开口发问。
那人眯眼瞅了他一眼说道“就前几天,你不知道啊,可不是吗,你离我远。嘿嘿嘿,小兄弟,我真羡慕你啊,南边都是些牲口给口吃的就行,不像我们东边孩子,妇女,还有那些有点本事玄门弟子全是难缠的玩意。”
玄门弟子!平卿满脸惊讶的和谭谋对视一眼,那些突然增加的失踪比例,居然!平卿开始不淡定起来,他不断用眼神提示谭谋让他多问一点。
此时此刻谭谋也是着急,可是他现在不敢问的太过露骨生怕对方觉察到什么。
谭谋咽咽口水,说道“兄弟,我真替你感到辛苦,改天我带着酒菜去东边看你。”
“嘿嘿,好啊!求之不得,随时有空!”
“不过,我怎么找你啊?”
“你到了东边,一说我的名字就知道了!”那人满脸笑容的说着“我可是很厉害的!”
“是吗!果然你这个大哥我没认错。”
“那是那是!”那人拍拍谭谋的小腿继续说道“我等你去啊,恩!我得回去了,快扶我起来!”
“唉,好来!”谭谋拉着那人站了起来,平卿也搭了把手,这时那位醉酒的人才注意到平卿和剩下的三位弟子,他的眼睛在四人的脸上飘来飘去,最后他轻声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啊?”
“哦,一起来玩的弟兄,你看着眼生是吧,都是我们南边的,还是第一次见过大哥!”谭谋机智的说道,还有眼神示意大家过来打招呼。
“大哥!我常听别人提起你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平卿也跟着机智起来,恭维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说都是好的。
醉酒人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这位不速之客,长相总是人类的第一张名片,即使强调一万遍不要以貌取人也不会改变这一状况,因为在对方开口之前只能透过眼睛猜测对方的内心,而第一印象又总能占据重要地位。
平卿那秀气的脸蛋给了醉酒人很好的印象,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眼睛里这个看不太真切的身影是位保守的女人。
“你的兄弟很俊啊!”醉酒人拍拍谭谋的胸脯,手下没轻没重“你小子可真是福气不浅,每天看着这么漂亮的兄弟心里很爽吧。”
谭谋心想我哪敢啊,别说爽了,就是当着那位的面多少两句话都会被那冻死人的眼神盯着不放。他虽然这么想着嘴上却还是应了一句“是啊,我送你回去吧大哥。”
“好啊!”醉酒人痛快的答应了,他在谭谋的搀扶下大声唱着走调的歌曲,行人们纷纷偷笑他却误以为是对他的嘉奖于是更加卖力的唱了起来。
谭谋他们感觉到越来越多的视线聚集过来,越是被关注就越容易露馅,虽然他们五个都极力显出一种十分自然的神态低声催促这醉酒人赶紧离开这繁华的中心街区,手心里却已经满是冷汗。没有人会把潜入调查搞得和他们一样兴师动众,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尤其是方平卿,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那张脸是个祸患,因为那张脸他受到的视线最多,大家都在互相询问这位俊俏的小哥是个小队的人。问来问去却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谭谋推搡着醉酒人撤出繁华街区,路上的行人渐渐稀疏起来。醉酒人扶着墙根又吐了一阵现在已将完全站不住了。真不知道那辣味的透明液体到底哪里值得大家如此留恋,就算是醉酒后难受到如此地步也不能克制自己再一次端起酒杯。
“唉,大哥,我们会东边去吧。”谭谋拍着那人的后背再一次提出这个意见。
“不行!我现在高兴!继续喝!”那人再一次否定了谭谋的想法,他咕噜一下倒在地上哼唧这不肯起。
平卿心里着急,于是他凑过来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咱们回东边喝去,好不好。”
醉酒人眯着眼睛想了一阵,忽然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啊,嘿嘿嘿,你长得俊我听你的。”
醉酒人两手扶墙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的顺着宽敞的土路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谭谋故意落后半步把领路的位置让给了这位醉酒人士,他可是完全不知道东边在什么地方的只能是希望这个仁兄还没有醉到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就好。
路边的石楼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扇顶在洞顶上的青铜大门,空旷的土路上隐隐约约回荡着孩子的哭声,很显然里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五位玄门弟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却又顺顺当当的来到了所谓的东边。他们用一种见鬼的眼光扫过那这青铜门,光滑的门面上只有一个生锈门环作为装饰品。他们立刻明白过来要想打开它们需要一些特殊的方式,最起码在门外不可能轻易打开它们。
比起刚刚经过的石楼林立的街道这里冷清的让人胆寒,目光所及之处既看不到土路的尽头也看不到任何过路人。
谭谋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以后他对着平卿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从衣兜里掏出了早已备好的蒙汗药。三位弟子一拥而上,那位醉酒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个情况就被灌上了蒙汗药。这是特意从王妃那里讨来的特效药外号叫闷倒牛,发作快是它的最大特点。
果然还没等谭谋在心里数完十个数那人就已然合上了眼睛。阿弥陀佛,莫要怪罪我们利用你啊,只是你找错了队伍居然帮着做这些天理不容的事情。
现在领路的人物已经圆满完成,那就请一边歇着去吧!
五人合力将睡成死猪的醉酒人拖到一个角落里,在酒精和蒙汗药的双重作用下他的神经已经几乎完全麻痹,只是平卿他们缺乏药理知识不明白他那脸色发紫的原因是因为窒息缺氧。
留下一人把风其余的人跑到一扇青铜门前仔细观察,门两边的石壁上有明显的上下刮擦的痕迹由此可以判断出这些门是向上抬起从而打开。光滑的门面上只有一个铜环作为着力点,小小的铜环只能容纳一只手握上去,那青铜门又是一副及其笨重的样子显然用人力来抬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那小小的门环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谭谋的眼睛,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要去敲敲看吗?”谭谋望向平卿,把这个大锅甩到对方头上。
平卿看着那门环说道“你觉得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谭谋深呼吸,伸手握住那门环轻轻扣响。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地下洞穴里不断的回响放大,这样安静封闭的环境下青铜的撞击声宛若南屏钟声一般悠远绵长,同时也让人心惊胆战。
谭谋只是拍了一下就开始后悔不已,回声像海上的浪潮一样不断涌来。这样的声音恐怕八百里开外都要听见了!就连悬在洞顶的昏黄灯笼都在颤抖,五个弟子惊恐的四下张望,他们全都把手放在剑柄上随时为了保命而出手。安静的环境让恐惧成倍增加,其实只是要是真的从某处窜出一队人来他们也就不这样紧张了,人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吓唬自己。
冷汗从额头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阵微尘。知道撞击声完全消失在耳边完全没有一个人影出现。这他妈是什么地方!对自己的青铜大门就这么有自信吗,连个看守的人的都没有。
平卿他们收起紧绷的神经,改用手势和眼神交流无论如何刚刚已经闹了这么一出,还是万事小心为好。
可是门里面的人却还处在已经身体的紧绷的状态望着这道沉重的大门。
当叩击声响起的时候,谭谪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门内的声音比门外的更加的清晰,宽敞的洞屋里声音碰撞回声。屋里的人成了坐在这口大钟里的人,音波的影响之大直奔大脑。
声音久久的在屋里回响着,老人停止了讲述,孩子们又重新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他们抱成一团连呼吸都不敢,心脏的砰砰声在耳边鼓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那扇门上,在幻想中那扇门正在轻轻抬起。
只有肖景依旧沉浸在他自己创造的梦魇之中,梦里已经不再是一片漆黑。一束白光斩断了缠绕在他手脚间的丝线,在那束光的引导下他来到一个由大理石和花岗石砌成的庭院。院子里有高大的白色宫殿,正门和后门都大敞着,穿过宫殿是水流和石廊组成的后花园。
沿着花岗岩铺就的小桥肖景来到一座亭子面前,白色的水汽四处蔓延遮蔽了他的视线,他却觉得异常心安。他穿过水雾登上石阶走进石亭。金丝笼里一个赤裸的少女正将的双手伸出笼子,一道阳光从水雾的空隙间射入正正的落在女孩的指尖。
那是精灵,来自沙漠的精灵,她放弃了赖以生存的家乡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来到遥远的东方,迎接她的并不是情人的怀抱而是冰冷的金丝笼。
太过美丽的东西会激发人类的占有欲,只有最有权势的人才配拥有哪些。
不只是一位美到让人窒息的精灵,又或者牵机方,化封铃。
“化封铃!”肖景忽然大吼一声直接从地面上弹了起来,完全无视众人惊恐的眼光,他的双手摸遍了自己的全身,最后他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自言自语的哦了一声,重新跌坐会地面上眼睛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发愣。
就在肖景大吼的时候谭谪直接是一个哆嗦,这样一惊一乍的对心脏真的不好啊!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安抚那颗狂跳的心。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梁子宁在内在那样的紧张的情况下突然出现这种事情吗,实在是让人心悸。孩子们一时忘记了哭泣,也忘记了尖叫,只是他们的脸颊白的发青。
屋外,方平卿他们开始小心翼翼的围着屋子打转,既然前门打不开那墙壁会不会成为另一个突破口呢。他们一边东张西望一边仔细的在墙壁上寻找突破点,看看有没有类似于暗门的东西存在。
隐隐约约间平卿感觉到似乎有剑气从墙壁上散出,虽然气息微弱到会让人误以为是神经过敏,但是平卿却可以肯定这墙壁上是真的有剑气存在。不是这墙壁的里埋着一把重剑就是者墙壁上画着剑诀。
平卿退后几步闭上眼睛开始仔细感觉这些气息的走向,看看这些气息是否能够形成剑诀所必须的气力回路。在复杂的剑诀也必须有回路,剑气在回路中不断循环能够最大限度的利用剑气。回路的复杂程度直接决定剑诀的功效,回路越是复杂剑气就越能极大程度的发挥作用。
平卿能够快速构成及其复杂的回路作为剑诀的基础,因此即使是剑气极度低微的月盈到他的手里也能瞬时爆发出极强的剑气。因为利用率实在是高的吓人。
就在平卿平心静气感受剑气的时候,隔着一堵墙,平复了心情的谭谪白了肖景一眼再一次将视线聚焦在那些蓝色的花纹上。他改变刚刚的整体看法顺着一点沿着光芒的流动前进,那点荧光在流淌过所有的纹槽之后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剑诀!”谭谪瞬间明白了过来,如此的复杂的图案多半是为了掩人耳目做的装饰,这根本就是一个剑诀回路,而且回路很短十分简单。既然已经知道是剑诀了,那就拆掉中间的回路就可以了。
谭谪抬头望着梁子宁轻声问道“你会拆剑诀吗?”
梁子宁摇摇头,他确实不会这种的东西,他都不太会用剑。
谭谪拾起脚边的一块碎石拼劲全力丢在肖景的身上,此时的肖景还没从梦境里回过神来,脑子里一片浆糊。好在那石子就砸在他的脸颊上,让他感觉到了疼痛。
“干嘛?”肖景有气无力的问道。
“你会拆剑诀吗?”
“我会下剑诀。”肖景答非所问却已经表明了态度,下剑诀和拆剑诀是彼此独立的技能,肖景还真没学过怎么拆剑诀,他以往的作风是直接一个极具破坏性的一剑砍过去,管你是什么剑诀统统砍砍看。
然而剑诀很少能被直接切断,大多数需要根据纹路拆解。
“要是平卿在这里就好了……”谭谪这边话音刚落,就在那个最初发现的窟窿里,半张人脸突然出现。一双漆黑的眼睛正直直望向屋里。
梁子宁是第一个发现的,他把手里的灯盏随手一丢一溜烟的跑到谭谪身后躲起来了。
“什么人!”谭谪那双眼睛,对方似乎很着急张嘴说了很多可就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谭谪大着胆子向那窟窿挪去“你大点声,我们听不见!”谭谪完全是扯着嗓门大喊的。
“啊!师兄,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出来啊!你别只张嘴不出声啊!这不是急死人吗!”外面平卿也是着急,他已经摸清了剑决气回路却看不到剑决到底在哪!这可好了,一个会拆看不到,一个看得到拆不着。
就在刚刚平卿感受剑气的时候谭谋一直在围着墙壁打转,然后他就发现了这个洞洞里面隐隐约约的还有光。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谭谋弯腰向里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哥哥谭谪。
“哥哥!”谭谋惊呼出声,大家纷纷赶过去,平卿一把推开谭谋向里看去还真是自家师兄,而就在这时梁子宁看到了他。
里面谭谪在放声大吼,外面方平卿也在尽可能的提高音量“是我的!师兄!我,平卿!”
居然找到了谭师兄这真是意外之喜!
其余四位弟子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他们四下张望害怕从某处突然冒出一队人马。
谭谋就站在平卿身边,他的双手紧握拳头抿着嘴唇心里又激动又生气,他想要立刻冲进去对着哥哥的鼻子抬手就是一拳头,然后狠狠的给他一个拥抱。可是有这墙壁阻挡在他的面前也阻挡在他的心里,你一步都迈不动不然的话他早已推开平卿自己凑过来。那双和哥哥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谭谪一定能认出来的。
平卿急中生智他举起左手,手腕上那只银手镯在胳膊上轻轻晃动。这可是绝对的孤品并且来历非凡,谭谪可以认不出平卿的那半张脸,但绝对认得出这只镯子。
“方平卿!”谭谪激动的大喊“竟然是你,平卿,你怎么在这里!”笑容立刻爬上了谭谪的脸颊,这下好了,平卿来了叶秉之一定也在附近看来出去是分分钟的事情了!自己也真是笨蛋,平卿那个漂亮的小模样自己看了二十多年怎么一紧张就看不出来了!
激动的心情让谭谪暂时忘记了身体上的疲惫,他尽可能的靠近窟窿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这道墙壁透明却结实连声音都被隔绝了。
谭谪尝试用手中的匕首破坏,尝试了十几次都是徒劳,还白白浪费了刚刚积攒下来的力气。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不仅仅是打破这个禁锢需要力量,等出去以后逃跑依旧需要力量。谭谪现在只能是抱着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态度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外面,平卿也拔出来月盈对着窟窿虚砍了几次毫无作用,他又掐了几个剑决爆出的剑气被墙壁如数吸收,那道似有似无的回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平卿立刻意识到用剑决破阵只会徒增麻烦,只有拆掉剑决才有希望。
“都闪开我来!”屋里,肖景突然发生。他已经摆脱了倒地不起的状态,虽然呼吸还有些凌乱……脸上的黑紫色花纹也在萎缩变淡,现在已经从额头退到了眼角。
肖景已经无法再次使用那把长剑,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现在的情况下如果再用一次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保持理智。就在不久前他的剑锋就差一点落在梁子宁的头顶。他伸出还在发抖的胳膊推开了现在洞边的谭谪,后者一个踉跄辛亏扶住了墙壁不然恐怕就要跌倒。
肖景握起拳头,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向着那道透明的墙壁出拳。平卿早已是躲出了三丈远,
没有听到撞击声,肖景却明显感觉到了手指上冲击力,这一拳和打在坚硬的石头上没有什么差别。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要开裂了,强忍着没有喊出声来,默默的收回拳头哆嗦着退了回去。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就在所在人都毫无对策的时候梁子宁却看到了捏在手里的那截断绳,就在不久前他就是将手伸出去拽了一下啊……
梁子宁走到窟窿旁边,试探性的伸出右手。右手毫无阻拦的穿过了窟窿,除了空气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只苍白的小手就这么从窟窿里露了出来,连子宁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就连月盈都无法刺穿的屏障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被他攻破了。
平卿试探着触碰那苍白的手指,冰冷僵硬,标准的死魂的感觉。梁子宁已经在人间逗留了太久再加上一直处在颠簸状态,魂力几乎耗尽。
总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谭谪眼睛都在发光了!真是没想到梁子宁居然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他立刻在后面提醒道“子宁,让他帮我们拆剑决。”
梁子宁立刻伸手抓住了平时的右手,抓的平卿一愣,这是干嘛啊不会要就地吸人吧!
平卿想要往回抽手子宁攥的死死的,掰开平卿紧缩的手指,他用手指在平卿的掌心里一笔一画的写到“帮我们拆剑决”。
平卿这才安定下来,他点点头,反手握住子宁的手掌在他的手心里写到“我需要剑决的纹样图案”。
子宁把这个需求传达给谭谪,后者脱下身上的外衣抢过老人手里的毛笔蘸着金粉在衣服上照着墙上花纹的样子画出了个大概,虽然没有做到百分百完美复制,但是这个程度相信聪明的方平卿已经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了。
谭谪走到窟窿前抖着那件外衣,金晃晃的纹路随着移动反光闪瞎了平卿的眼睛。于是大家借助手心传话的方式愣是把剑诀给拆了,就是苦了梁子宁手心的手纹都快要磨平了。
剑诀已被破坏,现在想要毁掉这墙壁可以说是分分钟的事情了。平卿示意里面的人往后退,外面的五位玄门弟子合力击倒了墙壁。轰隆隆的巨响带着高高溅起的尘埃一路远飘,这一巨响声在地下洞穴里不断的被放大,很容易相信这个地下城都在这一声宛若山崩地裂的巨响中颤抖。
“快跑!这么大动静追兵肯定很快就会来的!”等不到尘埃落定,谭谋急切的嘶吼着,直到这是谭谪才知道弟弟也在这里。他突然有些为难,他不愿意弟弟看到自己现在这幅落难的样子。
在尘埃里,肖景三人领着孩子们向外跑去,满天的尘埃里只能看到一个个小小的模糊身影身影踩过凌乱的瓦砾堆向着,平卿他们跑来。
“你们三个!”平卿随着身边的三位弟子说道“带着孩子们向密道那边去,无论如何要把孩子们送出去。”
“方前辈,你那?”
“我和谭谋负责断后,还有肖前辈和谭师兄在,不会有事的。”平卿对着那三个人眨眨眼睛“我们就跟在你们后面,不会掉队的。”
“好!”一位弟子站出来充当队长的位置,立刻将孩子们排出队形,还没等到尘埃完全落下,一群人就呛咳声中出发了。有两位弟子在前面带路,一位弟子在队伍中前后跑动确保没有人掉队,没人知道这里又多少孩子,但是大家都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现在在队伍里的有多少孩子都要全部带出去。
谭谪拉着梁子宁紧跟在孩子们的身后,然后是捂着脖子的肖景,紫黑色花纹还没有完全散去他不想把这个秘密暴露给方平卿。平卿和谭谋走在最后面,平卿一直戒备的回头张望,目前来说还没有听到什么大队人马靠近的声响。而谭谋的眼睛则完全盯着了哥哥身上,他能看出来,哥哥现在走路摇摇晃晃力不从心,他有些心疼却不敢冲上去和哥哥说话。梁子宁一直陪在哥哥的身边,他挽着哥哥的胳膊两个人显得那样般配,仿佛他们天生就该这样依偎在一起。
谭谋打心底嫉妒梁子宁,真的很嫉妒。
就在他们快走到那繁华街道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凌乱的马蹄声,终于来了,不早也不晚。
“跑起来!”平卿对着前面的长队大喊,他向着身后望去目光可及的地方已经能够看到马蹄激起的尘埃了,这样封闭的环境里尘埃一旦激起就很难落下,所有人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他们一定很着急吧,才会骑马来追。
孩子们迈开自己的步子尽可能的快跑起来,他们那小小的耳朵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身后的声响。求生欲催促这所有人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前奔逃。呼呲呼呲的喘息声连成一片没有一个孩子掉队,即使最小的还不到五岁。
繁盛的街道上,尚有醉酒的人倒在路中间呕吐打滚,穿着艳丽的女人们靠在门边一脸疑惑的望着远方。孩子们从女人的眼前经过,她们惊得合不拢嘴巴,她们从不知道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孩子。在她们的印象里,整个地下城里除了男人就是妓女,那些怀孕的女人会被无情的抛弃。
马蹄激起的尘埃越来越近,空气中已经能够闻到尘土的气味了。那些马上的汉子完全无视了躺在地上的醉酒人,任凭马蹄将他们踏成肉泥。女人们纷纷钻进石楼里关闭门窗躲避灾难。
他们离密道也越来越近,打头的人已经成功打开了暗门,生命的出口向着众人打开。孩子们使出自己最后的那点力气冲进密道。
平卿站在队尾看到孩子们一个个钻进密道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没等到这口气吐完谭谪他们又闹起了幺蛾子。
谭谪望了一眼那密道,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尘埃,他拉着梁子宁忽然一个急转弯消失在一条岔路里。肖景楞了一下随后也顺着谭谪消失的方向跑去,谭谋最是果断他看到哥哥转弯之后立刻改变了方向,现在他比肖景还靠近哥哥。
平卿都傻了,这帮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放这现成的出路不走非要作死,真是不可理喻!
“你们带着孩子们快走!”平卿一边喊着一边向着肖景跑去。
孩子们赶在大队人马追来之前全部钻进了密道,那三位弟子也成功逃脱,他们在密道里沉默着前进,没有人带有光源大家抹黑前进后面的紧跟着前面的,身后是暴躁的砸墙声。密道里不是土块从头顶崩落。
这密道对于那三位玄门弟子来说也许是狭窄的,但是对于这些娇小的孩子们来说又是十分宽敞的,他们在密道里爬行四肢倒腾的非常快。在他们心里只要一出门就能看到阳光,看到父母.....
然而事与愿违,虽然那些骑马的糙汉没能打开这设计精巧的密道,孩子们却遇上了另一个难题。当他们爬出密道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王妃友好的微笑,而是禁卫军冰冷的刀尖。
雷鸣伴着大雨从天空倾泻而下,雨水从长刀上滴落,显然那些禁卫军已经是等候多时了。一口口描金箱子整齐的摆在院子里,有人正在往箱子里倾倒牛血。
玄门弟子张开双臂堵在密道出口,刀尖就顶在他的眉间,他却毫无惧意。
“你们是什么意思?”那弟子质问禁卫军。
对方没有回答,他只是推动手里的长刀刺穿了那位弟子的头部。
尖叫声想成一片,孩子们被一个个脱出密道,后面的想要向后撤退,筋疲力竭的他们终究是没能逃过禁卫军的手掌。所有的孩子被活着丢进满是牛血的箱子,箱盖被人用长钉死死钉住,等不到一刻钟那些孩子就已经溺死在牛血里了。
剩下的两位玄门弟子被人五花大绑,一时间他们头晕目眩,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好人,为什么连幼小的孩子都要伤害.....
王妃撑着雨伞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厚重的衣服上溅上了几点血滴。
方前辈,你可千万别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