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溪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六百分,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考的。她这个分数已经可以报考国内所有大学了,包括清北。
八几年的时候,录取分数线普遍低于后世。这个年代的学生学习都很刻苦努力,但是教育资源远不如后世。
到了后世,六百分(除特殊地区)还算不上学霸,放眼全国,能考700+的学神们不知几何!而现在才是八六年,五百七八十分已经能考清北了,安子溪的这个高考成绩,更是直接拿下了陵市的高考状元,在省城也是能排得上前几名了。
考京医大,更是板上钉钉妥妥滴。
不过,她填报志愿的时候,校领导和她的班主任贾一婷,都在游说她报清北。
“安子溪同学,你再考虑考虑,你这个分数,不报考清北实在有些可惜了。当然了,京医大也是很好的学校,只是比起清北来,还是略差一筹。清北也有医学专业啊!”
“是啊!”贾一婷也满心希望安子溪能报考清北,这孩子进步太大了,这次考试考了一个全市第一,实在是给他们学校涨脸了。
安子溪知道,如果自己报考清北,学校在升学率这一块会非常好看。有能考上清北的学生少之又少,多一个,就为学校多了一份荣誉。
但是她真的不想去清北啊!
“领导,老师,我真的已经慎重的考虑过了。清北确实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但是我想要学中医中药学这个专业,还是京医大更适合我。”安子溪歉意地道:“而且这是我和我的师傅商量好的事情,我父母都不在了,他是唯一的长辈。”
这种人生大事,老师也只能说一说自己的意见,人家接受不接受,都不是他们能左右得了的。
“好吧!”贾一婷也只能暗道一声可惜了。
报完志愿,安子溪和寝室里的其他三人又汇合到了一处。
“哎,安子溪,老师还没能说动你?到底还是报了京医大?”彭玉一脸八卦地打听着消息。
“嗯!”
王小凤轻叹一声,“真是羡慕啊!我们就是想上也上不了,你呢,能上也不上。”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彭玉正常发挥,理科有点拖后腿,最终报了一个新闻专业。
王小凤和郭玲都报了师范,两人分数也不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寝室四个人都能上一个好大学。
“你们听说了吗?李艾媛高考发挥失常,怕是要复读了呢!”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安子溪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
那能怪谁呢!到了高三最后阶段所有人都是冲刺的姿态,恨不能把书吃了,直接消化进脑子里!她呢,天天想着怎么给人使绊子,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她不失利谁失利。
“是啊,我也听说了,考的还不如林小艺呢!”
“对了!志愿报完了,咱们是不是去取相片啊!”
安子溪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当初照了照片,付了钱,但是一直没去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照片取了。
“好呀好呀!”彭玉道:“这样,取完照片我们还去吃饭怎么样,就吃上次那家饺子馆,这次大家凑钱。”
这次,所有人都没有反对,连郭玲都出声支持,下次再见,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有可能是三年,也许是五年,或许是一辈子也见不着了。
大家欢天喜的去取了照片,虽然照片压在照相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这种现象也算比较常见,老板给她们拿了照片,几个人向老板道谢,去了饺子馆。
和上次一样,点了三样饺子,一个拌菜,四瓶汽水。
“报完志愿,就等录取通知书了!”彭玉喝了一口汽水,喟叹道:“终于要结束了!你们知道吗?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呀!太痛苦了!就算考完试,回家以后可以放松了,但是成绩没出来,志愿没报,这心里不踏实啊!每天都不知道干什么,简直就像没有魂了似的。”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王小凤同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都不知道我回家干了多少活,脸都晒伤了。”
郭玲脸上挂着笑,眼里却装着感慨,看样子她在家里的日子和王小凤差不多。
“看来大家都信心十足!”
确实,她们四个人都算是稳定发挥了,都能考上大学,都将有璀璨光明的前途。
“啥也别说了,干杯!”
“干杯!”
这顿饭吃得比较快,钱还是安子溪付的,刚刚到手三千块,她应该是四个人当中最富裕的人了,所以决定请客。
“这样不好,都说过是均摊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付钱。”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我假期的时候挣了一些钱,虽然不多,但是请你们吃饭还是绰绰有余的。”安子溪安慰她们道:“你看我是逞强的人嘛!”
其他三个人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们实在是说不过安子溪,只好作罢。
“安子溪,等到了学校不要忘了给我们写信啊!”
“常联系啊。”
安子溪挥手和王小凤,彭玉告别,最后才看向身边的郭玲,“有话和我说?”
“谢谢。”
安子溪有些意外,“谢我?”
郭玲一笑,有些自嘲地道:“其实我知道,有两次咱俩前后脚回来了,你撞见我和秦奋进在一起,但是回去以后却什么都没说,所以我说谢谢。”
安子溪有些尴尬,她还以为郭玲不知道呢!
“呃,那个……”
郭玲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笑,“想见你这副样子,还真是不容易,安子溪,谢谢你。”
安子溪没再说话,“嗯!”
“再见。”
“再见!”
接下来的日子就等录取通知书了。
安子溪每天背书,看脉案,认空、穴位,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期间有报社的记者想要采访她这个市高考状元,都被安子溪拒绝了,对她来说,这个采访毫无意义。
没几天,吴秋红过来找她,告诉她一个不好的消息。
曲老爷子没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安子溪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后事办完了吗?”
吴秋红略显悲痛的点了点头,“人已经安葬,按照老师生前嘱咐,一切从简。”
“节哀。”安子溪与曲老不熟,但是钦佩他的为人。通过这件事,她也重新认识了吴秋红。
这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对了,忘了恭喜你!市高考状元呢!”
“嗨……”可有可无的事,她只要能考上京医大就行了。
吴秋红走后不久,安子溪就拿到了录取通知书。祁老爷子看到通知书,一颗心也是落到了肚子里,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的,实则心里美着呢!
“晚上啊,喝点酒!”也好好庆祝一下。
安子溪看着这个别扭的小老头,也只能摇头失笑。
开学的日子是九月一日,但是八月二十八号是报道的日子。
还有二十多天她就得去京城了!
“师傅,我开学以后,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祁圣林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其实无所谓,京城对于我来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回去,也可以,不回去,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听这意思,老爷子不想回京?那他之前给自己画的大饼是啥意思啊?
“我啊,在这里待的时间,比在京城长!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熟悉的,还有老赵那个老东西陪着我,我又何必回去。”祁圣林道:“丫头,你去京医大,好好学艺,那里的老师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你要把基础打牢,将来才能更好的学习本门针法。”
“知道,师傅!”
“放假回来,我把该教你的一样不差的教给你。”
安子溪翻了一个大白眼,“师傅,你这是填鸭式教育!”
“填鸭?哼~”祁老爷冷哼一声,“我怕填的是无底洞!”安子溪的学习效率惊人,一本入门书籍,别人学半年,她只要一个礼拜就能背得滚瓜烂熟,再用一个礼拜的时间融会贯通,理解,可以说是相当的变态了。
“你这是夸人呢?”怎么听着像是骂人?
“走的时候给你几本书,你带上,放假之前全部背下来。”
“知道了。”
高小芹的治疗结束了,娘俩要回镇上了。
安子溪与他们同行,主要是她想回去给安美云的坟头添添土,顺便把牛婶租的房子收回来。
都是大事。
高小芹和刘满仓千恩万谢的道别祁圣林,和安子溪一起坐着车回了镇上。
“安姑娘,到家里坐坐吧!”高小芹道:“坐了那么时间车,怪辛苦的。”
安子溪摇了摇头,“大娘,不用了,我身体好着呢!回家以后记得按我师傅的方子抓药,别着急干活,好好养一养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高小芹笑着点了点头,“会的!”
“那我就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们。”安子溪挥了挥手,坐车离开了马勾镇,回到了小前村。
安子溪回到小前村的时候,正是人们歇午觉的时候,这个时候太阳最晒,干农活容易中暑,所以人们通常吃完中午饭就在家里睡一觉,等太阳小一点的时候再下地干活。
知了有气无力的叫唤着,空气中自带一点农家肥的味道,村中随处可见懒洋洋的田园犬,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有些陌生。
安子溪回到了安美云和原主的家,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青菜长势喜人,房檐下多了一些不属于安家的东西。
安子溪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门开着,屋里却没有人。
人不在,难道在牛婶家里?
安子溪也没进去,因为租她房子的是新婚小夫妻,她怕见到什么尴尬的场面,果然的离开去了牛婶家里。
牛婶躺在炕上愁得睡不着,额头上搭着一条湿毛巾,双目紧闭,可是脑子里却想了许许多多的事。
正想着,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她琢磨着是不是那个挨千万的回来了,然后一骨碌爬了起来,顺手将毛巾扯下,狠狠地摔在了炕上。
“牛婶?”安子溪惊讶地道:“你这是怎么了,病了?”
“喜乐……啊,那个,丫头,你咋回来了。”
安子溪只道:“我放假了呀,其实早该回来的,不过正好遇到了点事儿,就在县里多待了几天。我过来是想问问房子的事,你们应该用完了吧?家里房子盖起来没有?”
“用完了,用完了!”牛婶满是感激,“房子也盖起来了,半个月前他们搬了家!我看你没回来,就没着急收拾,房子还是每天通通风,再说还有一院子菜呢!”
哦~
安子溪道:“菜无所谓,你们随时过来摘。就是我回来得有地方住啊~”
“应该的,应该的,你等着,我马上叫我儿子过来拿东西,左右没有多少,两趟就能搬完。你在这儿坐一会儿啊,我让他们去。”
安子溪点了点头,就见牛婶下地穿鞋,风风火火往外走,然后趴在墙头对着隔壁院子喊了几句。
正在午睡的大儿子被喊了起来,打水洗脸,很快就去收拾了。
“子溪,你考得怎么样啊?能考个什么样的大学啊?分数出来了没有?”牛婶摘了两个西红柿,洗了以后递给安子溪一个大的,“吃这个,可甜了。”
安子溪拿着那个西红柿道:“考的还行,估计能考上吧!等通知呗!通知书下来了,就是考上了。”
“那敢情好!咱们村里也终于要出大学生了!等你通知书下来,到你妈坟上跟她叨咕叨咕,她要是知道了,还指不定多高兴呢!”
“哦!”
牛婶热情极了,高兴得一直笑,“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有出息,通知书下来那天,你可得让牛婶好好开开眼,我活到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大学的通知书长什么样呢!”
安子溪咬了一口西红柿,一边吃,一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这柿子,真甜啊!只是这人,怎么说变就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