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妈妈笑眯眯地说:“梅梅没有不理你啊,梅梅只是很生气,怪你立场不够坚定。”
郭少阳赶紧说:“我没有立场不坚定,只是你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曹妈妈笑道:“少阳,你这么说话可就不对了,你有跟我说过要娶我们家梅梅吗?我有当面说过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这、我——”郭少阳顿时哑口无言。
曹芳梅突然冷笑道:“妈,你怎么这样,你忘了上次把人家都给撵出去了。”
曹妈妈把脸一拉说:“我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少阳,如果你愿意,你现在就可以把梅梅娶走。”
“我、这——”郭少阳难以置信的看着曹妈妈,又回头瞅了一眼曹芳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不知道曹妈妈说的是真是假。
曹芳梅不由皱起了眉头气咻咻地说:“妈,我好的时候你怎么死活不同意,左右嫌弃人家。现在我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你又把我当害一样推给人家。你这哪是大人干的事情!”
曹妈妈立时把脸一翻吼道:“你这死丫头片子怎么跟妈说话呢?那个时候我怎么知道他对你是不是真心,只有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才能患难见真情。”
曹芳梅挣扎着骂道:“什么患难见真情,是不是每个谈对象的人都得出一次车祸?如果你早同意我们在一起的话,我就不会出车祸。你、你就是个势利眼!”
“你——”曹妈妈怒目圆睁,一时被气昏了头,三步并两脚冲到病床前,抡起巴掌就要打芳梅。
“你打啊!你最好是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曹芳梅情绪异常激动,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打算跟妈妈大干一场。
郭少阳慌了,赶紧冲上去一把拉住曹妈妈的胳膊说:“阿姨,你别生气,你要打打我把。”
曹妈妈原本也没真想打女儿,正好借此机会下了台阶,气呼呼地坐到旁边的床上啜泣了起来。
芳梅跟妈妈顶嘴之后立时就觉得后悔了,便咬着牙默默地流起了眼泪。
郭少阳左右为难,也不知道该劝谁,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们都别生气了,只要芳梅愿意,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曹妈妈听了这话立时两眼发光,抹了两把眼泪笑哈哈的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郭少阳很迫切地说:“当然是真的,这话我早就想说了,只是害怕、怕——”
“还怕什么怕,梅梅的后半辈子有靠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只是医生说梅梅这次就算治好了,可能一辈子都会行动不便,留下很多后遗症,你可不要反悔啊!”曹妈妈显得很激动,看着郭少阳就像是发现了一颗救命稻草。
郭少阳赶紧说:“我不后悔,我怎么会后悔呢,只要芳梅愿意,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曹妈妈美滋滋的说:“梅梅怎么会不愿意呢,她原本就是喜欢你的呀!”
“你们俩说够了没有?你们商量着卖猪肉呢?你们尊重过我的意愿吗?”曹芳梅一时显得很气愤。
曹妈妈慌忙说:“对对对,少阳,你看我这一高兴把梅梅给忘了,这些话应该让梅梅跟你说。”
郭少阳也很高兴,他立即转向曹芳梅,想听她亲口告诉他那一句他做梦都想听到的话:少阳,不论贫穷或富贵,不论健康或疾病,我愿意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曹芳梅更加高兴,她禁不住心潮澎湃,脸上的肌肉由于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了几下,因为妈妈终于同意她和自己暗恋了十年的郭少阳在一起了。
十年,这是多么漫长的等待啊!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呢!
激动,兴奋,决堤的泪水,沸腾的血液……
然而,当她低头看到自己腿上打着的钢板和绷带,她又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否站起来。
不,我不能拖累他。曹芳梅这么告诫着自己,耳边却又回响起了秦彩霞请求她成全的话。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那栋别墅,想起了那个沾污她身体的男人。
原本像火一样的热情瞬间化作一座冰山,只好违背自己的意愿冷厉的说:“郭少阳,你以为你是谁呀,少在这里可怜我!我现在就很明确地告诉你,从你带秦彩霞去你家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不喜欢你了,我这辈子就算是饿死、病死,孤独终老,也不会嫁给你,所以你就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你这死丫头片子,你昏了头了,瞎说什么呢!”曹妈妈急了。
郭少阳一下子就呆住了,就像被人突然砸了一冷砖头,瞬间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妈,你让他走,你让他走啊!我不想再见到他。”曹芳梅情绪非常激动,她不停地挣扎着带动了身上的伤口,立时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
“芳梅,你别激动,我走,我走就是了。”郭少阳慌忙跑出了病房,靠在过道的墙上,瞬间流下了两行热泪。
曹妈妈赶紧追了出来,说:“少阳,你别伤心,我再跟梅梅说说,这死丫头片子真是不知好歹。”
郭少阳慌忙擦干眼泪说:“阿姨,你知道芳梅出什么事了吗?她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曹妈妈焦急地扑闪了几下眼睛说:“是啊,我也觉得梅梅自从出了这次车祸以后就性情大变了,可她又死活不肯说怎么出的车祸,住院花了这么多钱也不知找谁报销呢!警察也不知干啥吃的,查了这么久也没有追查到肇事车辆的下落。”
郭少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关键是那个十字路口没有摄像头,警察也不好查。”
曹妈妈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哭了起来:“天啦,我这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你要这么惩罚我啊……”
郭少阳赶紧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又扶进了病房里。
曹芳梅见状便把脸拧到了一边,她知道这是妈妈担心郭少阳一走不回,故意用这种方式把他给留了下来。
郭少阳害怕曹芳梅心情不好,把曹妈妈扶到病房里坐下就起身告辞说:“阿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好好歇着,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郭少阳说着话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曹芳梅,曹芳梅却装做没看见。此情此景,她心里非常难过,她其实很想让郭少阳陪伴在自己身边。
而这一切都被曹妈妈看在眼里,她一把抓住郭少阳说:“你别走,你坐下来陪阿姨说说话,你要是走了,阿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郭少阳又回头看了一眼曹芳梅,见她没什么反应,就在曹妈妈旁边坐了下来。
其实,他们两个根本没什么话说。曹妈妈只是想给郭少阳创造机会。
“那个阿姨,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去买点吃的来。”郭少阳没话找话,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曹芳梅。
曹妈妈说:“那个,我不饿,你看梅梅吃啥不?”
“我啥也不吃,郭少阳你别再枉费心机了!”曹芳梅还没等郭少阳开口问她,就先一口回绝了他,不过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郭少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芳梅,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也给我自己三个月时间,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那你就在这三个月之内站起来,我保证以后不再打扰你,如果你一直这样躺着,生活不能自理,那你就准备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
郭少阳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反正待在这里大家也都觉得别扭。
曹芳梅自然明白郭少阳说这话的用意,然而她已经没有多少感动了,因为那栋别墅、那个男人已经让她对生活感到绝望了,现在就连她流出的眼泪都是冰冷的。
沉默等于默认,三个月之内她当然、必须要站起来,因为她要去复仇,她要找回失去的一切,她要让那个男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车祸,骨折,对于曹芳梅来说,她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会骨折,会用坐便器,会用轮椅,会用双拐,用手拐,到最后脱拐后暂时性的瘸。
医生说,骨折想要快速恢复,首先就要保持愉快的心情,才能好的快,因为心情好的时候会分泌一种物质,帮助康复。
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谁的心情能好。伤筋断骨一百天,她要卧床,要花钱,还要受疼痛不说,最让她心如刀绞的是失去了女孩最为宝贵的贞洁,导致她无法面对自己坚守了十年的爱情。
焦虑、抑郁……忍不住想起那些不堪的伤心事,戒烟、戒酒,忌辛辣,少玩手机,多晒太阳,注意保暖,不准跷二郎腿,最主要的是没有一个知心人可以说说心里话。
曹芳梅几近崩溃,如果不是怕惹爸爸妈妈伤心,如果不是一心想着复仇,如果不是想起了郭少阳之前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而说过的一句话,她真的不想再忍受这人世的折磨了。
郭少阳说:“活着只是一个人痛苦,死了便会有很有痛苦。”她也不想让爸爸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于是她选择痛苦地活着,可是脾气却变得越来越暴躁了,曾经的乖乖女动不动就冲妈妈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