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完没完啊?每次来都这样,想清静一会儿都不行!”郭少阳终于禁受不住王虎和露露的折腾而坐了起来。
“想清静——那你看看这屋里还有其它窗户没,反正门是没有的了,你是知道的,不把你请出去,我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王虎趁机把郭少阳拉了出来。
一路上,王虎和露露骂骂咧咧,打打闹闹,还时不时回头喊一声落在后面的郭少阳。
秦河风情线——这是他们常来休闲的地方,也是附近的人们茶余饭后散心的集中地。
沿着河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下去,郭少阳的心情似乎比夜色还要暗淡。
这是一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风的夜晚,天是一片紫蓝色。从大街上一路走来,沿途是许多不同忙碌的身影,有的在做饭,有的在哄孩子,有的还在加固自己的“房子”……
这场地震改变了许多人,也改变了人的许多,却惟独没有改变郭少阳,这几天他心情很不好,脸色憔悴,也很少跟人说话,好比正在生着一场大病。
郭少阳深深的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脚板越来越沉重了,如果不是王虎和露露执意拉他出来,他是真的不想再这样走下去了。
远处的啤酒摊上,隐隐传来了划拳的声音。“今朝有酒今朝醉,末管地震与是非。”——有人举杯畅饮,在座的朋友一片欢呼。
郭少阳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道:“国难当头,成千上万的生命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灾区的同胞一个个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些人还好意思在这里醉生梦死?”
“可是,谁又能顾得了那么多呢?大家都是普通人,很多事情都是爱莫能助罢了。”露露似乎是有意在替那些人开脱。
“我是说,更可笑的是我,我竟然在为一己的感情而痛不欲生。”郭少阳在自嘲的努力的解脱自己。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大家都是普通人,所以你用不着自责的。”露露又回过头来安慰少阳。
“至少可以看看电视,关注一下灾情,至少可以捐点儿钱,奉献一点爱心,至少不能像我,为了一个人而痛不欲生吧!”郭少阳冷笑着,从鼻孔里缓缓喷出了两股很粗壮的气流。
“不是,你不要这样想,你——”露露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她慌忙看了眼王虎。
王虎不以为然地说:“你不用管他,少阳这人我了解,大道理他比咱谁都懂,就是在感情上放不开,属于那种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感情的事是可遇不可求的,他自己会想明白的,有些人一旦失去就不再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不是说不经历失恋的人生不是真正的人生吗,更何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哼,你就知道这一句,你是不是天天想着跟我分手呢?”露露借题发挥了起来,也是想以此分散郭少阳的注意力,她是一个单纯而又善良的女孩。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我正求之不得呢!哈……”王虎始终没个正经,始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杀了你!”露露咬牙切齿的追着王虎拳打脚踢,王虎则故意拿少阳当挡箭牌,围着他边躲边喊:“救命啊,谋杀亲夫啊!”
“你们别闹了,王虎说的没错,人往往在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人的情商再高也终究成不了爱神,无法把握爱情!也许这就叫缘分吧。就在你寻找爱情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已被爱情俘虏,醒悟时,无奈只有自己怅然徘徊,苦闷不堪!”郭少阳前言不搭后语的说。
王虎趁机说道:“少阳,你也用不着伤感。有人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也有人说,爱情是一个人的事,都对,也都不对。爱情走到尽头,却是两个人的责任,不同的只是轻重之分,不同的只是谁先转身爱上了别人。”
“肯定是你先爱上了别人,你这个花心大萝卜。”露露说着又跟王虎相互打闹了起来。
对此,郭少阳好生羡慕,他们这只是在打闹,可如果彩霞能回到他身边,纵使天天真被她打,那也是心甘情愿,求之不得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了奢望!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了南大桥下,这里是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湖水在两岸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深邃和清幽,他们就在湖边樱花园旁边的一条长凳子上并排坐了下来。
由于是夏天,再加上地震,附近的人们便都三五成群的跑到这里来散心,尤其是那一对对小情侣格外的引人注目。
郭少阳平时不大爱说话,而王虎却是出奇的话多,他东长西短,谈地震论工作,滔滔不绝。
郭少阳一直心不在焉,怅然若失,偶尔只是似是而非的答应他一两声。王虎和露露只知道少阳跟彩霞分手了,具体原因并没有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便多问。
“快看!”王虎忽然用胳膊肘推了一下郭少阳,少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樱花园内有一对青年男女正站在一棵树阴下抱在一起狂吻,他便淡然一笑,怅然若失,却又觉得这种事情很无聊。
露露正不知是什么好事情,便争着抢着要看,王虎却故意当在她面前说:“少儿不易!少儿不宜!”
“你才少儿呢!”露露一把推开王虎,只往樱花园里撇了一眼,便赶紧回过头来,红着脸骂道:“不要脸,现在的人真不要脸,跟你一样不要脸!”
“喝,敢骂我不要脸,那好,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不要脸。”王虎说着就噘着嘴去亲露露,露露则迅速的把脸转到一边说:“你流氓啊!少阳在呢!”
“噢,对对对,形象形象,要注意形象啊!”王虎故意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待露露疏于防范了,却突然在她脸上猛亲了一口,把个露露又羞又恼,又追着他打闹了起来。
“王虎,你们别闹了,咱们回去吧。”郭少阳触景生情,越来越觉得自己孤独了。
王虎大老远吆喝道:“急什么呀,等会儿还要请你去唱歌呢。”
“好喂,好喂,我要唱《爱情真伟大》、《爱一个人好难》、《爱你不是两三天》、《爱就一个字》、《爱情里没有谁错谁对》、《爱你一万年》、《知心爱人》、《老鼠爱大米》……”露露拍手应和道。
“你们去吧,我不想唱歌。”郭少阳现在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那可不行,有些事情你不能老憋在心里,得好好发泄一下。”王虎不由分说便把少阳拉进了一家KTV里。
“说吧,想唱什么?我替你点。”在包厢坐定后,王虎首先把话筒让给了郭少阳,少阳却推辞说:“你们唱吧,我真的不想唱,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就是。”
“出息,德行!不就一女人吗,值得吗?你今天要不唱,我们俩也不唱,咱们就都这样干坐着。”王虎当真生了气,露露也跟着不高兴了。
“那好吧,那我就唱一首。”郭少阳叹了一口气说。
“唱啥?唱你以前最爱唱的《向天再借五百年》还是《精忠报国》?”王虎顿时又来了精神。
“今天没心情唱不了这歌,就唱一首**的歌吧!”
“**的啥歌?”王虎问。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郭少阳说,这首歌正好可以表达他伤感的心情。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偏偏变成了回忆,回忆已没有意义……”短短一首歌,郭少阳几次哽咽着唱不下去。
自从秦城地震发生以后郭少阳就一直给秦彩霞打电话,可她就是不接,虽然秦城离震中还隔着一个县,他还是担心彩霞会不会出事,就发了一条信息给她,说再不回信他就到她家去找她。
很快,郭少阳收到一条回信:“少阳,放弃吧,放弃也是一种爱,是对我的呵护,也是对你的解脱。”
那一夜,郭少阳又失眠了,任由泪水慢慢的滑落,浸湿了双眼,浸湿了枕巾,浸湿了心灵,也浸湿了整个世界。
王虎和露露见他心情没有好转,就带他到啤酒摊上去喝酒,那里的酒比KTV便宜好多。
他们刚在啤酒摊上坐下,罗莉突然打电话来,乐哈哈的说:“郭先生,别来无恙啊!”
郭少阳问她有什么事,她阴阳怪气地说:“没事儿,我就是打个电话问问,看你们这些坏男人都还活着没,还好你没有死,这样的话咱们约个时间见个面……”
俗话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郭少阳一听这样的女人说话就恶心的想吐,便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说:“见什么面啊,是不是有病啊你!”
罗莉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所以并不生气,而是嘲笑道:“吆喝,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欠我的一千元是不是不打算还了呀!这两天地震,本小姐没有上班,正缺钱花呢。”
听听,这种人,还本小姐,说起话来都不知道害臊。郭少阳也懒得理她,就挂了电话,她再打过来我再挂。
王虎有点好奇的问他是谁,少阳并不想让大家知道他和摸吧女有染,就说不知道是那个神经病打的骚扰。王虎也没在意,只管邀他喝酒。
突然,有人在少阳背后拍了他一巴掌,阴阳怪气的说:“吆喝,原来你在这里躲清闲啊,这可真是那什么来着——对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