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懿不敢相信自己的爸爸会毫无生机的躺在玻璃罩内。
他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喊着。
可是静谧的地下室只有他的回音，没有他爸爸回复。
他的爸爸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将他抱在怀中。
玻璃罩的温度很冰，不是他爸爸温热的怀。
小言懿很想放声痛哭。
可是他不能。
他答应了他爹爹，他不能闹。
于是啊，小言懿那么瘦小的一个人贴在玻璃罩前无声的落泪。
嘴边不断喃喃，“爸爸....爸爸....”
...
顾怀瑾带小言懿进来之后就没有管小言懿了。
他走在盆栽旁，看着那长出花苞的花，心底的不安好似得到一些慰藉。
花苞都有了，花开还会远吗。
顾怀瑾面无表情的拿过刀，神色无比平淡的朝着自己腕上划过。
鲜血一滴一滴浇灌在花盆，他的嘴角淡淡的笑着。
他们一家人很快就会团圆了。
给花喂完养料之后，顾怀瑾这才走到小言懿的身旁。
他将哭累了的人抱在怀，看着玻璃罩内的人，轻声呢喃，“阿瑜，你可要快点回来啊。我和小言懿都在等着你。”
小言懿窝在顾怀瑾温热的怀，眼里的天真褪去，抓着顾怀瑾的衣服，紧张的问道：“爹爹，爸爸为什么不说话。”
顾怀瑾眼神依旧看着楚瑜，漫声答道：“爸爸只是累了。”
小言懿沉默一会，带着哭腔道：“爹爹，爸爸是死了吗。”
他已经长大了。
四岁了。
知道死亡是什么了。
他爸爸这个样子不就是书上说的死亡吗。
幼小的心灵遭受着巨大的打击。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接受不了爸爸的离去。
他不想做没有爸爸的孩子。
顾怀瑾闻言，眼底的悲痛快要隐藏不住了。
身体密密麻麻的痛。
他快要被悲痛撕碎了。
顾怀瑾缓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拍着小言懿的背道：
“爸爸只是睡着了，爸爸没死，他还会回来陪我们的，爸爸还要看着小言懿长大 ，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走啊。”
小言懿没有说话了。
他埋身于顾怀瑾的怀中，一言不发。
他知道，爹爹又在骗他了。
书上明明说过人死不能复生的。
爹爹.....骗他。
....
顾怀瑾忘记自己哄了小言懿多久，怀里传来均匀炽热的呼吸时，他这才知道。
手掌触碰到小言懿的身体。
顾怀瑾的心又是一跳。
很烫。
抚摸上小言懿的额头时，顾怀瑾慌乱藏不住了。
小言懿发烧了。
一定是因为今天吹了冷风再加上受伤的原因。
顾怀瑾抱起小言懿就往地下室门口冲出去。
他将小言懿放回到他的卧室，急忙给沈霖打电话，“十分钟内带着你的药箱出现在我面前。”
挂断电话后顾怀瑾手忙脚乱的给小言懿物理降温。
白色的被子之下是小言懿通红的脸颊。
顾怀瑾将湿润的手帕覆在小言懿的额头上，身心俱疲的瘫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毫无聚焦的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为什么上天不能垂爱他一下。
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么多痛心的事情。
他顾怀瑾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
卧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顾怀瑾抬眼看去，身体微微坐正，轻声喊道：“大哥。”
来的人是楚珺。
楚珺愤愤的瞪着顾怀瑾，冷哼一声没有应他。
他快步走到小言懿的旁边。
看到面色潮红的小言懿，气不打一处来。
他看着顾怀瑾怒声道：“所以你就是这样照顾小言懿的？先是看管不利，找不到小言懿去哪，再者是让小言懿生病。你可真是好样的啊。”
顾怀瑾低垂着头，任由着楚珺骂他。
一切都是他照顾不周，被骂也是应该的。
楚珺看着顾怀瑾不语的样子，更是生气了。
他上前揪起顾怀瑾的衣领，大声骂道：“顾怀瑾，当初是你说好要照顾好小瑜的，结果呢？你就是这么对我们楚家的，这么回报给我们楚家？啊？将小瑜给照顾没了。
现在对小言懿也是这样，连人什么时候丢了你都不知道，还得让小瑜托梦给我，顾怀瑾你干什么吃的，怎么照顾他们的。”
顾怀瑾任由着楚珺揪着自己，没有任何反驳。
是他的错。
是他没有照顾好阿瑜和小言懿。
他对不起楚家。
“大哥，你打我吧。”顾怀瑾轻轻说着。
楚珺愠怒的推开顾怀瑾，不屑道：“顾怀瑾，你不配。”
“咳咳-”床上的小言懿突然咳嗽着。
楚珺闻声立马到小言懿的旁边，轻声哄道：“小言懿，我是大舅舅，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言懿迷糊的睁开眼睛，眼神无力的看着楚珺，声音嘶哑着，“舅舅。”
“嗯，舅舅在。”楚珺看着小言懿温声哄着。
小言懿嘴角一瘪，脸上悲痛，“舅舅，我没有爸爸了。”
楚珺怔住，连忙抱起小言懿哄着，“怎么会呢，小言懿怎么会没有爸爸呢，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看小言懿的。”
小言懿没有说话，只是在楚珺的怀中无声落泪。
他不知道怎么和舅舅说。
他也害怕舅舅难过。
....
卧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是沈霖风尘仆仆赶来的身影。
楚珺听到声响看过去的那一瞬身体微微僵住，但很快恢复过来。
他将小言懿放回到床上，轻声说道：“小言懿乖，我们先看医生，看了医生病才会好。”
小言懿听话的躺下去。
由着医生给自己检查身体。
手上插上针时，小言懿没忍住无声的哭了。
很痛。
以前打针的时候爸爸会在旁边哄着他，给他糖吃。
可是现在....
爸爸不在了....
顾怀瑾在沈霖忙完后，眼神依旧毫无光彩的看着地面。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楚家，不知道如何阐述他得罪行。
他真的很没有用啊。
.....
沈霖给小言懿打上针后，就退出房间。
在门口遇到要离去的楚珺，他上前死死的攥着他的手腕，沉声说道：“你也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