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乃是大周使节,在郢都停留不了太长时间,传他修行之术后,恐怕没有时间指点项籍修行。
某种意义上来说,楚歌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不过他也不是名师教导出身,能有现在的修为,多半是自身苦修而成。
这也使得他对于自家徒弟也是采取了放养的态度,相信各自有各自的机缘。
讲解完毕后,师徒又吃过了午饭,这才让他返回。
下午便要上朝面见楚王,这是一次极为关键的会面。
昭族肯定会借机发难,楚歌来此的目的早已不是秘密,而与秦国交好的昭族一定会尽全力破坏联盟。
后院中,院子里的草坪上,小白狐正追逐一只蝴蝶,不断扑击,吓得这只蝴蝶四处乱飞,但是仍旧难逃小白的爪子。
楚歌见状微微一笑,开口叮嘱道:“小白,今天下午就不要出去了,在后宅看好楚乔,这使馆中未必安全。”
小白狐应了声,放下手中的蝴蝶,而后跑到楚歌脚下,昂首问道:“今天是有事发生吗?”
“总之不会平静”,楚歌点点头,他担心昭族针对自身不成,会将主意打到楚乔两人的身上。
而且现在楚乔的状态不太对劲,自身警戒下降到了最低,而小白虽然说实力不到超凡,但是在预警这方面一向很有天赋。
在楚家老宅的时候,一向是小白负责守夜,它的嗅觉一向灵敏,远超常人。
计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楚歌便换上一身正服,从使馆大门出去,前去觐见楚王。
一路上风平浪静,楚歌从芥子之中拿出那卷地图,命两人前后抬着,准备入宫。
这卷地图极大,宽有两米,长度更长,这年头地图绘制都是手工,没有那么精确比例地缩小,所以很占地方。
不过刚入宫门,楚歌便遇到了麻烦。
一位高冠博带的夫子站在路边,见到楚歌来了,当即把道路堵上,不让领路的宦官过去。
夫子,意为年长而学问比较好的人,又特指老师,能在王宫之中成为夫子,显然是德高望重之辈。
但是这位夫子并不将自身的辈分当做一回事,就那么坐在路边,指着楚歌大骂。
“此诚奸贼是耳!治国之道,远交近攻方为上策,我大楚自成王起,大启群蛮,德披四夷吗,如今已有八百年之久,如今百年基业,恐一朝丧尽!”老夫子痛哭流涕,貌似极为伤心。
好家伙,这文绉绉的一大段,差点吓了楚歌一跳。
“这位老人家,年岁几何啊?”他并未动怒,而是笑呵呵地问道。
对于这种德高望重的老人,和其吵架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唯一比较妥当的处理方式是与之辩论。
“七十有五!”老夫子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道,脸上尽是自傲的神情。
毕竟年纪大,见识得多,自然也就经验丰富,眼光和处理事情的能力不是年轻人能够比的。
当然,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没有私心存在的情况下。
但是按照现在的趋势,说这个老夫子不是受人指使前来,那真是鬼都不信。
“那真是年纪大了”,楚歌恍然,然后又问道:“老人家位居何职?”
“少师,辅佐教导大王,是老夫的职责!”老夫子神色傲然,就差鼻孔对着别人了。
少师,是君主的辅弼之官,也是楚王身边的近人,地位十分重要。
“阁下身为少师,见识自然不凡,岂不知如今天下秦国势大,在吞并韩国之后,已经占据有九州一半的版图,其鲸吞六国之势已成,若是秦军他日南下,不知少师有何见教?”楚歌开口问道。
“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向北交好秦国,与之共同攻伐魏国,不但可以转嫁秦国的敌意,还可以分得一杯羹,扩大我国的实力,如此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老夫子很有信心,一副指点天下的模样。
“三年可得利,七年之后又会怎样?到时候诸侯尽灭,唯余楚国一家,若是秦军南渡,凭君一己之力,还能说服秦王不成?”楚歌讥笑道。
这种绥靖的政策放在真正有长远谋略的人眼中简直可笑,帮助秦国攻伐其他国家,加速秦国一统。
若真是这样,恐怕楚国国运不会超过十年,便会被秦军一举拿下。
“若是两国无恙,只需以金银交好,不去触怒秦国,对方自然没有动机发动战争,两家可平安无事,共享太平”,老夫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按照少师的道理,韩国可曾触怒过秦王?”楚歌问道。
“这个..”,老夫子一愣,细细思索,然后说道:“这倒是不曾。”
这当然是没有的事,以韩国的实力,敢去撩秦国虎须,怕是活的不耐烦了,韩王更是世代仰秦国鼻息生存。
“韩曾经割让南阳之地,地方千里,土地肥沃,较之金银何如?”楚歌又问道。
“.....”,老夫子没话说了,沉默不语。
这个时代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土地比金银重要。
各方诸侯国打来打去,所争的不就是一块土地吗?
“韩国割让土地,委曲求全,小心翼翼,依旧难逃秦军铁骑,上党地区二十万韩军被杀,新郑被屠,难道还唤不醒少师的警惕之心吗?”楚歌厉声问道。
讲道理,有理自然气壮,楚歌这一番话,早就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包括前头领路的太监。
今日这一言一行,都会传进楚王的耳朵眼里。
“韩国实力弱小,而我大楚土地广阔,人口众多,非是韩国这等小国可比”,老夫子又找出一个论点:“秦国想要拿下我楚国,哪有那么容易,不举国而攻,岂会有半点机会?”
“少师焉知秦国不会空国而出?秦宫力量庞大,阴阳家的道首,兵家的圣人,还有镇国之器万世剑,神威一出,楚国拿什么抵挡?”楚歌接着质问道。
不知不觉中,随着辩论的进行,秦楚两国已经被放在了敌对的立场之上,连老夫子的观念都被带偏了,与一开始的想要交好秦国,逐渐转变为认真思索秦国所带来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