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无端见金洛水对付那两人去了,目光瞄准剑尖放在丹阳派少女脖颈间那一位,右手手指一转,一道紫光出现在指间,约三尺长,灵光流转,样式俨然是把长剑。
末无端抬手一挥,一道紫光从剑尖斩出,便直奔那人去了。
刚才还在打斗的几人全都回转头来看着末无端,末无端手上还握着那把紫光灵剑。
以气化剑!
见众人目光都盯过来,末无端有些心虚,怕那三人都来打自己,为了安全起见,左手又另起了一把紫光剑。
众人愕然。
发现金洛水也瞪大眼睛看自己,末无端会错了意,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个,见笑见笑,打偏了。”
离得近的一位苍明门弟子见两把紫剑横在眼前,脚下一软,坐到地下,转头看另两位同门,喃喃道:“紫色的,是紫色灵气!”
一时间,全场无人动作,个个呆若木鸡。
突然,地上那位一声尖叫,爬起身来拔腿就跑,其他两人方如梦初醒,也连滚带爬赶紧逃走,受伤的那位肩伤也没影响脚程。
见三人逃了,金洛水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末无端,一时无言。
末无端见人跑了,已经没了威胁,也双手一开,散了两道紫剑,两手拍了拍,遗憾道:“可惜可惜,好久没练,居然打偏了。”然后走到丹阳派少女面前,把她扶了起来。
杞多玉也已经走出来了,末无端招手三人快过来,查看少女伤势,末无端不擅长这些。
金洛水与尤泽对视了两眼,顿了顿,决定先把话压住,走过去看少女情况。
少女多是皮外伤,到无大碍,金洛水取出收纳袋里前几日买的消炎止痛的药丸扶少女服下。
少女拱手行礼,感谢四人道:“多谢四位仙友相助,我叫韩语商,丹阳派内门末代弟子,学艺不精,险叫那三个不良贼人轻辱,幸好遇上几位仗义出手,不然……”
韩语商想起那几人言语轻佻,动手动脚的模样,心中恶寒,扯起衣袖使劲去擦被摸过的那边脸,不敢再想若这四人没出现会发生什么事。
韩语商恨恨道:“我定要禀明掌门,要苍明门给个交待!”又再次对四人行了礼,“诸位的恩情,语商一定不会忘记。”
互通姓名后,韩语商似乎心中还有什么事不便直说,吞吞吐吐道:“不知四位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已是辽园极深处了,除非开放那天就直往这里来,不然……”
尤泽看出韩语商心有顾虑,又想起她之前与那三人争执,说冬日不开放,不准那三人再往前,心中便是明了少女所虑何事了,便对韩语商道:“我们不过闲逛到此,若是前面不方便,我们就不往前走了。”
又向韩语商说明只是听学途中休息,顺着云河漂流到这里,绝非有意。
听到几人原来是坐船顺云河过来的,韩语商惊讶不已,她从来没听说过云河还可以行舟的,但转念一想,也明白了一些原委。
辽园中陆路要依次穿过春夏秋冬四季及其不同日夜,但云河不是,且流速极快,比行陆路确实快上太多,听了三日学还能到达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又听四人表明不会再往前,心里舒了一口气,庆幸道:幸好是友非敌,不然以那位的灵力,我实在无法抵挡。
韩语商仔细打量末无端,年岁尚轻,那身装扮实在有些扎眼睛,只看出了富人,没看出高人,心想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便向末无端问道:“末姑娘小小年纪,仙法已经精纯至此,实在罕见,着实叫人钦佩,不知师从何派,尊师何人?”
又到了没法回答的问题。
末无端挠挠头,答道:“没门派,我师尊是个散修,说出来也没人认识,我学的这半吊子法术实在担不起你夸奖,我是我们那儿最差的一个,我师尊教不下去了,叫我出门来自己想办法。”
这话把韩语商听呆了,但想末无端可能是有不便明言之事,别人又帮了自己,也不好再追问,只道:“末姑娘实在谦虚了。”
之后,韩语商有事,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向四人告辞,急急忙忙离开了,四人转身往回走去。
韩语商走了,其他三人才找到机会好好要末无端解释清楚。
听三人发问,末无端简直比他们还觉得奇怪。
“我跟我师尊学的啊。”
“我学多少年了?再偷懒那也会一招半式的吧。”
“灵气化剑?我还能化刀化枪化锤子化蝴蝶呢,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从开始学就是紫色灵气啊。”
金洛水猛然发现,这几日,盘问末无端然后被震惊简直成了每日必经的程序,而且盘问后愈加糊涂,愈加觉得眼前这人神秘莫测,连带她师尊的形象也从一个金灿灿的土财主往另一个不可言说的方向转去了。
末无端也涨了新知识,原来这灵气显现的颜色不同,代表的灵气值也不同,紫色已经是相当高阶的灵气了。
可那又怎样,蓝色灵气的寒潭不一样打得我哭天抢地。末无端内心一百个不以为然。
另外,我的兔子去哪儿了?
四人问问答答打打闹闹,又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远处有钟声响起,乃是五日时间已到。
钟声一落,周围景物开始虚化,四人眼前一片模糊,眨眼间,四人竟然回到了客栈房间。
原来凡是进了辽园之人,都会在时间截止之时被传送回来时的地方,金洛水感叹,仙境果然高深方便。
因听学结束,好些不准备参加入门考核的纷纷退房离开,尤泽想着不好一直住在末无端房间,便打算再要两间房搬出去,但末无端偏就要与杞多玉同住,杞多玉也欣然表示同意,便只再要了一间房。
几日未曾洗漱,四人都是先去沐浴更衣,重新梳洗,整理清爽后才叫了一桌饭菜,好好吃了一顿。
想到明日还要去参加入门考核,金洛水心中忐忑,见身边那位莫名其妙的高人正在专心致志地挑鱼刺,双手合十,央求道:“无端妹妹快传我聚灵法术。”
末无端斜瞟了金洛水一眼,无可奈何道:“这有什么好学的,几岁孩童时就会了。”
等把碗里的鱼挑好,吃进嘴里咽下去,才慢慢抬起手,掌心向上,说了一个字“来”,掌心上方忽得燃起一簇火苗,越烧越旺。末无端又伸出另外一只手,一样掌心向上,说“又来”,掌上凭空出现一只灰雀鸟,飞得满屋乱撞,撞到门上,撞成一团紫烟散了。
末无端合上另一只手,火苗也应势熄灭,无影无踪。
三人大感惊奇,金洛水更是眼睛都看直了,想到自己整日都腹诽末无端是无知傻冒,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两耳光,谁见过这般厉害的傻冒!
金洛水忙问末无端有什么心诀要义,末无端奇道:“心诀?要什么心诀,你心里想要什么就让它来,它就来了嘛。”
金洛水无言以对,只得回房蹲在墙根,张开两手,千呼万唤了无数次“来”,任凭他如何诚心诚意,连丝风都没叫出来。
末无端也陪着金洛水蹲墙根,不时帮金洛水调姿势,努力回想当年自己怎么学会的。
可她会的时候的确太小,只隐约记得师尊让她伸出手,心中默念所想,自然便有灵力周身游走,汇于掌中化形。后来更是手都不用伸了,想要什么,心有所念物自化成。
两人就这样蹲改坐,坐改躺,躺着躺着还翻两次身,打两个滚,手舞足蹈探讨到大半夜,金洛水也没开窍顿悟。
金洛水泪流满面,心道:高人就是高人,实在悟不透。第一次真心实意怀疑起当年那位老道是在骗茶吃。
等二人各自回去睡下,已是明月当空,末无端打着哈欠爬上床,想着杞多玉已经先睡了,立即放轻手脚,免得将她吵醒,却不想杞多玉只是翕着眼,还未入睡。
杞多玉招呼末无端睡在身边,轻声道:“我们此一趟本就是陪着洛水哥来丹阳派入门考核的,也不知结果如何。若是洛水哥并无仙根,无法通过考核,我们恐怕就要回去了。无端妹妹本有师尊,想来也不会拜入他门,不知妹妹今后有何打算?只怕明日一过,就要各奔东西了。”
末无端听这话,心中不免一丝怅然,但她向来是个乐呵的,那丝怅然也就一闪而过。
“我虽有师尊,但也是奉了师命出门求教的,各大门派都可以去走一遭,明日我自然要与你们同去丹阳派的。至于去了之后结果如何,好坏不论,去了再说。我心里认定你们三个是朋友,那无论何时分别,我也不会忘了你们,再说了,我本也没有个一定的去处,若是想你们了,不论你们在哪,我都会来寻你们的。”
杞多玉听末无端说得真诚,心里也是一热,握了末无端的手,说:“嗯,我当然也是把妹妹当朋友的,情谊即在,今后无论何处,总会相逢。”
一夜寂静无声,只金洛水还在辗转反侧,在黑暗中伸出两手,满脑子都响着“来来来”的声音,苦恼不已。
第二日,因金洛水不省人事,几人险些误了考核的时辰,当金洛水拽着三人鬼吼鬼叫冲到考核会场前时,会场大门正准备关上。
给守门弟子赔了一万个不是,四人才勉强进门。
考核会场就在听学会场隔壁,不过里面可没什么仙人仙境,就是普通的大宅子,院子里站满了前来参考的各色人等,几个丹阳派弟子打扮的在人群中维持秩序。
院子中间一个圆形水池,池边是烈日火焰花纹,池中一座凉亭,并无过多装饰,到是简朴大气。除大门外,其他三面,东西各有六间,北面五间,共十七间房屋,都装着大扇的镂花窗户。
亭中有两人坐着喝茶,一位鹤发童颜,透着十分仙风道骨,一位青衣翩翩,似乎尚未过不惑之年。
白发老者低声对亭外一位弟子交待了几句,那位弟子领命,便喊了其他几个同门一起组织众人排队开始考核。
众人排成一列,在丹阳弟子的指示下一个个从西院第一个房间进入。
金洛水之前打听过,这西北东三面的房间其实全是贯通的,只是每两间房屋之间都设有强弱不同的封印,有灵力仙根之人才能穿过。
越往后走,封印越强,所要求穿越之人的灵力也就越强,在哪一间房屋无法越过了,就从那间房屋的大门出来,考核者会根据各人穿过的间数不同给每人分类,一间也不能穿过的,直接淘汰,自己离开,而第一间就走不过的,却是大多数人。
众人依次往里走,多数第一间就出来了,都垂头丧气,颓着脸,在丹阳派弟子的引领下离开宅院,有一个不服气的,嚷嚷着狗屁封印不识货,要当场撒野,被一个弟子一掌打出墙外,众人噤声,再没有谁敢造次。
四人中金洛水排在最前面最先进去,跨进屋门,看着前面那泛着微微绿光的封印,金洛水攥紧拳头,有些不敢看的闭上眼睛,为了今天,自己闹了十年,这十年是坚持还是笑话,答案就在几步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