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个小鬼,碰到末无端,也算到了大霉。不过几招,就被紫鞭抽得鬼哭狼嚎,手上的锁链,都抽掉了。
链上拴的游魂趁乱想逃,被末无端捡起链子一拽,全摔个脸着地。末无端掂着手上的锁链,对趴在地下抱作一团的鬼卒道:“我一开始可是好好和你们说道理的,你们先动手,可怪不得我。”
作鬼,要是再死,那可真就死透了。几个鬼卒哀嚎,“仙子饶命,只是这鬼府真不能闯啊,里面的鬼将阴司,可不是我们几个杂碎能比的,不让仙子进,也是为了仙子好啊!”
末无端叹气,这作了鬼,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了呢。
末无端蹲下来,与那几个鬼卒平视,”我真不是闯,只是……以前没单独去过鬼府,这不找不到路吗?我去找你们一位阴司……糟,忘问她名字了,烈焰红唇,长得特别……丰满的一位姐姐。”
末无端又比又划形容了一下,那为首的鬼卒吞吞吐吐道:“你说的,难道是罗刹大人……”
末无端抬起头摸着下巴又想了想,“我忘记问了呀……嗯,她的衣服很漂亮,却用半块软胄挡了一半。”
那就确是阴司罗刹无疑了。
反正打不过,管他是真是假,回了鬼府自然有上头的处理。再说,入口已经打开,他们不准,难道她就不进去了?
几个鬼卒一瘸一拐走在前面带路,末无端还在后面热心帮他们看住游魂。
一路到了鬼界,忘川与鬼府的入口仍有鬼将把守,把她拦在外面。末无端是来求鬼办事儿的,还是耐下心等鬼卒去通报。等待的时间里,她与守将攀谈起来,虽然守将并不理她。
“我来找个鬼,也不知道他投胎没?这人死了,多久能投胎啊?”
……
“上次我来的时候,是从黄昏台进来的。那边那个将军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们俩是兄弟?”
……
同样的盔甲里面包个身形差不多的骷髅,当然看起来都一样。
“你们换班吗?一直是你守这边儿吗?以后我多来几次,混个熟脸能不能让我直接进去?”
……
反正只能干等着,唱独角戏末无端也唱得挺带劲。
“两位阴司长是一直都戴着面具的吗?他们应该长得挺好看啊,干嘛要遮起来?因为其实他们就只有半张脸好看?”
守将的骨架子不可查的动不动。
“你说鬼帝吃什么长得那个大的个子?他要是走路不小心,会不会踩到其他鬼啊?”
守将终于转过头来,用两个黑乎乎的空洞直对着她。判断眼前这个家伙是来变着法的找死的。
聊得好好的,对方突然就拔出长刀了,末无端有点儿懵,这做鬼的怎么动不动就暴脾气?
就在双方要打起来的当口,一个老头子颤巍巍地走过来,喝止住了守卫鬼将。
”怎么能对末仙子动粗呢?不懂事!“老头骂起鬼来到是中气十足,怒目圆睁。面对末无端,却笑得一脸的谄媚,”听说末仙子来找小老儿,不知有何贵干啊?”
末无端虽然对老头及时出现解围很感激,但又对他的话不解。她不是来找那个风姿妖娆的罗刹大姐的吗?
“我来找个***司,很漂亮的那个,可能是传话的那几个鬼小哥传错了。”
末无端打量了一下这个老头。后背弯似一张弓,头上稀稀拉拉的花白须发几乎要落光,脸上的褶子一层叠着一层,眼皮耷拉几乎要把眼睛全盖住。唯一眼熟的,是这老头身上也有半副软胄,顺着他的弯腰把他包裹了个严实。
老头“嘿嘿嘿”的咧着嘴笑,露出没剩下几颗的老牙。
“没错,末仙子找的就是我,变了个模样,仙子不认得了。”
末无端吃惊得眼珠子都要落下来。怎么,做鬼也要是老的?还老着老着,女鬼老成男鬼了?
好歹是来求人办事的,末无端生生憋住了没直问人家怎么变的性。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走,边走边说明来意。
罗刹道:“你说的这个死鬼吧,身上带了人命,恐怕没那么容易去投胎,应该还在鬼府。我命鬼吏去查,末仙子先去小老儿那里坐坐吧。”
末无端点头跟上。
各阴司都有自己的公差府衙,末无端到客室坐下,罗刹老头就去吩咐鬼吏给她找鬼了。一个鬼婢来给她上茶,她实在按捺不住,逮着鬼婢就问,这罗刹……变化也太大了。
鬼府阴司长下,还有十八部阴司,罗刹是其中之一。但罗刹与其他阴司又有不同,其实并不是一个独立的死魂,是战场上死去的将士和被卷入战争无辜惨死百姓冤魂的集合。他所呈现出的不同面貌正来自于不同的死者。要分辨阴司罗刹,小鬼们都是不看脸的,就看那半副软胄。
没过一会儿,罗刹拿了本小册子回来。
翁家老爷翁洪洋确实还在鬼府。
其实滨州城死的那些人,包括他自己的长子,都不是他亲手所杀,也就一个为虎作伥的罪过,入剥皮地狱一百年也就去投胎了,偏偏自己死上作死,从小鬼到阴司,一路贿赂上去,全都未果,还给自己背了一身的新罪名。如今要在剥皮地狱呆上五百年,还附赠拔舌地狱一百年。
再等了一刻,翁洪洋被一个鬼卒锁了带上来,鲜血淋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几乎不能看出人样。他在这里受够了苦,一听说阴司又要提审,吓得几次晕过去。
进了阴差府衙,见了罗刹,他又昏过去了。一盆滚烫的开水下去,又哇哇叫着跳起来,皮肉烫掉一地。
末无端见不得这种血腥恶心的场面,罗刹赔笑道:“这也是没办法,死鬼不同活人,自身就比冰块儿还冷,凉水是泼不醒的。”
立刻又换了一副面孔,横眉怒对翁洪洋道:“今日是仙子提了你出来问话,想好了再回答,敢有隐瞒,再过一千年,你也出不了这鬼府!”
翁洪洋连连磕头答是,一磕一滩血水四溅,末无端看得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转过脸去冲他道:“别别,站好了说话!”翁洪洋才战战兢兢站着筛糠。
“四十年前,在香萍湖,你买过一片黑龙鳞,它现在在哪儿?”
都做鬼了,还会因为龙鳞被提审,看来神物果然是不能乱买的,翁洪洋欲哭无泪,把龙鳞的去向老老实实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