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浙阳官场,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每个人都谨言慎行,规规矩矩,或许是知道中纪委的黄汉江团队就在浙阳,这帮平日里活跃的中下层省委干部,下班后,也不再外出应酬。省府路两旁往昔每到下班时分,总是豪车云集,如今却冷冷清清,不见一辆豪车踪影。
省委书记魏云山一脸憔悴,神情中满是煎熬。路北方被袭击这件事情,看似与他无关,但又与他有关,毕竟在外界看来。路北方就是被省常班子里对手整成这样的!而且是往死里整。
这省常班子里边的干部有如此血海深仇,那就是他这省委书记的不作为!是他领导无方!
为这件事情,魏云山还主动拨通京圈领导电话,在电话中倾诉原委,诚恳认错,言辞间满是疲惫与自责,是自己没带好队伍,他深感愧疚之类。领导也没有骂他,也没有说他,而是沉声道:“别的不说了,你将路北方这事情,好好收个尾再说!!”
领导若是骂他,吼他,他还好受些,但领导就是要他打起精神,对整个事件好好收尾……这意味深长的话语,让他感觉很扎心。
……
省长孟伟光这些天如坐针毡的同时,也感到万分困惑。
他心道,娘的,老子就没有对路北方动手,这是谁动的手啊?而且这动手之人,明显地是想嫁祸于自己,这让他百口莫辩,感觉比黄泥巴掉进裤裆里还冤。
而且这些天,因为路北方在浙阳日报刊登出催收公告之后,让他颜面尽失!这天,他是终于忍不住,拨通京圈沈文涛的电话,焦急地要求道:“文涛啊,实在不行,你给我想想办法,帮我调离这个是非之地吧!这浙阳太复杂了,我现在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现在,我下去检查,调查,虽然人家明面上不说,但我也知道,他们在背后,免不了对我指指点点!真是太烦了!”
沈文涛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最后深深地呼出口气,然后淡淡地说了句“那?我尽量试试吧”,说完,便挂了电话。
孟伟光缓缓放下听筒,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心里清楚,自己虽是一省之长,看起来权势滔天。但是,明面上,有路北方这样张扬的反对者,暗地里,甚至还有这样对路北方出手,意欲嫁祸于他之人!这让他每一天都感觉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让他感觉心太累,太疲惫了!
……
上官松涛这几天静得出奇,他当然知道,中央来的那帮人,现在无孔不入,正在寻找线索!他每日上班,到时下班,面上看似沉稳淡定,实则内心慌乱如麻,目地就是为了让线索,在龙玉全那被掐灭。
龙玉全将事情搞砸,这是他确实没想到的。他当初与龙玉全一诉苦楚,隐藏的想法,就是自己还想往前走一步。无奈孟伟光那老鬼,却死死地占着位置,不挪屁股。眼见路北方和孟伟光的较量,让他瞅到了一个好机会。他觉得自己这样一掺和,无论是路北方是死是活,孟伟光都必须难逃干系。
事情,也真如他预想的那样,差点将路北方弄死,也差点将孟伟光给弄进去。但没想到,龙玉全这颗原本以为拿捏得住的棋子,会漏出破绽被人拿捏,最后逼得他只有自己寻了短见。
就算他选择走这条路,便依然留下诸多隐患,让他陷入被动。一是他不知道,龙玉全临死之前,会不会将自己答应给他儿子五百万之事,提前告诉了他儿子。若是告知了,他儿子过段时间,向自己索要,怎么办?
还有,上官松涛反复在脑海中回溯,与龙玉全的每一次见面、每一次密谈时,还发现这整件事情,还真是藏着可能暴露的破绽。他虽然知道杜老三还没有抓到!但是,杜老三作为那晚对路北方实施行动的联系人,就是自己,将路北方的行踪,告知了杜老三。若是杜老三被抓,他会不会供出自己?……
因此,这几天,每次听到有人敲门,他的心都会猛地一紧,生怕是专案组的人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偶尔望向窗外,看着平静得有些诡异的省委大院,他深知,这看似短暂的平静之下,实则酝酿着一场更为汹涌猛烈的风暴,随时可能将自己吞噬。
……
这几天,路妈们回了老家,探望的人也少了。
路北方静静地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窗外的阳光透过淡薄的窗帘,洒下一道道柔和的光影,给这略显清冷的病房增添了几分温馨。
这些天,多亏了妻子段依依无微不至的照料,让路北方的身体恢复得极为迅速,精神头也一天比一天好。
此刻,段依依就猫着腰,背对着路北方削苹果。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她的肩头,随着她手中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背着身子,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苹果,手中的小刀灵活地转动着,一片片薄厚均匀的苹果皮,打着卷儿落下
那模样,认真又迷人。
路北方半靠在床头,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段依依那婀娜的身姿,尤其是她微微翘起的臀部,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久违的柔情与冲动。
鬼使神差般,他竟伸出手,轻轻地从后面,伸手一把将段依依拉了过来,谅要将脸朝她的脖颈处贴。
段依依身子一僵,手中的动作顿住,嗔怪道:“你神经病啊你,现在大白天呢。”
路北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略带孩子气的笑容,挑了挑眉,小声说道:“这?独立病室,平时没有人来的,就咱们俩。”
段依依脸颊微微泛红,她咬了咬牙,一把将路北方推开,眼神中满是担忧,急促地说道:“你腹部的伤口还没好呢,别乱动,万一扯炸线了,可就麻烦了。”
“得了!再忍几天!看你猴急的。”
段依依虽说嘴上带着几分责备,可看着路北方日渐红润的面庞,眼中的欣喜却怎么也藏不住。
就在这时,路北方床头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微微皱眉,伸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道:“你是路北方吧?”
“我是!你哪位?”
“我叫魏林。”
“哪的魏林!”
“沃草!我?我是阳光传媒的魏林,前几天,你不是让人在浙阳日报,还公告了我的信息吗?”
路北方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有什么事?”
对方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斟酌措辞,接着说道:“前几天,你在浙阳日报,公告了我与孟伟光儿子孟世华欠绿谷县3500万元之事?就这事,我给你打500 万,就此算了吧?!”
路北方听到这话,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天一个叫邵本溪的女士,主动跑来约自己喝咖啡说情的场景。
想来,邵本溪说情不管用,如今一晃眼,又过去十来天,魏林和孟世华,看样子,是被公告上面限期十五天还款之事逼得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