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礼请,岂有不从。”
南羲温静有礼的态度让宁国公夫人是打心底里喜欢,一边携着往里走,一边话家常。
才进门数步,一锦衣男子向她们二人迎面而来。
瞧着莫约十有八的年纪,体态不凡,相貌端正,南羲猜想这应是国公府的小公爷。
“母亲。”张文若恭敬一礼,余光瞥向南羲时不由得生出几分打量来,随即不由得愣住。
此女子只需看一眼,便足以被其美貌冷艳所惊羡,素衣轻钗,仙然之姿,犹如上弦之月,让人不敢亵渎。
“远儿,你来得正好,快些见过郡主。”宁国公夫人瞧见自己的儿子是眉开眼笑。
相较之下,张文若那原本惊羡之色逐渐变得凝重,当面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转向南羲躬身作揖:“郡主万福,在下张远,字文若。”
“小公爷有礼了。”南羲微微颔首示意。
再次抬眸,张文若一双眸子闪避,不再直视南羲,看向自己母亲眼神有些责怪:“母亲,孩儿有事寻母亲。”
“何事?”
宁国公夫人倒是没有察觉到儿子有何异常,但论察言观色,南羲自是一长。
她看出这小公爷是何意,遂向国公夫人浅笑道:“既小公爷寻夫人有事,我也想起府中有要事未料理,夫人恕我先行告辞。”
“诶?这茶都没喝一口,郡主这是要走了?”宁国公夫人脸上笑意敛下不少,生出不舍来。
张文若本就嫌这洛阳郡主如同瘟神,遂赶紧开口:“既郡主有家事未料理,改日再聚也是无妨。”
“告辞。”南羲温声颔首,并未因张文若逐客拉下脸去,所为自知之明,这本不令人意外吃惊。
天下为人臣者,理应顺君意,远离是非。
人离去,宁国公夫人依依不舍地目送,待离了视线,才瞬转怒色问寻:“我说远儿,你何故逐客?”
“母亲糊涂!”张文若严厉了声色,躬身拱手劝诫:“母亲若是不想再给府中带来灾祸,便远离这是非。”
“你这孩子……”
宁国公夫人不是不明事理,只是觉着南羲的母亲是她手帕之交的姐妹,故人已故,其女可怜。
“羲丫头自幼父母双亡,你叫我如何忍心?”
“若是府中因她灾祸,母亲可忍心?”
张文若声声质问是情真意切,听得宁国公夫人是好不心酸,却又无话可反驳。
其身边奴仆赶紧宽慰:“夫人,郡主吉人自有天相,您便听小公爷一言吧。”
这些话南羲虽未曾听见一丝一毫,出国公府门时,却似已闻。
来京城时,她记得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她身上背负的是整个洛阳。
但愿往后所付,能消王君之疑,能得王君之心,洛阳永宁。
“郡主,国公夫人也是为自保。”瞧着自家郡主神情落寞,行露出声温言宽慰。
她家郡主最是通情知理,定然也不会怪罪当年的救命恩人。
在伯爵府这么多年,原本她都快把宁国公夫人给忘了,如今想起,恍若隔世。
八年前郡主来京,郡王不放心也跟着来了,可到了这京中,郡主和郡王是受尽欺辱。
尤其是郡王,为了保护郡主被几个世家子弟打得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得宁国公夫人路过相救,只怕早已殒命。
郡主进宫向陛下告状,可得到的只是几句言语宽慰,说是严惩不贷,却只不痛不痒地罚了那些世家子弟禁足一月。
这些事如今想来,依觉心酸不已。
“我知道。”
南羲语气浅浅,上了马车后才问:“行露,你何时结识的宁国公夫人?”
此话一时将行露问住了,心里不免疑惑:“郡主您不记得了?”
南羲蹙眉,一时无话。
若有,那她的确是不记得了,遂再问:“当年二哥哥可是与我一同入的京城?”
“郡王是半路追来的,说是不放心您。”行露解释。
这话再一次让南羲陷入了沉寂,她甚至觉得有些头疼难忍,这些事怎么……怎么她完全不记得了?
“可……可我记得二哥哥是在洛阳的时候就离开了,他说……他说他去见一位朋友,却是三日未归,长兄给了我一封信,是二哥哥所留,叫我勿念。”
许是自己的记忆同行露所说出现了误差,南羲语气头一次变得焦急不安,她迫切地想要从行露这里得到证实。
“郡……郡主……”行露有些不知如何言明,的确是郡主记错了,郡王走时的确是说要去见一回朋友,那时郡王和郡主都住进了伯爵府,郡王的伤刚好得差不多。
后来郡王留下的信是芳嬷嬷拿出来的。
是郡主把芳嬷嬷给忘了……所以才记混了吗?
“郡主当时年幼,可能记错了吧。”行露讪讪一笑,并不打算告诉南羲实情。
毕竟那些难过的事,她也不愿意郡主现下再次想起。
“嗯。”此话南羲倒是没有生疑,幼时很多事情,她都已经记得很模糊了,大抵是真的忘了吧。
“郡主先养会神吧,这回去还得有小半个时辰。”
……
―――与此同时。
郡主府。
“小的见过郡王。”门口两守门的小厮见了南沐恒也是惊讶,此次郡王带了四名黑衣侍卫,瞧着来势汹汹的模样,让人心底生畏。
小厮心中疑惑,他记得府里人说郡王要离京,这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南沐恒对小厮没作理会,视若不见,正要往里走时,那小厮说道:“哎呦郡王,真是不巧,郡主出了门去,现下不在府中呢,要不小的带您去花厅先用茶?”
然而南沐恒连步子都未曾停下过,小厮正打算跟上去,却被其身后的护卫握刀抬手一横,拦住去路!
只是侍卫冷冷的一眼,小厮顿觉脊背发凉,所谓刀剑无眼,怕得往后退了几步。
几人走远,小厮顿时朝着脚边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摆这么大的架子给谁看?”
另外一人听了,下意识地看了看走远的人,对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小声点,人家好歹是个郡王不是?你我二人不过是看门的奴才,你这话要是被听了去,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郡王?”那小厮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狗屁都不是。”
“当年广陵郡王在御街挨打的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都快被人打死了,事后连个屁都不敢放,就连当今的陛下对这事都没有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