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扶疏,照入窗棂,夜已过半,南羲辗转反侧,终是无法入眠。
起身落座铺满了厚褥子的竹榻,伸手轻轻推开窗,外头月光皎洁,落至手背便似结了一层霜。
目光所及,那把匕首搁置在小几上,通体幽黑,瞧着平平无奇,却是一把极好的刀刃。
也不那人究竟是谁,心中担忧那人安危,竟想着下次再见是何时?
推门的吱呀声响起,行露提着灯笼从外头进来,她瞧着屋里的烛火未歇,便知郡主定然是睡不着。
“郡主可是心中不宁?”
见了那等场面,就算是个大男人,也是害怕的,更何况郡主这样的闺阁女子。
“奴婢拿了一些安神香来,想来能为郡主安眠。”
南羲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去看那空中月亮,眸光流动,心中思绪万千,却又不知该想什么。
“行露,我觉得心口闷的很。”她的声音有些忧愁,瞧着窗外月亮,竟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行露迅速关上了窗户,挡住了那月光,似不解风情:“天这样冷,郡主你还吹凉风?万一生了风寒,可怎的是好?”
混乱而复杂的思绪被打断,南羲不由得轻笑,方才她是怎么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对行露说道:“睡吧,时辰不早了。”
清晨的一大早,慈宁宫里的青蓝带着东西前来,一时间让整个海棠阁都有些措手不及。
昨日睡得晚了些,故而南羲也起来的也晚。
行至花厅,青蓝远远地便迎了上来:“太后听闻郡主受了惊吓,特让奴婢前来慰问。”
南羲温笑:“有劳姑姑来一趟,请姑姑替我向皇祖母问安。”
闲说两句,青蓝临走时对南羲嘱咐道:“郡主,太后说近来这京中不大太平,郡主往后还是少出府门为好。”
不然太后也不会派她来瞧郡主,若是太平日子,太后早就让人通传郡主进宫了。
送走青蓝姑姑,府门倒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伯爵府的姜妈妈,奉伯爵府老太太的命前来探望。
“原来是姜妈妈。”行露在府门口接待,瞧着丝毫没有让姜妈妈进府的意思。
姜妈妈也知道自己不讨喜,只是笑着将礼品送上:“听闻郡主昨日受惊,这是老太太的一点心意。”
老太太让她来的意思,是让她打探打探郡主现下如何了,听府里回来三姑娘说郡主被几个男人趁乱糟蹋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老太太从三姑娘嘴里听到这消息倒是高兴的,当真是令人心寒。
“还请妈妈转告老太太,心意我家郡主记下了,这些礼物便不收了。”行露微笑着福了福身,说罢也不管姜妈妈是何脸色,转身便要回府。
“诶!行露姑娘!”
姜妈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行露,走上前两,说道:“行露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妈妈在这说便是。”行露对这个姜妈妈可没什么好印象,不知道其心里憋着什么坏水。
姜妈妈一脸为难神色,看了看两边的人,只得对行露附耳低声。
三言两语,行露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妈妈,怒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她家郡主什么时候被人糟蹋了?这个三姑娘,简直是见不得她家郡主好!
“我就是来提我家老太太探风的,姑娘你将这礼收下,我回去便说看过了,也好交差破了这谣言。”姜妈妈苦口婆心的劝着,她也是真怕老太太认为三姑娘所说是真。
这要是传出去了,可不得了!
“您倒是好心。”行露眼中难免存疑,对姜妈妈也没什么信任可言。
姜妈妈无奈苦笑:“各为其主,没得办法的事。”
最终,行露还是收下了姜妈妈的礼,拿回去一一拆开查验没有问题才分散着下发给了府中奴仆。
姜妈妈倒也是个讲信用的,一连三日过去,外头也没有什么谣言传出。
整个京城太平的又过了两日,转眼便到了西夏公主进京见圣的日子。
南羲本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可偏偏宫里的十二公主南忆一大早地便前来邀请。
她也着实是不好拒绝。
如今时辰尚早,静坐茶楼之上,街道人烟袅袅。
南忆格外有兴致的跟她讲起了那天在灯会上遇刺之事,绘声绘色的模样,似乎全然忘了当日是何等惊吓。
“苏侯爷救了殿下?”
“对呀,表哥为我还受伤了呢,我昨天就去看他了,结果你猜我在他屋里找到了什么?”南忆故作神秘,笑的一脸贼相。
对此,南羲是不想猜,也猜不出来,只浅笑:“公主殿下不必告之于我。”
“是罗帕!女孩子的罗帕!”南忆直接说了出来,脸上还隐隐有震惊之色。
她当时也是看见表哥枕头底下露出来了一角,伸手抽了出来,才发现是一绣着青梅的罗帕。
原本以为表哥真如外头所说不近女色,却没想到空有其表。
还好,当时她及时给放了回去,要是被表哥发现,说不定得杀了她!
“侯爷府中有女眷,也乃是常事。”南羲倒不觉得有何奇怪,苏侯爷虽未娶妻,但难免府中妾室通房。
南忆抿了一口茶水,摆了摆手:“姐姐你是不知道,我问遍了府里的人,都说表哥没有妾室,想来是养在外头的,我倒是很想见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坐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太子迎这西夏公主的队伍出现在御街之中,底下早已围满了百姓围观,热闹非凡。
西夏服饰与大南有所不同,听说西夏天气炎热,民风更加开放些,所穿的衣物色彩华丽繁多,轻纱若影,却也不失庄重。
想必那坐在金红薄纱抬轿中的女子便是西夏公主,只是从上往下,倒是看不清其容貌。
底下百姓眉开眼笑,不少男人瞧着西夏公主看直了眼。
“这西夏的女人好生漂亮!”
“可不是嘛,若是能娶这美人做婆娘,我这此生无憾呐!”
“你做梦吧,这里头抬着的可是公主,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南忆拖着塞杵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底下热闹,忽然回身看向正在品茶的南羲,问:“姐姐,你说这西夏公主来我们大南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