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卫大娘子后悔哭诉的模样,行露倒是一点都不心疼,当初欺负郡主和郡王的人,她虽然认不全。
可这人前来道歉,定然也是其中之一!
做的时候不曾觉得自己错,如今得了报应,倒是开始后悔了。
“长郡主……臣妇求您了……他还只是个孩子!您让摄政王放过他吧!只要您开了金口,摄政王也就把人放了。”
卫大娘子整个人往下滑着又要下跪,南羲紧紧拉着,出声劝慰:“大娘子莫急,可容我差人去问问?”
几番宽慰后,卫大娘子询问:“长郡主,您当真是不知晓此事?”
瞧着南羲的模样倒像是真不知此事,卫大娘子的心中也有了些动摇。
自今儿得知洛阳郡主成了长郡主,京城之中早就是人心惶惶,尤其是从前有亏之人,纷纷送了礼来拜见。
她上午时也不例外,郡主府不仅收了她的礼,还回了礼,当时便以为长郡主是不计前嫌。
可如今儿子都被抓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此事不是长郡主蓄意报复!
……
―――半个时辰后。
行露小跑着从府外进来,此时天色已经黑了,进屋后卫大娘子第一个冲了过来,连忙询问:“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郡主,大娘子。”
行露先行了礼,接着才道:“卫大娘子您快回去吧,太子殿下已经饶恕了柳公子,只打了三十板子便放了,现下应当是回府了。”
“太……太子殿下?”卫大娘子反倒是怔住了,好端端的,她的儿子怎么会得罪了太子殿下?
“正是呢,奴婢听人说是因为柳公子对太子殿下大不敬,才被抓进了内卫司,大娘子怎的反而来向我家郡主哭诉?”
行露责怪的语气让卫大娘子脸色一红,赶紧转向南羲行礼赔罪:“长郡主,都是臣妇太过莽撞,惊扰了长郡主。”
“无妨,既柳公子已经回府,天色已晚,大娘子还是赶紧回去吧。”
“是,臣妇告退。”卫大娘子福了福身,心里羞愧难当,真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改日定当带孩子前来登门赔罪才是。
南羲颔首,面色依旧温和:“乔妈妈,送送卫大娘子。”
等到人一走,南羲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看向行露:“究竟怎么回事,你如实道来。”
“奴婢方才所言无虚。”
南羲:“你知道我问得不是这个。”
她想知道这些人对她的态度为何如此奇怪!
“郡主……”行露咽了咽喉头,随即跪下:“郡主,奴婢接下所说句句属实,还请郡主听了莫要过多伤怀。”
她当真是怕说出来郡主会接受不了。
“你说吧。”南羲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什么事,她现在都能接受。
行露将那些欺辱之事一一细说,直到说完时,已经口干舌燥。
她抬头看了看南羲,郡主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眼中清光闪烁,那捏着交椅扶手的五指骨节隐隐发白。
“郡主……”
行露眼中泪水打着转,她知晓郡主现在定然是愤怒又心痛,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过了许久,一滴清泪从眼眶夺出,南羲缓缓闭上眸子,她的二哥哥……受了那么多的苦,她居然给忘了!
尽管现在她依旧是没有印象,可听着骇人,二哥哥那条伤疤还在,她甚是心痛。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人赔礼道歉,不过是怕她报复罢了。
甘棠采苹早早地便在一边听着,此时此时,甘棠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愤怒,直言:“郡主!您不如上奏陛下,让陛下把他们都给治罪!主谋定然是死罪!”
“不可!”
行露赶紧出声阻止甘棠继续说下去,又猛然看向南羲,生怕郡主怒火心头失去理智,跪说:“郡主!奴婢虽不明白什么朝堂,可奴婢知道陛下是不会杀他们的!”
“据奴婢所知,他们都是经历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除非犯了谋逆之罪,轻易动不得。”
“奴婢恳请郡主莫要意气用事!”行露说着重重地叩首。
“我知道。”南羲出声,她并没有失去理智,若是她因此失去理智,便是她输了。
行露说的十分有道理。
若是她现在表现出不肯放过那些人,那些人必定联合上奏弹劾洛阳。
洛阳虽有大军,但兄长仁义,终究是敌不过朝廷的。
如今的新帝本就根基不稳,最怕群臣不服,她若执意惩戒那些人,恐怕连陛下都会对她起杀心。
陛下在乎的,是国泰民安,江山永宁,并不在乎地下的人受了什么委屈,哪怕她死了,陛下也会权衡利弊。
这个世上,又有谁会真正为她打抱不平……
“来日方长,不急……不急。”
听到南羲这样言语,行露也松了一口气,郡主一向聪明,可能做那些蠢事?倒是她多虑了。
“我……总会杀了那些人。”南羲缓缓起身,神情木讷地往里屋走去。
那背影身形清瘦,瞧着似被风一吹就要散的月光。
“郡主……”
走至门口,南羲停下步子,道:“我乏了,今儿都累了,不必为我守夜,都早些歇着吧。”
直到里屋的大门关上,三人都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甘棠哭得已经有些泣不成声,她心疼郡主,更恨老天不公。
为什么郡主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备受欺辱,而那些做恶多端的人,却逍遥自在!
行露抹去眼角泪水,对着采苹道:“采苹,你为郡主守上半夜,我下半夜来替你。”
“好。”采苹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甘棠的后背,宽慰:“甘棠姐姐,不哭了,被郡主听见,郡主又要伤心了。”
说话间,采苹自己倒是忍不住快哭了。
自到第二天一大早,海棠阁内无一人眼眶不红肿,尤其是甘棠采苹,已经肿的跟个核桃似的了。
南羲似乎恢复了往常,宽慰起了两个丫头,她自己难过不重要,她舍不得她身边的人难过。
从今日起,她要的不再是什么与世无争的安稳。
她要权利,势力。
只有她有了这些,身边的人才能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