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了皇帝,南羲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再去拜见苏太后时,安秋姑姑说苏太后身子有恙,不愿见人。
陪着南羲的长公主南忆失落地叹了口气,母亲昨日不愿见人,她本以为阿姐前来拜见时她能借此见到母后。
“阿姐,我这都快嫁人了,母后反而不想见我了。”南忆很想能再多陪陪苏太后,待她嫁人,往后是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南羲微微垂眉,她想苏太后是心里难过才不愿意见人。
“阿姐,你可得多陪陪我,想来再过个三五日,咱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南忆突然挽住了她的胳膊,小脸紧贴着她的肩膀。
不知不觉之下,一滴温热的泪花落在了那肩头的玉兰花刺绣上。
她伸手拍了拍南忆的手背,温声:“我会送你去西夏的,一路上有个伴也不会寂寞。”
“嗯。”南忆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觉的发现南羲方才说的话有些不对劲。
猛然抬头:“阿姐,你适才说什么?”
南忆早就听说了宫中传言,可她此时从南希的嘴里听到这话,还是有些震惊。
她以为是假的,也觉得南羲是不会愿意的,皇兄更不会有这样的决定。
“我要替大南朝廷出使西夏。”南羲说的淡然轻松,此事虽险,可已是不得不去,想法子解决便是,又何必整天担惊受怕?
“阿姐!”
南忆情急之下丝毫没了长公主的体面,抓着南羲的双手问道:“是不是我皇兄逼你的?”
她不愿意南羲陪她去,她知道陪她去西夏的人都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她绝对不会同意南羲陪她去的!
说罢松开南羲,转身便想去同皇兄理论此事。
“阿忆!”
南羲怎么也没想到,南忆对于她出使西夏的事情是这样的反应!
她赶紧抬步追了上去,紧紧拉住南忆的手腕:“阿忆,没有人逼我,我愿意的。”
宫巷之中,宫人低着头来来往往,南忆红着眼眶,甩开了她的手,对她大喊:“谁让你跟我去?我不想路上看见你!”
“阿忆,我愿意的。”
南羲再次尝试着去拉南忆的手,南忆几次后退躲开,四目相对,终是忍不住一把抱住她!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南忆埋在她颈窝呜咽,她轻轻拍着怀里人的后背,面上微微一笑,温声:“我知道。”
她自生下来便是郡主,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比寻常百姓的日子好过许多,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闲来无事还能读书习字,下棋抚琴。
出使西夏,一来是她身为长郡主的责任,二来,她愿意陪着自己的妹妹走这一程。
“阿姐……你别去,我自己去,好不好?”南忆抽泣着询问恳求,她自己身不由己也就罢了,哪怕是身死也无悔。
可她不愿意阿姐也落的和她一样的结局,她还想阿姐能过得幸福美满……
“阿忆,不会有事的。”南羲轻轻抚摸着南忆柔顺的青丝,语气温柔轻缓。
两国往来,国君不会意气用事直接斩杀使臣的,谁也不想国家打仗生灵涂炭,她总有办法说服西夏国君的。
她送南忆回了长乐宫,打算离开时已经哄得南忆入睡,她看了看南忆那略有些不踏实的睡颜,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笑。
真像个小孩子。
她记得小时候她委屈哭时,二哥哥和大哥哥也是这样,哄着哄着就把她哄睡了。
离开了长乐宫,南羲才发现跟在自己身边的行露一直低着头,甚至有些低的太过。
“行露?”
听见她唤,行露微微抬头,只一眼,她便看见行露眼底有些发红。
一想到行露和南忆的心情差不了多少,她就有些头疼,连最为稳重的行露都如此,屋里还有两个小丫头,也是够得她哄的。
此时在宫中,不宜多逗留,她只能先带着行露出宫再说。
还未出宫门,南羲便看见了前头有一个身形略有些熟悉的夫人,那夫人走的缓慢,她正常的步子很快便追了上去。
看见是何人,她神色微怔,唤道:“国公夫人。”
宁国公夫人听见声音也是一愣,再看见南羲时,赶紧擦了擦眼角的伤心泪,道:“是长郡主啊。”
说着对她行了一礼。
瞧着宁国公夫人伤心模样,南羲关心地走上前,搀扶询问:“夫人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提还好,这一提宁国公夫人眼泪是止不住地流,神色激动的拉着南羲的手,有几分哀求地说道:“孩子,你替我去劝劝我家老国公吧!”
她本就是二十岁时给五十岁的国公做续弦,当时嫁的时候她都以为国公命不久矣。
好在宁国公命硬,八十了还没死,身体硬朗,多年夫妻也是有感情的,她还给国公生育了一儿三女。
可如今国公爷非要去什么西夏,岂不是抬着棺材死外头?
对面国公夫人突然的请求,南羲一时间无法应允,只能先耐心询问:“夫人,究竟出了何事?”
“孩子啊,我今儿去求了太后,太后不管此事,陛下又不肯见我,孩子啊,如今只有你能劝动国公了!”
“我?”
南羲不明白,她和宁国公素来没有交情,怎么轮得到她去劝说?
且说了半天,宁国公夫人也不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宁国公夫人哭得不成样子,又在宫门内,无奈之下她只好先答应下来,扶着国公夫人出宫去。
上了国公夫人的马车,她对行露吩咐道:“让咱们的马车在后头跟着便是。”
待车轮滚动,国公夫人抓着她的手正哭得伤心,她耐心安慰后,国公夫人才告诉她宁国公要出使西夏一事。
“什么?”南羲诧异又震惊。
宁国公八十高龄她是知道的,怎能出此远门?此事想必连陛下都不会同意的!
“孩子,我家国公从前和你父亲关系极好的,你的话国公肯定是会听的。”
自从老洛阳王死后,宁国公便再没有志同道合的友人了。
此事南羲并不清楚,但她觉得自己也是人微言轻,国公夫人都劝说不了,她又怎么能?
“你是不知道,我家那死老头子,是油盐不进啊!那老不死的!是想让我守活寡啊!”国公夫人大抵是情绪过于激动,此时什么话也敢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