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底。
谁都没有发现那道无声的杀意。
五百个堕落者沉默良久...
阿公将目光从遥远的无尽海方向收了回来，沉叹一声道：“大王已经死了，阿福也死了，三十万将士所剩无几。”
“公主殿下，你真的考虑好了么？”
“你打算如何带领我们继续走下去呢？”
陈翠娥抬头仰望那片湛蓝色的夜空。
夜空下，亘古常新的月光依旧美的令人痴醉。
她像母亲那双温柔的手掌，轻抚着每一个人的脸庞。
她令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绽放出柔情和光彩。
她令每一个人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有多少人为她痴迷，就有多少人为她流泪。
有多少人为她流泪，就有多少人为她心碎。
美丽的月光。
温柔的月光。
她安静。
她纯洁。
她与世无争。
她天生高贵。
她永远都高高的悬在天上。
她曾是每一个堕落者心中最向往的美梦。
为了这个美梦，三十万堕落者拼死也要与命运抗争。
他们拼的头破血流，拼的狼狈不堪。
为此，他们付出了最宝贵的生命。
在与酆都大帝的生死决战之中，他们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的陨落。
他们终于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也许命运，真的不可以被打败！
如今，他们就站在曾经的美梦之下。
如此的美妙，如此的伤感。
面对此情此景，又有谁还有心情去感受这个曾经的美梦呢？
堕落王死了。
三十大军所剩无几。
在如此沉重的气氛之下，五百个堕落者当中，还有几个人会有心情去欣赏那样美好的月光呢？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他们无法面对今日的惨败。
更无法面对同伴的陨落，以及充满黑暗的将来。
别的人暂且不说。
就说陈翠娥自己吧。
连陈翠娥自己也是一样，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那月光的美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
陈翠娥的眉头越皱越深。
她看着那片温柔的月光，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可她是堕落公主，是堕落者阵营中未来的王。
她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内心的脆弱。
她只能泪往肚里流，紧攥着拳头，咬咬牙，尽可能坚强的道：“我现在很乱。”
“我只知道，我们不能认输。”
“我们不能因为一场战役的失利而退缩。”
“开弓没有回头箭。”
“事已至此，我们只有一往无前，才能在陆地上立足。”
“一句话，愿意继续跟随我的就留下。”
“不愿意的，你们大可自己重返无尽海的城堡之中，继续过从前那样的苦日子。”
“表决吧，愿意跟我的，就站到我身后！”
此言一出，五百个堕落者纷纷以人形姿态立于虚空，脸上都带着一丝迟疑。
“如果继续征战，我们可能会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地府之中，高手林立。”
“他们生来就高高在上，绝对不会容许我们在陆地上继续生存。”
“可是...”
“如果放弃，我们就得回到无尽海里继续过从前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体会过陆地的美好，还有谁愿意回去那样的地方呢？”
“假如我们从来就没有来过陆地，我们只会觉得，世界本来就是那样，只有无尽的海浪和无尽的黑暗。”
“可是现在...”
“现在真的好难！”
“这真的是一个极其艰难的选择...”
良久...
没有一个堕落者做出选择。
陈翠娥看向阿公，“你是父王的生死兄弟，更是我们的指挥官，在座很多兄弟都在看着你，不如，你先选吧。”
“我...”
阿公紧皱着眉，看了眼怀里的阿胖，眼神格外的复杂。
“阿胖年纪还小。”
“如果继续征战，他必死无疑。”
“可如果阿胖死了，堕落者的将来也就死了。”
“对不起，公主殿下，我现在也很乱，我...”
“不必说了！”
陈翠娥打断阿公。
“如果你想带着阿胖重返无尽海，我可以理解，并且决无异议！”
“那么其他兄弟呢，我想知道你们的选择。”
说话间，陈翠娥将目光看向鱼丸，黑龙，以及他们身后的每一个堕落者。
“对不起，公主殿下...”
黑龙第一个站出来道：“不是我不愿意继续跟随公主殿下，只是...”
“我们的伤亡实在太过惨重。”
“为了我们将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我们必须保存实力。”
“酆都大帝的实力有多恐怖，我们根本无法想象。”
“他真的死了么？”
“隐约之间，我仿佛还能在空气中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
“我想...也许他并没有死。”
“他可是酆都大帝，是地府的至高神。”
“连神体自爆都无法将他的灵魂杀死，可见他的灵魂已经达到不死不灭的境界。”
“只要灵魂不死，他就一定不会死。”
“借尸还魂这么简单的操作，他一定非常熟悉。”
“也许此刻的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甚至有可能，他现在就在我们的队伍之中...”
听了这番话，鱼丸面色凝重的道：“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始终没想明白。”
“大王到底是怎么死的，阿福又是怎么死的。”
“他们的死亡都很离奇。”
“大王的死，绝对不是因为遭遇了酆都大帝的灵魂攻击。”
“阿福的死，也一样。”
“他们的死，都太蹊跷了。”
“如果搞不清楚他们的死因，就算我们继续征战下去，也一定会以失败告终。”
阿公道：“此事确实值得深究，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你们知道大王临终之前跟我说了什么吗？”
“大王说，他不想我们的族人世世代代都活在那片暗无天日的无尽海里。”
“大王说，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向命运低头。”
“黑暗不是永恒。”
“光明才是我们的未来。”
“神要我们活在黑暗里，我们就非要打破黑暗，与光明同在。”
“可是现在时机未到，也许我们应该把步调放的稍微慢一些。”
“必要的时候，我们甚至可以向酆都大帝俯首称臣，坐等良机...”
“我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样，在大王死去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世界瞬间就黑了下来。”
“大王是我们的英雄，是我们的天！”
“现在天塌了，我们的未来要如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