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事医院生物实验基地，原本寂静的清晨忽然被一阵吵闹打破。
“变异细胞核跌破正常值，怎么会这样？”
“先救人。”刘妍推开围在实验舱附近的众人，将生命系异能者带来。
许久后，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实验体的心跳归于平静。
同一实验室的研究员只感觉脑子里轰轰作响，双腿发软地跌坐在椅子上。
死了，竟然死了。
“他是军人，死在实验舱里……”
“怎么办？我们怎么跟军部交代？”
“实验哪里出了问题？”有人不甘心地反问，“这一实验组明明采取的是最初的方案，成功相对很低，但是死亡率几乎为零，怎么会出现细胞核数量异常的情况？”
刘妍深吸一口气，即使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会感到一阵头昏。
在前线危机日益严重的情况下，他们废寝忘食地研究出第二套方案，准备双管齐下进行临床试验。
第一组实验体依旧沿用原始方案，不到百分之三的进阶成功率，但是死亡率等同于零。
第二组实验体使用的是那两张草稿纸所记录的方案，在他们的严格控制下，把死亡率降低到百分之一，同时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十。
刘妍等人如实上报了预计的实验数据和结果，却没想到出现意外死亡的并非第二组实验体，而是第一组。
这样的反差要么指向他们的能力水平不行，要么代表着他们在数据上作假。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都能够葬送他们这一生的研究事业，甚至在末世危难的关头，这种实验失误还可能将他们送进监狱。
他们自问每一步的实验都详细地记录了相关情况和数据，并且，在此之前的三千次实验也验证了第一种方案的极低死亡率，为什么到了最紧要的临床试验，就会发生死亡的意外？
“组长，这名实验体注射前的各项数据正常。”负责这名实验体的组员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实验记录，“不管是细胞核，还是西塔粒子数量都符合高比例进阶实验的要求，同时也不具备遗传疾病、急性病症等潜在危险因素。”
“我看看。”刘妍接过平板电脑，再详细地检查了一遍，所有的数据每隔一小时便会更新一次，从注射前的体检，再到注射后的休眠阶段，在此期间都是正常的，直到今天凌晨四点。
凌晨三点到四点，往往是人体的深度睡眠时期，这时候对外界的感知力非常弱。
她看到这名组员脸上的黑眼圈，每一位负责实验体休眠时期的研究员都必须时刻关注电脑上的数据记录，通宵是常有的事，偶尔打盹也不算稀奇。
“今早上你一直保持清醒吗？”
“额，可能，可能眯了一会眼睛。”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连忙解释道，“但是四点钟仪器发出异常信号的时候，我立马清醒了，呼叫了基地的急救团队，也把你们都叫过来。”
他这话倒是没有说谎，现在不过是早上四点半，其他人都是在四点零几分接到他的电话，然后匆匆赶来。
急救队一直驻守在实验区，还有刘妍等人另外负责其他实验体的休眠期观察，所以他们来得最快。
但是一切还是晚了，生命系异能者试图补充实验体的变异细胞核，却像是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先把这件事上报军部。”刘妍揉着太阳穴，在电脑屏幕上把凌晨四点出现的异常数据圈起来，“按照这组数据倒推计算正常数值变化的时间跨度，我要知道实验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异常变化。”
她相信组员的操作没有问题，注射前的数据是正确的，注射的进阶试剂是安全的，那么问题就在注射之后的休眠期，一定有其他因素影响了实验体的进阶过程。
听她这么说，其他组员纷纷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和笔记本开始推算。
刘妍也拿出自己的草稿本，顺手在外套口袋里摸了摸，却没有找到她的钢笔，好像工作证也不在身上。
她并未在意这样的小事，随口问道，“这还有多余的笔吗？给我一支。”
几分钟后，几名组员接连算出答案，将实验体出现异常情况的时间点锁定在凌晨三点四十九分。
“这时候你也在睡觉？”刘妍看向这名研究员。
“……应该是。”他不想撒谎去推脱责任，但也惊出一身的冷汗，“我迷迷糊糊间是有意识的，我还瞥见有人路过窗外。”
研究员的操作台就在窗边，有人从走廊经过时，确实会看到侧脸。
可是同一楼层的研究员小声反驳道，“昨晚上，没人走动啊。”
另外一人也表示，“我直到凌晨都是清醒的，没有人经过我的观察室。”
在场的人惊起一身寒毛，他们都是无神论者，自然不会想到一些神神鬼鬼的说法，而是联想到前两天秦教授被谋杀的事。
“走，去楼下监控室。”
刘妍领着他们快步走到一楼的监控室，率先拧开玄关，便见到安保大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五台电脑上实时播放着监控画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
“阿叔，快醒醒。”组员走过去拍了拍安保大叔的后背，却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一支钢笔“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染血的钢笔？”胆子大的男组员立马抬起安保员的脑袋，只见他的咽喉出现一个鲜红的血洞，刚才正是钢笔堵住了鲜血，所以血腥味并未扩散。
刘妍两眼一黑，几乎要摔倒在地，“报警，快报警。”
与其他组员不同，她不仅震惊于安保员的死，还惊惧地发现，疑似凶器的钢笔，正是她常用的那一支。
很快，警察赶到现场，对钢笔和尸体进行检查。
监控电脑果然缺失了凌晨三点的视频记录，众人多少都猜到了这是很典型的谋杀。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钢笔居然是刘妍随身携带的那一支，并且上面也只有一道残缺的指纹能够与她的大拇指对得上。
“怎么可能是组长行凶？她一直在三楼的观察室，我三点半上厕所的时候，刚好和她在洗手台偶遇。”
“监控缺失的是一整个小时的内容，没有人能完整地证明这一个小时的清白。”
“工作证。”刘妍面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极为疲惫地闭上眼睛，“我的工作证也不见了。”
“我们会继续搜查。”警察点点头，出示一张拘传证，“但是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实验基地再次出现命案，不仅让研究团队和入住的异能者人心惶惶，还惊动了军部和政府的最高层。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京都的防御线每天都有士兵牺牲，后方补给捉襟见肘，居然还有人试图阻止进阶试剂的研究。
要知道，军队内部的七阶异能士兵非常少，现在前线扛住压力的大多是从民间召集而来的普通异能者。
他们通过进阶试剂成功获得七阶异能，因而成为保卫京都的重要力量。
如果刘妍真的是凶手，就会连带着她和团队所研究的进阶试剂受到质疑。
军部高层和实验人员当然会通过实验论证试剂的安全性，可是民众却不一定相信所谓的实验数据。
可以预见，实验基地的两起谋杀案公布之后，舆论会掀起怎样的浪潮。
行政楼内，数位工作人员站在办公桌前讨论这个事，最后由卫明一锤定音。
“先进行刑事调查，暂不公开。”
“那进阶试剂的进度怎么办？”
“按照第一套低死亡率的方案继续注射，加强休眠期安保力量。”卫明揉着眉心，这名军人出身的领导第一次表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态，“第六小队回来了几个人？还有谁在京都？”
“第六小队已经有三人完成任务，正在回程路上。目前只有两人在京都前线作战，一位是江媛媛，六阶精神系；另一位是易江，七阶生命系。”
“精神系……那就让她领队去做这个事。”
“那梁部长那边要不要说一声？”秘书试探地提了一句。
“不用再说了，这个要紧关头，我又不是挖坑让他外甥女跳进去。”卫明站起来瞪了他一眼，显然觉得这位秘书不太聪明，“这两起谋杀案十有八九是基地内异能者下手做的，只有精神系士兵最适合，前线已经不能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