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黄沁萍的叫嚣,安妮表示得很无谓,“你没去过佛罗里达吧,你真应该去看看,”
“你知道吗,我们那有一句名言,我们不打911,因为,”安妮竖起手指,放在嘴前嘘了一下,“我们有枪,”
“呵呵,”黄沁萍嗤笑了两声,“我很想知道,你如果在美国说这话,会不会被德克萨斯人的口水淹死,佛罗里达果然是一个小偷和骗子聚集的地方,连我们德州的名言都想偷,”
“你……你怎么知道?”谎言被揭穿的安妮,顿时话都有些说不顺畅。
“中国有句话,叫做秀才不出屋,能知天下事,懂吗?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东西,它叫做,网络,”黄沁萍白了安妮一眼。
“还有,你去过美国的那些华人家庭吗?你真应该去去的,他们也有一句名言,我们不打911,因为,”黄沁萍突然就在路上摆了一个安妮也熟悉的姿势,“我们人人都会功夫,”
“哈哈哈,”这次,安妮大笑起来,“对,你们人人都是布鲁斯李,”
“拜托,连文森特都知道这不是真的,”
“我们中国还有一句话,叫做光说不练假把式……”
两个姑娘算是找到了新乐趣,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兴致来了还动手比划,就想从言语上压对方一头,到了屋前,发现冯一平正和一个穿着蓝白条纹长袖T恤的人说话,很亲热的样子。
“这又是他亲属?”安妮问道。
这个,真是冯一平亲属,他堂哥东明,“你怎么也来了?”冯一平手搭在他肩上,这么些日子没见,他见了村里的谁都觉得亲切。
“我当然得来,我不来,你哪能吃到好吃的猪肉鸡肉鸭肉牛肉,”东明笑着说,“怎么就回来,媳妇和孩子呢,”
“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都忙得很,”冯一平笑着说,“你原来是专程来送肉的,”
他在堂哥的腰上哈了一下,“我觉得,这里的肉应该也不错,”
“哎哟痒,”都快四十岁的冯东明,这时看起来就像个小姑娘一样又叫又跳的。
黄沁萍和安妮都看傻了,你冯一平原来也这么调皮。
“快进去,就等你们了,”冯一平笑着对她俩说。
“猪场的生意好吗?”他继续问堂哥。
“当然好,我们捉的那几窝野猪都长大了,我们到林业部门办了证,那些专家正在设计适合养殖野猪的方案,还说要进行品种改良,估计到明年,就能向省城的面馆,供应野猪肉,”
“这是个好消息,一会值得喝几杯,”
前面,黄沁萍一进屋,只闻到味道,就眼睛一亮,满足的“喔”了一声。
“沁萍,快来坐,”梅秋萍招呼她们俩,“好长时间没吃家里的菜了吧,”
“是,可想了,”黄沁萍说道,她一坐下就忍不住拿起了筷子。
红烧肉、回锅肉、白切鸡、啤酒鸭、爆炒羊肉、韭菜炒虾皮、炒田螺、香辣鳝鱼、清炖兔肉、鲫鱼豆腐汤、土豆炖牛肉……
她觉得,今天之后,自己怕是要狠练好些天,才能甩掉今天这餐给身上增加的肉。
不过,那也是值得的。
另一边的冯一平,和她是一样一样的,对他来说,家里的这些没有配菜,不讲究摆盘,调料少,但油盐不少,份量还特别足的菜,真的比满庭芳里、酒店里的那些名厨精心烹调的菜,还要对味。
“好吃,嗯,好吃,”他每个菜都尝了一遍,每个菜都夸了一遍。
还在上菜的舅妈们顿时高兴得不行,“好吃就多吃点,”大舅妈说。
“想吃就多回来,”二舅妈说。
三舅妈的话依然不失精明,“看看一平,怎么吃都不胖,再看看阳阳他们,小时候还好,现在是喝白开水都长肉,”
确实,几个表弟里,有一半现在都有横着长的趋势,应该也是因为他们正能吃的时候,恰好家里的日子好起来,那几年吃的好东西,给他们打下了肥胖人士的底子……
梅秋萍依然像小时候一样,给儿子碗里夹着菜,“这次回来,能呆几天?”
“能呆几天吧,”冯一平说。
“你这个孩子,现在就没个准话,”梅秋萍埋怨道。
冯一平嘿嘿的笑,最近这一阵子,他的时间是真紧张,“喝酒,喝酒,”他举起杯子。
大吃了一阵,陪大家喝了几杯,他拿着酒杯和碗筷,来到了盛正那张桌子上,陪着盛正的大舅站起来,“我去给他们敬几杯,”
他拉着黄沁萍做翻译,走向欧文他们那一桌,“放心吃放心喝,喝醉了也没关系,一平到了这,什么事都不会有,”
盛正看着这番热闹的景象,“感觉你每回来一次,家里就像过节一样,”
“我也是没办法,”冯一平说,“这几年,事情确实太多,好在,爸妈的身体都还挺好,”
“理解,你做的都是大事,”盛正举起酒杯,“也正是因为你做的那些大事,五里坳才能这么高速的发展,”
如果不是冯一平把外面奔忙所得的那些利润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投在五里坳,五里坳怎么可能这么些年来,一直这么高速发展?
如果不是冯一平在外面奔忙,五里坳这么多公司的产品,怎么能那么畅销?
冯一平和他碰了一下,“为自己家里人做点事,有什么好说的,倒是县长你,在这里一呆呆几年,为镇里做了那么多实事,”
“那是我的荣幸,”盛正马上说。
“那就不说了,喝酒,”冯一平又和他碰了一下。
“但是盛县长,有些事,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像你这么能力过硬作风也过硬的干部,真的不多,”
“一平你过奖了,”
“我这真不是客套,我就是想说,有些事,你比我清楚,所以,从你的角度来看,你的继任者,有可能在哪些方面,对镇里的工作不太理解?”
“我干脆坦白说吧,他有可能给我们带来哪些麻烦,”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盛正说,“我们都知道,像我和郭主任那样,家里花了大力气把我们运作到这个位置上,为的是一个好政绩,从而为我们将来的路,积累资本,”
“如果能多有一些像你和郭主任这样有能力的人来积累资本,那是我们五里坳的福气,”冯一平说。
“一平你过奖了,其实,镇里现在方方面面的工作,都有章可循,监督也很得力,说实话,在我这个位置上的人,就是什么都不做,镇里的各方面,同样会发展得很好,”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倒有些担心,接下来来一个好大喜功的人,觉得镇里现在这样的发展速度还不够,一门心思的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有时候,步子太大,也不是好事,比如,可能就会对引进的公司,没有要求,什么项目都上,”
冯一平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人,确实是个麻烦。
“还有一个担心,就是怕接任的,既想当官,又想求财,那同样是个麻烦,”
“镇里现在发展的这么快,有那么多工程在建,来一个不坚定的人,有可能,会把镇里的风气带坏,”
“这也是我担心的,”冯一平说。
从一般的规律来说,一个地方的发展越快,在建的项目越多,那个地方的干部,面临的诱惑就会越大。
“所以我觉得,接任的人,可能会和你的观念产生冲突的地方,主要集中在土地上,”
“我们可以说是全国唯一的一个经济飞速增长,地价却相对没什么增长的地方,我们是越来越懂得这对五里坳这样本来地里环境一般的地方来说,有多重要,”
“很多公司,很多人才,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过来,”
“镇里的很多人,之所以安心的把家安在村里,就是他们知道,在镇里买房子,不但没有村里住得舒服,也不会有多少回报,”
“但是,如果接任的人和我们看法不一样,那就比较麻烦,你知道,要是地价炒起来,财政收入很容易上台阶,而这,就是最好的政绩,”
“那这事,就拜托你了,”冯一平握住盛正的手,“现在就想办法,用条条框框,把这个隐忧给框住,”